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看出孟毓情緒不大高,連淺笑都勉強,她說:“曾經的上司。”無意多談,實在是沒力氣,於是道:“身體不大舒服,等我睡一覺,什麽話明兒再說吧。”


    哪知道第二天她就開始發燒,季南晴把她送去醫院輸液,交了費之後到急診室來,“一年到頭也不見你發燒一次,今兒是怎麽了?昨晚吹涼風了?還是發生別的什麽事了?”


    她一連串問題倒豆子似的問出,可孟毓卻恍若未聞似的,眼睛一直盯著窗外,季南晴順著她的視線望出去,隻有一株光禿禿的樹木,連葉子都掉得七零八落的。孟毓說:“我好像又錯了。”


    季南晴一頭霧水,拿手肘戳了她一下,關切道:“是不是昨晚上那男人把你怎麽著了?噯,你別不說話啊,你告訴我,我會幫你的!我替你削他,真的!”


    最後一句嚇到了孟毓,她回過神來,季南晴性情急躁,做起事來不大知輕重,孟毓扯著唇角朝她笑笑,故作輕鬆的語氣,說:“我昨晚就是跟人借錢去了,這不是沒借到,心情不好麽!至於感冒,不過就是穿太薄了!”


    孟毓演的挺逼真,再加上季南晴人又知道她家裏的情況,想了想,問道:“是不是邱阿姨又問你要錢了?她也不能總拿你當搖錢樹吧?”


    “她不是拿我當搖錢樹,我估摸她把我當提款機了。”孟毓自嘲笑笑。


    季南晴撇了撇嘴角,說:“那你打算咋辦?我看你還是別回咱市裏了,要不然又得被邱阿姨給煩死!你真的不考慮繼續在b城工作了?”


    孟毓“嗯”了一聲,“我不太喜歡b城。”


    季南晴臨時接到劇組電話,不得已先行離開,孟毓輸了兩瓶液,整個過程無聊至極。不知是不是護士將點滴速度調的太快,待輸液結束後,孟毓胃裏一陣翻騰,隻覺得想吐,趕緊跑到洗手間去,幹嘔,什麽都吐不出來,所以才更覺得難受。


    抬頭,看著鏡子裏蒼白的臉頰,晶黑的眼珠子,昨晚,自己的樣子……也是這般狼狽麽?


    高燒尚未完全消退,雙腿仍舊有些發軟,她扶著牆,慢慢地往電梯走。


    不曾想,正趕上米苒出院,米苒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帽子墨鏡口罩風衣圍巾,設備一應俱全。形單影隻的,助理和經紀人都不跟在身旁。


    換做旁人,根本無法辨認出這包裹嚴實的女人是米苒,而孟毓認出來了,是因為她看到米苒上了蘇哲翊的車。


    這麽快出院,大約傷口並無大礙。


    孟毓打車,鬼使神差的對司機說:“師傅,麻煩您跟著前麵那輛法拉利,跟緊點!”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的士司機想象力都挺豐富,那司機從後視鏡裏瞥了她一眼,說:“姑娘,我剛看一挺漂亮的姑娘上了法拉利!你是不是來捉、奸呢?我跟你說啊,這男人在外麵不管怎麽玩都是逢場作戲,你就睜一眼閉隻眼,日子才過的舒坦!”


    孟毓無語,米苒都裹成那副模樣了,怎麽瞧得出是張國色天香的臉?


    不過,司機倒是提醒了她,她究竟在做什麽?難道蘇哲翊把話說得那麽清楚,她還有所懷疑?


    懷疑,又有什麽用?


    司機跟的極緊,孟毓的視線卻有點模糊了,她沒哭,或許是感冒作祟所以眼花,“師傅,停下吧,別跟了!”


    司機慢悠悠有的把車子停下來,孟毓無力的依靠在椅背上,司機又興致勃勃的說了什麽,她沒聽清楚,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整個世界的聲音都仿佛是模糊的,聽不真切。


    法拉利竟然也停下來,副駕駛被打開,女人匆匆的下車,不知對著駕駛座的男人說了什麽,然後氣匆匆的走了,走幾步,又停下來,透過玻璃窗子看駕駛座的男人,靜靜地佇立幾秒鍾,一跺腳,轉身小跑走掉了。


    那樣小女人的動作,孟毓想,十有□□是米苒又耍了小性子,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蘇哲翊竟然沒有追出去。


    不過,這與她都沒什麽關係了。


    她付了車費,下車,沿著道路慢悠悠的走著。


    直至法拉利擋住她的去路,她才停下腳步,訝異的瞧著蘇哲翊從駕駛座走出,他穿著黑色風衣,麵料挺闊,剪裁得體,整個人看起來玉樹臨風,清雋俊逸,隻可惜,還是麵色淡漠的一張麵孔。


    “孟毓,你有意思麽?”


    “……”


    “你跟蹤我?”


