顏夕沐搖頭,三年不見且沒有任何聯係的人,忽然對她有非分之想?傻子也不信。至於他當時為什麽沒有簽字,雖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是她篤定,絕對和她無關。


    那晚的記憶,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隻是她做的一個夢?她試圖確定,找酒店工作人員詢問、找走廊錄像,始終徒勞無果。而喬駱勳也從那天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他們又回到了曾經那樣,兩條毫無關係的平行線。現在的她什麽都不能做,不能主動找他,而歸根到底都是因為那重身份,於是無論如何,她都要先把這個問題解決掉。


    邱翡的家庭,雖然處於美國最發達的都市,卻有著最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一定不能接受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為了達到目的,她不惜被認為是朝三暮四的女人。


    梁韶雪結婚了,嫁給了她的如意郎君。她一直以來堅定不移,甚至為了心上人,和家人鬧翻,後來陸續發生了一些事情,考驗了他們感情的堅韌度,她也最終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披上美麗婚紗,風光出嫁。


    喬駱勳坐在席間,看見美麗的梁韶雪,還有英俊挺拔的新郎,跟著大家一起鼓掌,滿心都是對他們的祝福。


    梁韶雪身著一條紅色段子旗袍,玲瓏曲線一覽無餘,頭發綰了漂亮的發髻,露出美麗的頸線。她略有些失落的對喬駱勳說:“本來想請顏顏來做我的伴娘的,可是她人在國外,趕不回來。如果當初我真的妥協,今天的婚禮的新郎沒準就是你,那我可是絕不是現在這樣,一定是坐地上嚎啕大哭的。”梁韶雪連唬帶騙,煞有其事的說。


    喬駱勳失笑,敲了敲她的腦殼,“你就這麽不想嫁給我?”


    梁韶雪認真的點頭,“當然!一輩子的事,哪能隨便兒戲?嫁人,當然要嫁給喜歡的、愛的,這樣日子才會過得幸福,就算是艱難,但是兩人一起麵對,辛苦也是幸福。”


    可是偏偏,有些人,就是隨隨便便把自己嫁了。喬駱勳拉回跑掉的神思,舉起酒杯,衷心祝福梁韶雪。


    顏夕沐一周前離京飛往紐約,隨後,邱翡也動身離開。真的印證了邱翡的那句話,他要帶著顏夕沐一起離開。喬駱勳切斷所有能知道她動向的資源和人脈,下定決心不再為她牽動,不想知道任何和她有關的事情。


    文苓瀟走近喬駱勳,和他一起看著那位被簇擁的漂亮新娘,幸福的神采飛揚,在一眾起哄的喧鬧聲中,和英俊的新郎幸福擁吻。


    文苓瀟淺抿了一口酒,沉聲感歎:“總覺得她還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現在卻要結婚,這才猛然驚覺,我馬上步入而立之年。時間真可怕。”


    喬駱勳若有所思的看著前方,文苓瀟也不計較他是否在跑神,徑自說:“我辭職了,以後,會留在國內。”


    對於喬駱勳的無動於衷,文苓瀟的笑容裏泛起一絲苦澀,片刻後,繼續說:“雖然我從此和澳能再無任何關係,但是我畢竟曾經是澳能的一份子,甚至為了和你爭並購案,做過一些惡劣的事情,一直欠你一句抱歉,今天借著小雪的喜酒,鄭重向你說一句,對不起,”文苓瀟認真的凝視著喬駱勳,將手中酒杯舉起在半空中,“我很慶幸,當時的你發現了端倪,及時阻止了那一場可能會發生的‘意外’。dean是個很激進且沒有安全感的人,他怕你得到rc之後會威脅到澳能在澳洲的壟斷地位,於是無所不用其極,想必你一定也猜到了,政府部門出麵幹擾天喬收購rc石油,也是dean從中作梗。”


    喬駱勳墨色雙眸看不出任何情緒,他持續的沉默,讓文苓瀟倍感不安。


    文苓瀟自小失去母親,父親加倍寵愛她,擔心她受委屈,對她百依百順,有求必應,也因此讓她驕傲的甚至有些目中無人,認識的朋友們多多少少看不慣她唯我獨尊的性格,不喜歡和她一起玩兒,給她起外號叫文公主,她對此完全無所謂,反正那些人入不了她的眼。唯一入的了文公主眼的人,就是喬駱勳。


