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唐想了下,試探著再來一次,“您褲子濕了?”


    顧蘇努力控製住不翻白眼,左手從大衣口袋中伸出來,對溫唐勾勾手指,“帶糖了。”


    疑問的句式,肯定的語氣。


    溫唐下意識的點頭,“你不是不吃甜食嗎?”


    顧蘇輕笑一聲,“沒聽過麽?心裏苦的時候嘴裏甜,就中和了。”


    溫唐看了他一眼,堅定道,“你被騙了。”


    顧蘇瞪眼,剛才的台詞抒情風瞬間蕩然無存,“就這麽舍不得一顆糖啊,以後我買一車送你行不行啊?”


    溫唐眼睛一亮,“謝謝!”說著就把兜裏的一盒巧克力球都遞了過去,遞到半截又收回來,從盒子裏拿出一顆來剝了放嘴巴裏,這才送到顧蘇手裏。


    “嗬,”顧蘇有點無語,他看著手裏的盒子,“你還真是走到哪兒吃到哪兒啊。”


    他吃起來是真的吃,直接就一顆顆的剝了,塞嘴巴裏三下兩下嚼完了咽下去,估計連味道都沒來得及嚐,從頭到尾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看的溫唐咋舌,那得多鹹啊。


    現在的顧蘇看上去心情非常的不好,溫唐也就很識趣的沒再開口,又站了一會兒就準備要回去。


    “一起走吧。”


    顧蘇喊住她,把空掉的巧克力盒子塞進口袋,最後看了那棵樹一眼,轉身和溫唐一起往回走,而且根本就不看路,一看就很昂貴的皮鞋就這麽直接踩進水窪裏,濺起水花一片。


    雨勢漸大,顧蘇已經從剛開始的頭發濕漉漉變為雨水成股成股的順著發絲往下淌,溫唐自己撐著傘,猶豫再三,還是往那邊挪了下,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凍死吧?


    顧蘇抬眼看了下,不由分說的把傘從溫唐手裏拿過去,換他撐著。


    空氣中隻有細密的雨絲打在傘麵上的聲音,兩人一路無言,快到酒店了,顧蘇突然低低的哼了聲,然後眉頭也微微的皺了起來。


    “怎麽了?”


    顧蘇搖搖頭,腳步不停,“沒什麽。”


    遠遠地就見顧鈞在酒店門口轉來轉去,神情焦慮,見顧蘇回來,忙快步迎過來,“你又去哪兒了?手機也沒信號,”低頭看見顧蘇褲子幾乎全濕了,又歎口氣,“算了,趕緊回去先換衣服吧,別感冒了。”


    顧蘇點點頭,剛要進去就低低的呻/吟了聲,然後溫唐就看到他額頭上刷的冒出來一層冷汗。


    “你吃什麽了?!”顧鈞一把拉住他,皺眉,“帶藥了嗎?”


    顧蘇推開他,自己站直了,“我沒事兒,”又對溫唐點點頭,把傘收起來遞還給她,“今天謝謝你了,明天見。”說完直接就進去了。


    顧鈞的手還維持著剛才的動作,半晌,歎了口氣。


    溫唐看看離開的顧蘇,又看看他,“不用跟著?”


    顧鈞雙手插在褲兜裏,一派的玉樹臨風,往電梯那邊又看了一眼才道,“放心吧,他命硬著呢。”


    溫唐哦了聲,點點頭,要走,經過顧鈞身邊的時候又被他叫住了,“溫小姐,我有個請求,也許很冒昧,而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聽一聽。”


    “嗯?”


    顧鈞走到她麵前,說道,“不管怎樣,今天先謝謝你啦。”


    溫唐明白他說的是傘的事兒,就點點頭,“沒什麽,顧先生有話可以直說。”


    顧鈞笑了下,“溫小姐快人快語,那我也就不多繞彎子了。溫小姐也許不清楚,我們家的情況有些複雜,最近顧蘇更是遭受了一次很大的打擊,也許是我的錯覺,也許是我想多了,可是顧蘇跟你在一塊的時候,明顯會放鬆很多。”


    溫唐剛要說什麽,顧鈞就先抬了下手,“我大概能猜到你要說什麽,的確,你完全沒有任何義務,可以拒絕。不過溫小姐,恕我直言,你應該也不討厭顧蘇吧?多一個朋友,總不是壞事不是嗎?”