    “我--”她能否認麽?起初,她是有這念頭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支持正版,支持某聲,支持小魚翻轉虐大蘇!


    【撒花+25字評送紅包】,麽麽噠(づ ̄3 ̄)づ╭?~


    ☆、第19章


    part19


    【就當做……素不相識,形同陌路。】


    “你跟蹤我?”


    “我--”她能否認麽?起初,她是有這念頭的。


    “我以為昨晚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孟毓抿了抿唇,說:“sorry,我隻是……一時糊塗了。”


    他比她想象中更凶一點,擰著眉頭厲聲道:“你‘一時糊塗’的次數還少麽?孟毓,我希望不再有下一次。”


    他丟下一句狠話,駕車離去,孟毓頭暈的厲害,天旋地轉一般,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是在車後座躺著,額頭冰冰涼涼的,燒已經退了,卻仍覺得頭暈。


    “醒了?”


    她心裏一個咯噔,立刻爬起來,駕駛座上的男人不是蘇哲翊,還能是誰呢?


    “我怎麽暈倒了?”


    “這得問你自己。”蘇哲翊語氣很沉,眉頭微蹙,語氣有些不耐,“生著病還到處亂跑,如果我沒有折回去,你能想到的最壞後果是什麽?”


    孟毓沉默了一瞬,“我是到醫院來輸液。”


    蘇哲翊眸光黯了黯,“什麽時候走?以後打算在哪工作?”


    孟毓斜眼睨了他一下,虛無的扯了扯唇角,“喂,蘇少,你就這麽著急趕我走呢?”


    他曲起兩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磕著方向盤,眸色暗沉,大約是在思考,不多時的功夫,也哼笑了一下,說:“說實話,你實在是很麻煩,我不樂意再看見你。”


    這話聽起來頗為實在,他語氣沒什麽起伏,就像是訴說內心最直接的感受。


    這樣溫和的語氣道出傷人的實情,孟毓不可避免的覺得難過,車窗外的天空突然暗下來,她轉眸瞧出去,原來是烏雲來襲,陰霾很快的布滿整片天空,烏壓壓的,讓人覺得壓抑。


    她離開b城的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季南晴到高鐵站送她,有些難過的說,“你在b城多好呀,咱倆還能離得近點!”


    孟毓一笑,說:“雲佳市離這裏不就是一個多小時的高鐵,你要是想我了,隨時去找我玩!”


    雲佳市才算是孟毓的根據地,沿海經濟發達城市,她大三從西班牙回國之後的第一份工作就定在那兒,當初考慮最多的也是離家近。


    這年頭,就業形勢艱難,稍微穩定點的工作都是一擁而上,擠破了腦袋往裏鑽。孟毓不喜歡湊這熱鬧,她還是喜歡原來的那份業務工作,她做得本來也挺順手的,當初若不是為了離蘇哲翊近一點,她才不會跑去永鑫三十七層坐hr辦公室,又沒自由掙得也少。


    前前後後麵試了好幾家家電公司,最後選了各方麵條件都比較合適的一家,那公司主營業務是白電。內行人都知道,白電比黑電價位低、也更容易銷售。


    日子平平淡淡的過著,今年是閏九月,所以春節前的日子就顯得格外漫長。


    元旦前幾天,邱靜嫻從家裏殺到雲佳市,說:“你汪哥前幾天來雲佳出差,順便來看你,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連一麵都不肯見!”


    “媽,汪海洋比您才小幾歲呀,您讓我叫他汪哥,不覺得嘴麻呀?”


    被女兒頂嘴,邱靜嫻恨恨地抬起手指戳她的腦門:“你怎麽就不開竅呢?這話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人除了年紀大點兒,還有哪兒不好啊?有錢有勢,人也挺樸實,以後他的東西不都是你的?”


    說來說去,邱靜嫻看上的無非就是汪家那點錢。


    忙碌一整日,孟毓連晚飯都沒吃,這會兒隻覺得身心俱疲,邱靜嫻囉嗦的沒完沒了,“你以為自己還是十八歲小姑娘呢?你今年虛歲都27了!一眨眼就到三十歲,不趁著這兩年趕快嫁出去,孟毓,你是打算孤獨終老還是找個叫花子搭夥過日子呢?”


    孟毓不知道,是否別家母女相處,也是這般劍拔弩張,仿佛隨時都可能引爆一場世界大戰。


    邱靜嫻見孟毓悶不吭聲,跺了跺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置氣的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弟跟他女友年後打算結婚呢,人汪海洋一聽說立刻就準備了套房子當禮物!”


    孟毓心底湧出極不好的預感,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狐疑的、小心翼翼的問,“媽,你該不會……把房子給收了吧?”


    邱靜嫻忿忿的瞥了她一眼:“你說呢?”


    孟毓呆住,這情況,叫她還能說什麽?半晌,憋出一句話,“媽……我是您撿來的,對吧?”


