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曉宇向來是麵子比天大,此時羞惱的回來二話不說麵色奇難堪的就要拽她手腕。


    李言不動聲色地上前站在葉爾身前,金絲眼鏡閃著明亮光,“你拉疼她了。”


    管曉宇早已經一肚子火,又不能對葉爾發,此刻李言攔在他身前簡直就是火星飛向了油桶,大火轟一下熊熊燎原,倏地爆發。他用力拖過葉爾扯向一邊,狠狠一拳朝李言的臉砸去。


    李言猛地向後踉蹌了好幾步,眼鏡啪一聲摔在地上,英俊的臉上立刻紅腫了半邊,嘴角滲出血絲來,可見管曉宇這一拳有多重。


    “李言,你沒事吧?”這一拳叫葉爾措手不及,她從沒見過他如此暴力的一麵,趕忙跑到李言麵前將他扶起來,朝管曉宇怒道:“管曉宇,你發什麽瘋啊?幹嘛打人?”


    這一句說的非常嚴厲,眉頭皺的死緊。


    這是管曉宇第一次在她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他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隻覺得心髒被人狠狠砸了一拳,撕裂般的疼痛。


    李言扶著葉爾起身,扯動唇角笑著安慰:“沒事。”這個動作讓他冷不丁地‘嘶~’了一聲,緩慢地摸了摸被打的地方,“下手真重!”


    這個男人,即使挨揍也完美的像個紳士,他自嘲且歉意地笑著說:“不過這個樣子是不能陪你參加晚上的晚宴了,沒事,以後這樣的機會……”


    他接下來的話沒有說,葉爾知道,z國索羅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這樣的機會有多難得。


    “這樣吧,晚上我送你過去,你自己去!”他笑起來眼裏聚滿了細碎的光:“我相信你可以的。”


    “別說了,先去醫院!”葉爾攙著他,瞪了管曉宇一眼,無語地擦身而過。


    管曉宇抓著她的胳膊,使勁地捏緊,什麽都不說,倔強而狠狠地盯著她,不放手。


    三人僵持在那裏。


    圍觀的人群中開始傳來竊竊私語的猜測,說葉爾為富貴拋棄糟糠男友,又說有個那麽優質的男人追,看樣子又很有錢,另一個看著不成熟又滿臉豆子,誰都知道怎麽選擇。又有人反駁說你沒聽那女孩說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嘛。什麽啊,現在女孩子都這麽虛榮,傍大款。


    過了三年,管曉宇臉上豆豆基本已消退,露出他本來嫩白的肌膚,身材像個北方大漢,臉卻是比李言更像小白臉。


    李言意味不明地掃了管曉宇一眼,意識到這些留言碎語對葉爾不好,立刻將她護起來,用商量的語氣對管曉宇說:“走吧,先立刻這裏。”語氣雖是商量的,態度卻是不容反駁。


    他一隻手扶在葉爾身上,一隻手還拿著葉爾石材試過的那件衣服,淡然地遞給售貨小姐:“包起來。”


    管曉宇一把搶過,將他猛地一推:“貓耳是我女朋友,你給我滾遠點,別整天打她主意!”


    李言一個踉蹌,估計是牽動了傷口,微不可察地悶哼了一聲,葉爾正攙著他,恰好聽到他的這聲輕微的哼聲,趕忙接住他,怒視管曉宇。


    看到雙目通紅滿是受傷又倔強地看著她的管曉宇,她心底驀然閃過心疼,怒氣也不覺消散了一些,可又不知道說什麽,隻得放緩語氣道:“曉宇,你今天過了。我先送他去醫院。”


    “放開他,你跟我走!”管曉宇昂著脖子今天就死磕上了,態度強硬。


    “我送他去醫院。”葉爾皺眉,剛剛散去的火氣再次上升。


    “你執意要跟他走是吧?”


    “你今天到底發了什麽瘋?”葉爾也開始不耐煩。


    “你說我發瘋?”管曉宇受傷地用右手大拇指指著自己,逼近葉爾問:“我女朋友和別的男人每天學校裏進進出出,還一起親密的逛街,你說我發瘋?”他放下手,咬牙,“行,我發瘋!”


    不知為何,葉爾本能地放開將全身力道都壓在她身上的李言,要忘管曉宇靠近,卻被李言扣的掙脫不掉,耳邊是他灼熱的呼吸。


    “有什麽事我們回家說好嗎?”葉爾聲音放柔,凝視管曉宇,商量著問,發覺耳邊氣息陡然一冷。


    管曉宇和葉爾都是屬於那種吃軟不吃硬的類型,平時他若是這麽強硬,葉爾定是轉身就走,或隻沉默不語地冷望著他,可今日不知為何,這樣的他叫她很心疼,不自覺地久放柔了語調。


    自己男朋友,何必計較那麽多呢?


    管曉宇有了台階下,麵色表情終於由陰轉晴,露出一口大白牙來,礙於麵子,又不好笑的太燦爛,握拳掩飾地咳嗽兩聲,拉過葉爾凶巴巴地說:“我來攙他!”