    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引起蝴蝶效應,文苓瀟的父親從權利高位墜下,被雙規,一夜之間文苓瀟失去了所有光環,曾經巴結她的人,都離她遠遠的。文苓瀟的父親文重受因為突來的打擊一病不起,腦溢血,雖然搶救過來,卻落得半身不遂。文苓瀟撇下一切逃到國外,從此切斷和國內所有聯係。包括她重病的父親。


    多年來,文重一直住在療養院,他不再是國家幹部,更不是離退休人員,國家不會負擔他的醫療費用,所有費用都是喬駱勳再暗中負擔。


    文苓瀟原以為,喬駱勳還是對她有些感情的,畢竟他照顧了她的父親這麽多年,可是現實卻並非如此。


    因為參賽設計稿涉嫌“抄襲”,柳朝璽本打算親自帶隊走一趟柏林,把其中因果緣由搞清楚,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birnd居然派了一組研發團隊到訪q島。


    一旦被扣上抄襲的帽子,對公司的聲譽將大打折扣,所以不論是天喬遊艇,還是birnd都對此非常重視,而且雙方都表現的非常有誠意,希望“抄襲”隻是子虛烏有的烏龍事件,純粹是巧合。況且當時被大賽組委會退稿的原因也隻是疑似抄襲,兩份設計稿的風格、概念有相似之處,並不能一言斷定設計稿就是存在抄襲的情況。


    birnd研發團隊不遠千裏而來,柳朝璽帶著一行人親自接機,而研發主管顏夕沐卻不在其中。birnd這次來訪的人員中,不乏顏夕沐的舊同事,無一不追問為何不見她。


    顏夕沐的行蹤,柳朝璽也好奇的想知道。


    給顏夕沐打了無數通電話都沒人接, msn留言,發郵件給她的私人、工作郵箱,全都石沉


    大海。不想岑岑擔心,他並沒有告訴她和顏夕沐已經完全失去聯係。


    birnd團隊遠道而來,不僅身體疲憊,還有時差,所以天喬遊艇在第一天隻安排了歡迎晚宴,以便他們可以好好休息,以保有個好的精神狀態進入工作。


    “總裁,電話,顏總。”唐曉瀾激動萬分的把電話遞給柳朝璽。謝天謝地,顏總終於出現了。


    柳朝璽拿著電話離開人群,帶著火氣嗬斥:“你怎麽回事?這都一個月了不聲不響的,趕緊回來。”


    “抱歉,我現在在國外,一時半會兒回不去。”


    柳朝璽稍稍冷靜了一下,繼續說:“你現在馬上去機場,我派人給你訂機票,birnd團隊親自來了,你還想不想洗脫‘抄襲’的罪名?”


    “當然想,”顏夕沐語氣抱歉,“但是老大,我真的回不去,所以證明清白隻能靠你了。”


    柳朝璽越聽越不對,疑惑不解的問:“你在哪兒?出什麽事了?”


    “沒事,就是身體有些不舒服,暈機暈的厲害,醫生說得靜養一段日子。”


    聽到她說身體不舒服,一直著急的柳朝璽這才注意到她說話時的聲音有氣無力,聲音像是漂浮在空氣中一般不真實。於是也不再追問什麽,囑咐她好好養病,不用趕時間回來,有關抄襲的問題他會盡力解決,。


    掛電話前,柳朝璽喊著她:“岑岑知道你生病嗎?”


    顏夕沐故作輕鬆的笑答:“沒告訴她,不想她擔心,你也別亂講,再過一兩周我就活蹦亂跳的回去了。”


    “那……喬少呢?”柳朝璽試探的問。其實他沒有打聽別人隱私的喜好,雖然一直都知道她和喬洛勳之間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至於具體如何他真是一星半點也不清楚,而岑岑嘴巴又特別緊的什麽都不肯透露。


    顏夕沐不願多講,幹脆直接岔開話題:“你把birnd團隊人員名單郵件發我,我親自打電話過去。”


    “算了,你好好休息,身體重要,這邊交給我。”


    “沒關係的,我可以,”說著還不忘開起玩笑,“但願birnd不會以為我是‘畏罪潛逃’。”


    她本人不能親自出席,怎麽看都像是其中有鬼,如果因此把‘抄襲’的虛名坐實,那她可真是天喬遊艇的大罪人。也難怪找不到她柳朝璽會這麽急,恨不得掀翻天。


    顏夕沐強提著精神,用了一上午的時間按著名單挨個打電話。溝通了一圈之後,發現這幫人的真正目的是希望借助天喬遊艇打開中國市場,對於“抄襲”反而不太感興趣,這到讓顏夕沐覺得不對勁兒,莫非當真是birnd抄襲了天喬的設計?難道天喬有內鬼?