    這小小的房子裏氣壓太過低悶,像邱靜嫻這性格,你若是同她吵,她的戰鬥指數更會狂漲,孟毓抓著包就出了門,在附近找了家幹淨又便宜的快捷酒店住下。


    不曾想,汪海洋倒真是挺鍥而不舍的,又借口出差到雲佳市來,這次他來,竟然直接找到她家裏來,遞給她一個藍色絲絨包裹的小四方盒子。


    孟毓自然不會讓他上樓,於是兩個人在樓下站著,孟毓警備的望著他,“這什麽啊?”


    汪海洋微胖,笑起來看起來極為……慈祥。他笑眯眯道:“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孟毓立刻把雙手抄在羽絨棉褲的口袋裏,微揚著下巴,故意做出傲嬌的模樣,假笑了兩下說:“汪叔叔,這東西甭管是什麽,您還是那回去比較好。”


    “我特意挑了最大的鑽,你一定會喜歡的!”汪海洋急哄哄的把藍色絲絨錦盒給打開了,孟毓眯著眼睛瞥了一眼,鑽是挺大,大的耀眼,日光下折射著奪目的光芒,她是真的被這光芒給嚇到了,嚇得魂飛魄散,究竟是她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汪海洋的理解能力有問題?


    她欲哭無淚,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太陽穴,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尊老愛幼尊重長輩了,於是故意沉了沉臉色,說:“汪叔叔,就算我就您了,以後別來煩我了,成麽?我有男朋友,還打算結婚呢!您總這樣子,我真的很苦惱!”


    汪海洋不相信:“你媽都說了,你單身,這麽多年一直單身!”


    孟毓的臉色更沉了:“那是我騙她的,不行麽?”


    說完話,抬腳就走,汪海洋立刻伸手去拽她,孟毓不慎被他拽住了袖子,這時候,恰有鄰居從院子門走進來,一瞧見這情形,眼神當即閃了閃,一副饒有興味的樣子。


    當初拒絕蘇柏耀時,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個謊話,就足夠了。而汪海洋年長,閱曆多,一副老油條的樣子,臉皮又厚到極點。孟毓那點法子在他麵前,全成了無用功!


    他一動手腳,孟毓才真被惹到了,冷著臉一甩,揮開他,語帶威脅,說:“汪叔叔,如果您在繼續騷擾我,我會報警的。您也不希望被請到警局去喝茶吧?”


    一聽孟毓幾欲撕破臉的說法,汪海洋臉上徹底掛不住麵兒了,這些日子以來,他認為自己表現得足夠有誠意,沒想到孟毓絲毫不領情。暴發戶耍起賴來更是不容小覷,汪海洋說:“你媽媽連我的房子都收了!”


    孟毓輕哼一聲:“又不是我收的,您想要房子,找我媽去!”


    孟毓以為經此一役,汪海洋總會知難而退了。不想,他竟仿佛是陰魂不散一般,非拿房子說事。孟毓在上班下班的半道上被他攔過好幾次,她實在被煩的受不了了,最後索性就打了110.汪海洋被請進警局喝茶,後來還是他秘書連夜趕過來把他給弄出來。


    這天,晚,六點半。


    孟毓被汪海洋堵到了路上,冬季,六點鍾已經是夜色沉沉,夜空裏見不到一點星子。


    起初孟毓以為汪海洋是來尋仇的,沒想到他竟然說:“孟毓,我就喜歡你這性格,夠辣,帶勁兒!”


    這世上有種男人就是欠虐。孟毓欲哭無淚,她怎麽會攤到這麽滑稽的事?汪海洋死皮賴臉的樣子,實在是讓她無奈,說來說去,這事還是得怪邱靜嫻。為了兒子的新房就把女兒給賣了。


    她的手機響起來,孟毓看見號碼時,怔愣了一下,這號碼的主人名字她就已經刪掉了,明明沒有撥打過幾次的號碼,怎麽就深刻的刻在她腦海裏了?


    她僵硬著手指劃開屏幕,防備的盯著立在眼前不遠距離外的汪海洋,聽筒裏立刻傳來熟悉而陌生的男聲,那聲音清冽,透過電波傳來,無端端便叫人覺得心安似的。


    “孟毓,你在哪兒呢?”


    一月有餘未聯係,劈頭蓋臉便問她身處何處,孟毓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彎:“你……蘇哲翊……不是說好了再不聯係嘛,現在出爾反爾的人可是你!”


    “你閉嘴!告訴我,現在在哪兒?”


    一麵叫她閉嘴,又問她在哪?這不是前後矛盾麽。


    孟毓輕哼了一聲,有些悶悶的說:“我在哪……告訴你有用麽?你能救得了我麽?”


    “我能。”


    簡短的兩個字,讓她怔忪,久久無法回神,汪海洋見狀,欲上前去,不料身後卻突然竄出個高大的身影,健壯有力的手抓著汪海洋的手腕,用力一扯,汪海洋被推嚷出去,退了好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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