    緊張的氣氛消散,商場售貨員才笑眯眯地上前,溫柔地對李言說:“先生,衣服已經包了好,請問刷卡還是付現金?”


    管曉宇臉一板,老大不高興地說:“我女人買衣服,你怎麽要他付賬?”


    售貨員無奈地笑笑,將目光投向他,隻見他從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口袋裏掏出錢包,拿出一張卡,遞給她。


    她一愣,很快綻開笑顏,雙手接過,客氣地說:“先生,您請稍等。”


    李言在撇過他手上的那張卡時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張卡葉爾不認識,但李言和商場裏的售貨員都知道,那是白金信用卡,銀行最高端的頂級信用卡,多是銀行主動發出邀請,持卡者在銀行的資產持續超過百萬,或者個人往來帳數目巨大的人才能擁有。


    而他拿出卡時的表情很隨意,很自然,說明這卡對他來說很平常。


    這至少說明了一點,管曉宇並不如他外邊那樣看起來是個窮小子。


    因為葉爾不認識那張卡,所以她的表情和管曉宇一樣平常和理所當然,隻在他搶著付賬這樣的大男子主義的行為上做了個很無語的表情,便淡然道:“走吧!”


    管曉宇過來攙李言,李言側開,撫了撫腫起的半邊臉詭譎地笑了一笑,“不用了,我沒事。”


    管曉宇毫不客氣:“沒,事,最,好,了!”說罷還威脅性地把拳頭按的咯咯響,被葉爾又橫了一眼。


    李言非常紳士地點頭,“是啊,沒事最好了。”


    管曉宇霸道十足地攬住葉爾的腰,得意哼哼地走在李言前麵。


    葉爾心裏及時再生氣,在外麵也會溫順著給他麵子,輕輕掙了一下之後任他攬著,向李言投去歉意的目光。


    李言溫和地對她安撫地笑笑,說一些玩會上要注意的事項,最後說:“別緊張,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管曉宇無語地將葉爾攬到另一邊,往男裝那邊走去中氣十足地大聲宣布道:“晚上我跟你一起去!”


    第45章 四零五。我不是貓


    李言一走,葉爾便因為熱的滿身是汗而從他懷裏鑽出來,這一舉動頓時像點燃了炸藥包一樣將管曉宇炸的醋意翻騰。


    自尊心促使他強裝作不在意的樣子,笑著指著李言那輛已經不見車影的轎車諷刺:“你喜歡他是吧?行,你去找他!”


    恰好葉爾也是那種最經不得激的那種人,已經快十八歲的她不再是當年那個有什麽委屈都往肚子裏咽的小女孩,她不想跟他吵,攔住一輛出租車就坐上去。


    管曉宇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滿臉不可思議中夾雜著怒火和濃烈的酸意,冷著臉問:“你真去?”


    “不是你叫我去嗎?”氣他不信任她的葉爾像隻刺蝟一樣豎起全身利刺氣呼呼地反問。


    “好,你去!你去!”管曉宇心頭酸楚嘴巴上還是強撐著。


    可拉著她胳膊的手卻攥的更緊,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


    葉爾就站在那裏任他抓著,也不上車,兩人像兩座鬥牛士石雕一樣佇立在路旁,都在心疼對方,又都不肯低頭。


    路旁的司機等的不耐煩,大聲喊:“哎,小姑娘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啊?”


    “走!”


    “不許走!”


    兩人就像心有靈犀一樣,幾乎是同時開口。


    那司機是個三十多歲頭發剪得很短的圓臉很和藹,他放下窗戶,胳膊搭在窗戶上,將頭伸出窗外擱在胳膊肘上,笑嘻嘻地說:“小情侶之間嘛,吵吵架很正常,我跟你們說啊,這情侶之間的感情就是越吵越深,千萬不能冷戰!”他仰著臉看管曉宇:“我說小夥子,男人嘛有什麽事就要大肚點,要讓著女朋友知道伐?這小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的還不是拿在手心裏疼的啊!聽我的,找個陰涼的地方坐著慢慢說,別在街頭吵!這大熱天的,趕緊上車!”


    葉爾隻覺的臉上皮膚都要被烈日烤熟了,在管曉宇鬆手的瞬間默然轉身,坐到車上,管曉宇也隨之上了車,兩人都很有默契地坐在後座。


    司機一邊開車一邊自豪地說:“我和我老婆吵架,從來都是我哄她,女人嘛,她就是錯了那也是對的!”