    之後每天都有會議安排,因為時差的原因,她要在夜裏頂著疲憊,強撐著參加會議。顏夕沐的氣色看起來的確很虛弱,蒼白的似是能看透皮膚下纖細的血管。於是彼端的boss們體諒她的身體狀況,安慰她多休息,會議也可以不用參加。


    柳朝璽不忍心,還是把她生病的消息告訴了岑岑,果然,那姑娘瞬間就蹦起來,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岑岑再也坐不住,不顧柳朝璽的阻攔,非要去找喬駱勳。可是去哪兒找,她腦子一空,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評論說,經過邱翡那番話,老喬的鬥誌會不會被激起,把顏顏搶回來。我想說,喬駱勳覺得他現在的身份有違道義是他不能接受的,邱翡算準了那兩隻這種時候根本沒有辦法理智思考,於是鑽孔設計他們,因為顏顏說要親自去美國處理他們的關係,他就順水推舟告訴老喬他要把顏顏帶走,而老喬雖然在事業上強大無比,但是對愛情簡直是白癡(不然也不會和顏顏搞成現在這種局麵),一旦涉及到顏顏就沒辦法理智冷靜,所以才會這麽容易就……哎。可憐啊。


    ☆、chapter 26


    顏夕沐的確是不舒服,不過不是生病,而是懷孕。她並不是要玩失蹤來嚇唬誰,而是她被軟禁起來,完全和外界斷了所有聯係。


    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發生讓她對生理期的不正常解釋為壓力太大,以前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出現過,所以她壓根沒在意。到紐約十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頭暈惡心,幾乎吐了一路,這才讓她有所懷疑。


    她走下飛機的時候,覺得天旋地轉。等她醒來發現身處一棟古老華麗的別墅,而別墅的主人是邱翡。


    醫生說,她懷孕了。一個4周的小小生命開始在她肚子裏生長,慢慢成形,慢慢長大。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顏夕沐激動的又哭又笑,她想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喬駱勳,可是她卻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所有行李都不見了。


    身邊有傭人和醫生,卻不願和她多說話,一問三不知。她抓狂把房間所有東西都砸碎,但是仍然無濟於事。


    邱翡冷眼看著她發狂發瘋,看著她以死相逼,看著她苦苦哀求放她出去。他慢慢走向她,她節節後退,最終退無可退的抵著牆角,雙眼濕潤,可是目光發狠的看著他。


    顏夕沐忽然腿一軟,身子順著牆壁滑下,頹然的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著遠方。


    邱翡在她麵前蹲下,輕輕拂開她散亂的頭發,露出她蒼白如紙的小臉,沉聲道:“醫生說你不能太激動,對肚子裏的寶寶不好。他那麽小,經不起你情緒這麽大的起伏。”


    “你為什麽不肯放過我?為什麽不肯離婚?三年都過去了,你到底是為什麽……”


    邱翡不語,沉默的抱起她,把她放回床上。一碰到鬆軟的床,顏夕沐像是找到了一個安全港,用被子將自己緊緊裹起來,背對著邱翡不看他。


    邱翡把房間的燈關掉,隻留了床邊一盞夜燈,燈光暖暖的,卻照不進他們心中。


    “你安心休養,聽醫生的話。等過了這一段時間,我就把你送回去。”


