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一羽不理會何展雲的憂鬱,徑自站起來,道:“既然已經到了昆侖,那就去找你師叔給個說法。”


    何展雲一愣,忙道:“你且等等,讓我先查明到底是不是我掌門師叔授意……”


    古一羽難以置信的看著何展雲,看得何展雲有些莫名其妙,等看夠了何展雲的無措,才道:“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以為我對他是不是要害你或者害我很感興趣嗎?這天下想我倒黴的多得是,從過去到現在想我死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若是害你就更沒我什麽事了。我是要問問他你跑來青陽派找碴,把我們弄到這裏來是不是該給個交代,再談談賠償什麽的!”


    這完全不在何展雲的理解範圍內,茫然道:“啊?可是……”可是剛才朱厭出現之前我們不是聊得很愉快嗎?我們不是有著共同的理想嗎?都談論到了民主主義萌芽的事了,怎麽突然就要追究責任,說好的階級戰友呢?


    “門派與門派之間隻有利益,何少爺,既然我們吃了這麽大一個虧,怎麽也得讓昆侖出點血才行吧?再說我們現在隻不過是有過一次談話的陌生人,立場還是敵對的,你怎麽會有我們是戰友的錯覺呢?”古一羽毫不留情的用真相糊了何展雲一臉。


    何少爺心塞。


    此時林子裏出現了一個穿著昆侖弟子服的人,何展雲認得他,皺起了眉。


    “你認識?”古一羽問道。


    何展雲點頭:“關係不怎麽好。”


    古一羽看著拎著劍過來的昆侖弟子,“我看關係是很不好。”


    此昆侖弟子神情僵硬,眼神空洞,似乎是被攝了魂。這攝魂術魔修常用,但並非隻有魔修才能用,看來昆侖派內部真挺亂七八糟的。


    “貴派真亂。”古一羽評價。


    “趙天元!”何展雲被古一羽揶揄了半天,總算找到遷怒對象,一聲厲喝帶上了靈力,震得的那昆侖弟子一頓,但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走來。


    趙天元是何展雲師弟,修為雖然差了他一些,但也是元嬰巔峰的修者,一個被攝魂的人通常是不會在意自己的性命,而且此刻何展雲等三人身負重傷,對上被攝魂的趙天元……勝算真不太大。


    古一羽作為魔神,攝魂術的造詣不低,眼尖的瞅到了趙天元脖子上若隱若現的牙印。這攝魂術倒是低級的很,須得直接接觸被攝魂對象,攝魂控製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何小朋友,你要是能拖住他一個時辰,恐怕這攝魂術就能自己解了。”


    “我連半刻鍾都支撐不到!”何展雲鬱悶道。


    “嘖。”古一羽嫌棄的咋舌,從乾坤袋拿出一個奇異的物件放在眼前,圓形帶著鏡片的一段對著四處照著,還特地對準了趙天元。


    何展雲一見古一羽拿出個不知名的東西,想到她壕的身份,欣喜起來:“這是什麽法器?!”


    “攝像機。”古一羽回道。


    “攝像機?可是能解攝魂術的法器?”何展雲問道。


    古一羽放下攝像機,對何展雲一笑:“不能,我就是錄一下現場,以便將來追究起責任的時候好當做證據。”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胡鬧,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卓知白心下歎氣,他算是明白了,古一羽這尊大神就是擺著供起來的,關鍵時候排不上用場。至於何展雲……卓知白沒有把自己安危放在他人手裏的習慣。


    卓知白往嘴裏填了一枚丹藥,手裏一塊極品靈石同時也碎成齏粉。


    斬風卓知白已經練成,就是這一招將他的境界提升至元嬰巔峰,又在昆侖試劍會見識到古一羽和藺無衣的劍意,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卓知白看了看麵無懼意的古一羽,又看了看鬱悶的何展雲,苦笑了一下,他們兩人一個是仙魔界的大能,一個是昆侖的精英,便是遇到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也無所畏懼。