    管曉宇緊緊握著葉爾的手,看著她欲言又止,似在等她先開口,而她似是累了,始終靠在椅背上安靜地閉目養神,露出修長白皙的頸項,和頸項間那塊已經被磨得圓潤溫和的白色石頭。


    那塊石頭頓時刺痛了他的眼睛,心頭如同被潑了一盆硫酸那樣被腐蝕著的疼痛,手倏地攥緊,疼的葉爾直皺眉頭睜開了眼。


    “你不願戴我送給你的佛墜,是不是就因為他?”管曉宇沙啞著嗓音問,雙目赤紅。


    葉爾有點沒跟上他跳躍的思維,迷惑地看著他,在管曉宇眼裏,她那安然的淡定如同是默認一般。


    “把它摘了,以後不許跟他見麵!”他像個小孩子一樣霸道地要求。


    葉爾看了他一眼,用沉默代替了她的回答,她不會答應他這無理且任性的要求,她不明白他的不安從哪裏而來,隻覺得委屈,覺得他不信任她。與他認識這麽多年,她心裏眼裏隻有他,什麽時候看過別人?而他居然如此不信任她。


    她閉上眼,怕隻要一開口,就忍不住哭出來。


    他看著她閉上眼睛,用冷漠與沉默代替回答。


    他瘋了一般狠狠將她脖子上的白色石墜拽了下來,猛地打開車門朝車外扔去,因用力過度,繩子太細,她頸脖兩側的皮膚被繩子劃開,流出兩道細細的血痕,疼的葉爾大叫一聲,一直被壓抑的淚水像決了堤般流了出來。


    被醋意淹沒的管曉宇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掏出自己連夜排隊在雍和宮請來的玉佛墜要往葉爾脖子上套,葉爾捂著脖子抓住佛墜就朝車外扔了出去,哭喊道:“管曉宇,你給我滾!”


    清脆通透的玉墜在空中劃了個漂亮弧度,‘啪’一聲摔在地上,摔的粉碎,就如同砸碎了兩人的心,很快消失在兩人視線當中。


    司機氣極了吼道:“你們倆別亂開車門,很危險的知不知道!年輕人那麽衝動做什麽?”


    “停車!”管曉宇轉頭對司機吼道,接著又對葉爾說:“葉爾!你很好!你叫我滾!好,我滾,我滾!”他撂下這句,修長的腿跨出車廂,啪一聲摔上了門,頭也不回地離開。


    司機看著捂著脖子靠在椅背上哭的葉爾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般嘀咕:“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明明在意對方,卻偏偏誰也不肯低頭,麵子就這麽重要啊?有什麽誤會攤開來說就好了嘛!火氣這麽大,做事這麽衝動!”


    他看到葉爾脖子上細紅的血痕,暗歎那男孩子怎麽這麽粗心,這樣對自己女朋友,也有點生氣,“小姑娘,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消消毒?留下疤就不好了!”


    司機說了什麽,她也沒聽見,頭一次知道兩人吵架如此傷人,心會如此疼,像被揪碎了一般,她都不知道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會鬧到這樣的地步,相互傷害。


    憤怒,失望,痛苦,孤獨,各種負麵的情緒潮水般向她侵襲而來,甚至想,他是不是不愛她了,是不是因為不愛所以才可以這樣傷害。


    都說太容易得到的東西,人們都不會珍惜,她是不是對他太好太在意他,所以他可以這樣肆意傷害她?


    她的心裏,除了爺爺也張櫟,幾乎全部是他,全被他占滿了。


    她站在路旁,偌大一個城市,似乎沒有她容身的地方,十八年,她仍然孑然一生,什麽都沒有,沒有房子,沒有家,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管曉宇不停地練習拳擊,空蕩蕩的拳擊室裏隻有拳頭與沙包的撞擊聲和他的嘶喊聲。


    他腦子裏一遍一遍地重複播放葉爾淚流滿麵地叫他滾的那一幕,像螺絲釘一樣不停在他心髒上麵鑽。


    他氣她,那塊破石頭對她就那麽重要?究竟是石頭對她重要,還是李言對她重要?認識她七年,她流淚的次數兩隻手都能數的過來,而她居然為了那塊破石頭流淚。


    這段時間她對他這麽冷漠,是不是因為喜歡上李言了?


    這個念頭就像幽靈一樣籠罩著他,兩人相比較,李言確實長的人模狗樣,又老奸巨猾,葉爺爺生病時又是他幫的她,葉奶奶也似乎很喜歡李言。而他卻是滿臉青春疙瘩豆,客觀的說,李言確實成熟一些。


    他越想越煩悶,越想越糾結。


    葉爾呆呆地望著眼前白色吊墜,順著吊墜看向拿著吊墜的主人。


    “給。”李言漂亮眸子裏閃過一道暗光,牽起她的手“走,我帶你去消毒,夏天容易發炎。”


    “你是怎麽找到的?”葉爾向後退一步,掙開他的手,看著她掛在脖子上戴了近十年的吊墜,搖了搖頭,“現在我已經不需要它了,還給你。”


    李言一挑眉,“你舍得?”


    “嗯。”她目光流連在陪伴她度過無數夜晚的白色石墜,淺淺笑著,“物歸原主。”


    他摸摸她的頭,“傻姑娘,你才是它的主人。”


    葉爾避讓了一下,扯動到脖子上的傷口,疑惑地問:“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麽會在這?”


    李言觸碰她的手一頓,接著很自然地將掛在她眼睫上的淚珠拭去,半真半假地說:“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隻要在心中默念三聲我的名字,我就會出現。”他抬起眼眸凝視她的眼睛,笑著問:“剛剛是不是默念我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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