    顏夕沐依然不願意理會他,邱翡也不勉強,輕輕走出房間,慢慢關上房門。顏夕沐閉上眼睛,眼淚便洶湧而出。她真的失算了,原以為隻要見到邱翡的家人,他們就可以順利離婚,可是邱翡壓根不給她任何機會。如果喬駱勳知道這些日子她都和邱翡在一起,她要用什麽理由為自己開脫?連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因為情緒不穩,又不願意吃東西,醫生說她有流產跡象,如果不及時保胎休養,孩子很可能不保。顏夕沐害怕了,她已經失去了喬駱勳,不能再失去他們的孩子,如果這輩子注定她和喬駱勳不能在一起,那麽孩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於是她強迫自己振作,謹遵醫囑,不再和邱翡較勁掙紮,她知道自己鬥不過他,隻要他不點頭,她永遠不可能離開。


    後來,邱翡的手下送了一本雜誌給她。頭版頭條內容證實了她多日來的猜測。


    果然,她和邱翡的事情已經在當地傳的沸沸揚揚。隻不過,報道自始至終並沒有揭露她的具體身份。當年因為他們都還是學生,所以結婚也隻是登記,並沒有舉行婚禮。他們之間的關係,隻有邱家人和邱翡為數不多的朋友知道。


    雜誌報道說,他們雖然是夫妻,可是彼此另有所愛,她和新歡有了孩子、邱翡的新歡被邱家人逼死,連他們是協議結婚的事情也被曝光,結婚的目的是為了邱翡爭搶繼承權。邱家在美籍華人中很有威望,這種醜聞對於邱家的名譽是致命打擊。邱家企業股價受影響一路走跌,而這正中邱翡下懷,他早就開始運作搶回繼承權,這次實屬良機。他毀掉邱家,奪回財產。


    這晚,邱翡回到別墅。他很少會出現,這次回來是等著顏夕沐發泄,可是她表現的卻十分冷靜。


    邱翡闔上雜誌扔回床頭櫃,淺淺一笑,“那些人喪心病狂,如果讓他們知道你在紐約,一定不會放過你,所以這裏對你來說是最安全的。而且不用擔心,這邊事情很少會傳回國內,即便是傳回去,也沒有人知道這位‘x夫人’就是你。若是不小心被喬駱勳知道,不也剛好證明我們之間並無任何關係,他知道你為了他和我離婚,有了他的孩子,你們也許會趁此幾乎和好呢。”


    “這就是你的目的。”


    “沒錯。”


    顏夕沐慢慢抬起頭,一字一句中帶著鋒利的刀子一般,“利用我報複你的家人,為dic報仇。你以為他會感謝你為他這麽多嗎?不會,他是那樣善良的人,絕不會原諒你。”


    “我從不奢求他能原諒我,因為我,他失去了太多,從不奢求,”邱翡搖著頭,笑的悲愴絕望,“但是,我必須要做。為了那些所謂的家人我做盡一切,包括你和協議結婚,可是後來我得到什麽?你走了,他走了,繼承權落入別人手中,什麽都沒了,我不甘心,我必須要反擊。”


    邱翡依然不肯放她走,她每天空洞盯著天花板,躺在床上像是布娃娃,不會絕食,但是也沒有任何生氣。沒有見過太陽,房間裏始終遮著厚厚的窗簾,她幾乎已經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她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開始發黴,開始腐爛。


    不知過了多久,邱翡再次出現,“醫生說你情況不穩定,我知道你很看重這個孩子,所以為了他,留到你可以離開為止。”


    連日來情緒的堆積讓她發狂,她把滿心的委屈和情緒都發泄出來:“你還打算繼續軟禁我?邱翡你他媽的不是男人!你報了仇,心裏痛快了,那我呢?我怎麽辦?你是不是要看著所有人陪葬才滿意?”


    邱翡歎氣,伸手觸摸她的臉,卻被她狠狠打開,那雙美眸此刻充滿了恨。


    “我隻是不想你出事,如果你實在堅持,我會送你到醫院,但是你絕不可以坐飛機離開。”


    顏夕沐冷笑,“實在受不起你的‘好心’,你隻要放我走出這扇大門我就謝天謝地了。”