    隻有自己,和他們不一樣。


    真的不一樣啊……


    卓知白握劍的手緊了緊,走到了二人身前,一股清冷的劍意從卓知白的劍中湧出,清冽如水,堅硬如冰。


    古一羽看著卓知白的背影,不由的將他和前世的卓思越混在了一起。


    這個世界真有趣,無論出身如何,後天受到的教育如何,有些事總是不會變的,比如靈魂。林鶯沒人教,小白花的氣質也自然而然的就表現出來;江鶩小時候吃了不少苦,仍舊任人唯親,是非不分;卓知白這一世與上一世一樣,都是天資卓越的修者,連這份劍意都和前世一模一樣。


    古一羽微微垂下眼眸,這一世,無論他做什麽,都和自己無關了。


    趙天元也是昆侖弟子,資質上佳,修為和卓知白相仿,這一戰,卓知白戰得非常辛苦。


    何展雲見卓知白幾次遇險,身上的傷口不斷增加,自己也跟著心驚膽戰,也顧不上心疼自己那顆極品靈石,忙拿了出來抽取靈氣。片刻之後,何展雲也勉強能起身,抽空一看古一羽,哎呦臥槽,你這是幹嘛呢?


    古一羽拿著攝像機拍的不亦樂乎,一點上前幫忙的跡象都沒有。


    注意到何展雲的目光,古一羽帶著攝像頭一起轉向何展雲:“你調息好了?不上去幫忙嗎?”


    “……你就這麽看著你師兄苦戰?”不幫忙不說,似乎還挺高興。


    “我築基修為上去幹什麽,找死麽?再說我師兄是藺無衣,你搞清了再說,還不快去!”


    何展雲無奈,強撐著一口氣上前去幫卓知白。


    此時情況對何展雲和卓知白極為不利,兩人不敢托大,找到機會合力一擊,將趙天元重創。可趙天元卻沒停止掙紮,竟和之前的朱厭一樣,自爆元神。


    就在這危機時刻,一個纖細的身影突然竄出,抬手丟出了一件法寶將趙天元罩在其中。趙天元元神自爆的威力竟完全被這件法寶擋下,而那個纖細的身影也仿佛遭到重擊,倒了下去。


    何展雲嚇了一跳,幾步跑過去停在那人身邊,猶豫了一會兒才蹲下把人抱了起來,竟是個極漂亮的女修。


    “阿靈!你怎麽會在這!”


    被叫做阿靈的女修咳了幾下,鮮血沿著嘴角流下,淒美無比,一雙美目含情脈脈看著何展雲,虛弱道:“何師兄……”


    古一羽盯著那女修,隱隱感到這女修身上有種令她及不愉快的氣息,但卻不甚明了。


    何展雲抱著如花美眷卻毫不憐惜,一個勁的追問:“趙天元怎麽回事,你怎麽也在這裏?!”


    他問的急,阿靈也隻得不顧虛弱,斷斷續續的說明了她在此處的原因。這女修與何展雲不是同一個師父,但算是同輩,今日修煉完畢偶然見趙天元神色不對,便偷偷跟著他想看看他在做什麽,結果便看到了趙天元與何展雲等人戰鬥的情形。阿靈原本想去叫派中長老前來,但沒想到趙天元不敵之後竟然要自曝元神,情急之下便祭出本命法寶。


    趙天元元神自爆的威力被阿靈的本命法寶擋下,但也讓阿靈受了不小的衝擊,內府震蕩,元神受損。


    聽完原委,何展雲臉色卻不怎麽好,不知想到了些什麽,他對女修冷淡道:“我會向掌門師叔說明情況,你的傷勢和本命法寶不必太擔心,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阿靈聽到何展雲如此急於撇清關係的話,一張俏臉蒼白無比,已經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眼裏盈滿淚水,端的是楚楚可憐。饒是何展雲心中有事,也不免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無情了。


    這應該是美貌師妹暗戀官二代高帥富師兄、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小言情吧,可為什麽違和感如此強烈?阿靈的出現的時機略顯刻意,何展雲的心思和旖旎靠不上邊,還有這個炮灰趙天元,加上之前的同樣自爆的朱厭,整件事都透露著陰謀的味道。


    古一羽手中的攝影機一直沒有放下來,這事兒太詭異了。


    這邊魔神大人抱著旁觀的態度正胡亂猜測,卓知白則捂著胸口慢慢走到古一羽身邊,一頭栽倒在地。


    古一羽愣了,臥槽,你不是要在這個時候突破吧?!


    ☆、第60章 絕對不諒


    修者突破前都會有所征兆,比如靈力暴漲,靈壓增加,有過進階經驗的修者都能感知出來。古一羽當然也不會對這種情況陌生,卓知白靈力外泄的厲害,便是不用特地去查看也知道他現在的情況。


    卓知白受傷不輕,又強行壓製傷勢和趙天元打了一場,體內靈氣原本就不如往常平順,再加上前些日子心境上也有所感悟,突破進階就是臨門一腳的事。剛才那一戰使得原本就已經達到突破臨界點的靈力失控,這種情況下若是不能進階成功,元神便會受損,修為恐怕會一退千裏。


    卓知白臉色發白,呼吸急促,頭上冷汗直流,神智也不甚清楚。古一羽兩世加起來都沒見過如此狼狽的卓知白,感覺十分不不適應,焦躁的很。


    可現在真不是個適合突破的環境啊,進階一般都得閉關,有見過在危機四伏的時候跑去進階的麽?


    剛剛殺了一個被不知名的敵人控製的趙天元,這種低級攝魂術的控製者恐怕不會太遠,那人如今不知藏身何處,他們此刻還沒脫險;何展雲傷得也不輕,恐怕不能當做一個戰力;還有那個讓人感覺違和的阿靈姑娘,也不可掉以輕心。


    雖說是昆侖境內,可他們內部也是齷齪一堆,誰能保證他們現在的安全?


    古一羽十分糾結的看著倒在他身邊的卓知白,救還是不救?


    對於古一羽來說,卓知白是個令她十分矛盾的存在。救他,古一羽怕事後想起來會悔得腸子都青了;可若是不救,一來,卓知白是為了救他們才會把自己置於如此境地,二來,若是卓知白有個好歹,以藺無衣的性格恐怕會非常自責。


    古一羽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算了,就當自己欠藺無衣的情還到卓知白身上吧,自己後悔總比藺無衣後悔強。


    “何小朋友,拜托你件事。”古一羽對何展雲招招手。


    何展雲那個心塞啊,自己也是重傷者好嗎?就算這事情的罪魁禍首是他可也不能這麽報複啊,護法什麽意思?就是這兩人的安危完全係在他身上好嗎!他們兩個一個算是青陽城城主,一個是青陽派寄予厚望的天才弟子,這責任重大啊!擔不起啊!何展雲想拒絕,可古一羽隻是交代了一句“拜托了”,就去幫卓知白突破去了啊!!!


    別這麽相信我行嗎!


    古一羽摸著卓知白的脈絡,將自己的靈力導入他的體內,幫他梳理靈脈,引導靈力沿著大小周天循環運轉。幾個周天下來,卓知白混亂的靈脈漸漸理順,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複。


    “阿羽……原諒師父……”昏迷中的卓知白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聲音輕得讓人以為是幻聽。


    古一羽手一抖,靈力短暫的失控了一下,刺激的卓知白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古一羽趕忙調整好自己的心態,重新控製好靈力。


    臥槽這什麽情況?難道是突破時摸索到天道,和天地二魂有了短暫的接觸,這才導致卓知白這句不亞於天雷的呢喃?