    邱翡說到做到,第二天便把她送往紐約。離開的時候她才發現,這棟別墅的距離紐約有近5個小時的車程,還真是夠隱蔽。


    顏夕沐在紐約當地一家醫院住下,醫院的醫生也建議她臥床保胎。這天之後,邱翡也沒有再出現過。之前被囚禁的半個多月,像是一場噩夢一般,甚至回想起來,她都覺得不真實。


    她一個人躺在醫院,沒有人照顧她的衣食住行,好在醫院有配備專業看護,解了她的燃眉急,不然她真不知道如何辦才好。


    她開始害喜,好在寶寶比較爭氣,不會讓她吃什麽吐什麽,但是依舊很辛苦。


    顏夕沐開始不停給喬駱勳打電話,卻總是找不到他。陳楚勸她稍安勿躁,等喬駱勳消氣。她明白,這次不是消氣的問題,他是當真打算和她劃清界限。她在美國這麽久,又鬧了如此大的動靜,以他隻手通天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不論是他刻意杜絕任何有關她的消息,還是知道了一切卻仍然無動於衷,都已經明確的表示,他打算徹底不要她。


    再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現在的她更不會輕言放棄。她竭盡所能的調整情緒,保持好心情,靜靜修養。但是她睡眠依然很差,身體也很虛弱。


    她就知道柳朝璽一定會把她生病的消息告訴岑岑,所以當岑岑打電話來咆哮的時候,她完全不驚訝,反而覺得幸福。她有多久沒有感覺到幸福了?甚至要忘記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


    得知顏夕沐臥床,岑岑說什麽也要飛過來,摁都摁不住。於是,她拜托岑岑去找喬駱勳。他不接她的電話,直接去堵人總可以吧?


    其實,這種後果她不是沒想過的,但是當岑岑把真實發生的事情告訴她的時候,她還是覺得撕心裂肺般的難過。


    “她去哪裏,做什麽,是她的事,和我無關。孩子她願意就生下來,撫養權歸她,我會負擔孩子所有費用,如果不願意生,就拿掉。”


    岑岑哭的比她都痛,好像沒人要的人是岑岑不是她。顏夕沐費盡口舌的安慰岑岑,也安慰自己,那隻是喬駱勳的氣話,隨便說說的,別看他是個大男人,心眼小的像針鼻兒,所以不要和他計較,他說完就會後悔的。


    成功安撫了岑岑,卻再也不能用這個借口來安撫自己。蜷曲在床上,緊緊擁著被子,試圖驅走一陣陣的冷顫。所有力氣像是被抽光,動一下就覺得頭暈目眩。


    喬駱勳,你再怎麽恨我都沒關係,但是他是你的骨肉,你怎麽能如此狠心的說出那樣的話?拿掉……那是一條命啊。


    顏夕沐不想再想,痛苦的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枕頭上一片濕潤。這些日子的眼淚流的太多,卻從未想今日這樣撕心裂肺的痛。


    一整天不吃不喝,看護拿她沒轍,不得已搬出醫生。所有的勸慰都無濟於事,醫生很不解,這個原本聽話的姑娘,為何忽然變得如此執拗古怪?


    夜漸濃,醫院的病人們早早安睡,白熾燈把空蕩的醫院走廊照的蒼白且陰森。


    喬駱勳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鞋底與地磚接觸發出輕微的“硜硜”聲,空曠帶著回聲。他頭微低著,眉頭緊鎖,眼瞼下有淡淡的陰影,薄唇抿成一條線,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已經沒有精力去掩飾此時倉惶不安的情緒,大家都說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隻有他自己明白,不必泰山,隻要她,就足以讓他方寸大亂。


    她真的走了,和邱翡一起,並且杳無音訊。他已經確定要和她在無任何瓜葛,於是強迫自己不去在乎她的行蹤,不在意她在做什麽。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蝕骨的痛讓他徹夜不眠,他總是忍不住的想她真的就這樣放棄他了嗎?當真就徹徹底底的離開嗎?他咬著牙忍著痛,忍著去找她的衝動,熬過一天又一天,她仍舊沒有回來。


    岑岑找到他,說顏夕沐有了他的孩子,狀況不好。也許是多日在腦中緊繃的那根弦忽然斷掉,當時的他慌亂如麻,他也不知道怎麽會違心說出那樣的話。話說出口後,他心中萬馬奔騰般,不停咆哮的一個聲音在罵他,狠狠的罵他。


    上飛機前吩咐陳楚去調查邱翡,抵達紐約之時,他已經對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他很懊悔,為什麽沒有早點找她?他痛恨自己為什麽不相信她,更痛恨自己把她傷的那麽深。她為他吃盡苦頭,他卻還在恨她、怨她,他實在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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