    古一羽垂了眼眸,心中再怎麽苦澀糾結,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顯露。


    原諒?怎麽可能呢。


    江鶩是個幫凶,古一羽可以不理會他那個隻有女神沒有三觀的行徑,甚至做出當他師父這種兒戲般的事情來;林鶯是個缺愛的白蓮花,古一羽也能像是欺負小朋友那樣想起來了就去欺負她一下,不想理她就晾著她隨她自生自滅;可是唯獨卓知白,古一羽自回到凡人界以來,從未對他做過任何事。


    不是不恨他,更沒有原諒他,隻是……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才好。


    愛之深,恨之切。當年古一羽對卓思越有多敬愛,被卓思越逐出師門時就有多怨恨。


    可恨到一定程度,便不知該讓那個人得到什麽樣的報應才能平息自己心頭那股無法熄滅的怒火。因為不隻有恨,更多的是怨。


    單純的恨或許能隨著時間漸漸被衝淡,但怨,卻不行了。


    卓知白在昏迷中,一些莫名的情感和往事掠過心頭,那些事情中有喜悅也有傷痛,但讓他無法遏製感到心痛的卻是悔恨。他對不起的那個人……是誰?


    ……對不起……


    清冷的靈氣沿著靈脈一遍遍的在卓知白的身體裏流轉,那種仿佛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淡讓他忍不住想去靠近,是誰這麽跟他鬧別扭,不想見他卻還要幫他?就好像自己那個總讓人操心的小徒弟,不幹正事,被他一訓就躲起來不理他,可又繃不了多久便又嬉皮笑臉的來衝他撒嬌求原諒。


    卓知白漸漸轉醒,眼中的迷茫還沒散去,看著眼前朦朧的身影,心中似乎有塊石頭放心,不知怎麽突然就笑了。


    古一羽眼神一暗,鬆開了卓知白的手,極為冷淡的說道:“醒了?雖然不是時候,但你正在突破境界,起來調息吧,我們幫你護法。”


    卓知白緩了一下神智才清明,心下有些不好意思,他剛才把古一羽錯當了林鶯……不對,方才印象中的小徒弟似乎也不是林鶯,林鶯從小乖巧柔順,怎麽會和他鬧別扭?可那是誰?卓知白也曾聽聞修者在突破境界時偶然能夠接觸到天地二魂,從而得知片刻前塵往事,或許那些令人感到熟悉的感情正是自己前世的記憶。


    “阿羽……”卓知白輕輕念著這個名字,自那次藺無衣讓他這麽叫古一羽的時候,他便沒有什麽抵觸的這麽接受了,自然的就好像他曾經這麽叫古一羽一樣,見古一羽抬頭望著他,卓知白問道:“我的前世……是不是與你和藺兄熟識?”


    古一羽頓了一下,露出了一個未達眼底的完美笑容,“你和我師兄熟識,我們隻是認識。”


    說不清的失落感湧上心頭,卓知白苦笑:“這樣啊……”


    “別想那麽多了,你再不管自己突破的事,可就真沒救了。”古一羽打斷了卓知白的,把現實問題提了出來。


    卓知白也知道此時不是找古一羽印證往事的時候,起身坐好調息,古一羽見他總算消停不再提往事,自己也偷偷鬆了口氣。


    這日子沒法過了!古一羽鬱悶的腸子都快打結了,她可不想有個黏黏糊糊整天念叨往事的前師父,這種人身邊有個藺無衣就夠了!得想個辦法忽悠過去!


    何展雲懷裏有個師妹,眼巴巴的看著古一羽騰出手,立刻向她求助:“古道友古院長!幫個忙行嗎?”


    古一羽沒好氣的問道:“說!”


    “幫我扶師妹去一旁調息好嗎?”


    “你自己不會扶嗎?”


    “……”何展雲欲哭無淚,他實在不好意思說他碰著女修的身體就四肢僵硬、渾身不舒坦,要不然之前古一羽拽他領子的時候他也不會不敢反抗。


    古一羽看何展雲的表情實在可憐,難得好心一回,起身去幫他把阿靈扶起。阿靈抬頭看了古一羽一眼,這一眼讓古一羽感覺渾身的毛孔好像被電擊了一遍,每根汗毛都顫抖了一下。


    “……姑娘你還好?”古一羽猶豫的問。


    阿靈虛弱的點點頭:“勞煩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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