    沉默片刻,溫唐直視顧鈞的眼睛道,“你很聰明,顧蘇也很聰明,論心機我的確玩兒不過你們,不過話說回來,我其實也沒什麽值得你們花費心思的。”


    “的確,我不討厭顧蘇,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覺得他還不錯,不過我也並不會因為這個或是別的原因給自己惹麻煩。”說著,她也對著顧鈞抬了抬手,“我雖然不聰明,卻也明白,一旦跟你們家的人扯上什麽別的關係,怕是會有□□煩。”


    “我可以當顧蘇是朋友,或許他也當我是朋友,所以,我們也隻是朋友。”


    說完,溫唐看了看他背後,“抱歉,我的經紀人下來找我了,再見。”


    安然看看站在門口的顧鈞,低聲問溫唐,“是不是遇上麻煩了?他跟你說什麽了?”


    溫唐趁著轉彎瞥了顧鈞一眼,搖頭,“沒事兒,就是回來的時候碰見,隨便說了點,該吃午飯了?”


    安然黑線,“吃什麽吃!也不看看這才幾點!”


    兩人漸漸走遠,門口的顧鈞轉過身來,摸摸下巴,“嘖。”


    ☆、第十八章


    顧鈞進到房間的時候,顧蘇正仰麵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慘白的,分不清是冷汗還是雨水,跟水裏提出來的似的。髒兮兮的水漬從走廊一直蔓延到床邊,他衣服都沒換,把雪白的床單汙了一大片,周圍都是暈開的水痕。


    顧鈞皺眉,從抽屜裏拿出藥來一看,還沒開封呢。


    他沒好氣的踢了顧蘇耷拉在床下麵的小腿一腳,“自虐啊?”


    顧蘇動也不動,有氣無力的哼哼幾聲,“去幫我放點熱水,我洗澡。”


    顧鈞拿藥瓶子丟他,丟完了卻還是往浴室去了,半晌裏麵傳來不滿的嘟囔,“好歹我也是你哥,指使起來就這麽順溜啊?”


    顧蘇眼皮子都不抬,“幫我放熱水,經紀人。”


    一時浴室裏傳來水聲,顧鈞挽著袖子探出頭來,八卦兮兮的道,“姓溫的丫頭不錯啊。”


    顧蘇皺眉,眯著眼睛瞅了他一眼,“眼瞎。”


    不就一傻了吧唧的吃貨,不錯什麽啊不錯。


    “嘿越說你越蹬鼻子上臉了啊,”顧鈞幾步衝出來,順手就用浴室裏巨大的毛巾把顧蘇給活埋了,“老子不伺候了!”


    浴巾馬上倒飛回來,“草,信不信老子解雇你啊!”


    “好啊,有種你現在就解雇啊!”


    “……你真賤!”


    “謝謝誇獎!”


    正式拍攝時的順序和電影播放的順序是不同的,劇組會先從方柯家中遭難拍起,然後是杜文川遇見萬果,一直到結束。等到拍完這些了,差不多也是春暖花開的時候了,然後劇組會再轉戰南方,補拍杜文川和方柯在遭受變故之前的戲份。


    時間安排剛剛好,當然,如果沒有意外的話。


    鮮紅刺眼的大條幅上寫著“慶祝《鳩》劇組開機”等字樣,在空氣中獵獵作響,隱隱含著一種舍我其誰的氣勢。


    幾個主演分男女,在兩輛化妝車上“任人魚肉”,車外是忙忙碌碌的劇組,地上是亂七八糟的電線,空氣中回蕩著因為刮風而顯得有些聲嘶力竭的趙宗澤的指揮聲,一些都是那樣的雜亂而有序。


    因為拍的是塞外戲,主演們的戲服也都以皮毛為主,各種毛茸茸,看著就挺暖和。


    溫唐演的就是妖女,主題色彩就是大紅色,一身火紅的狐狸皮大氅耀眼無比,裏麵也是同色的衣裙,腰間還綁著一串銀鈴鐺,長長的假發也隻是簡單的紮了上麵一點,剩下的大部分都自然地垂下來,如瀑布般傾瀉。


    旁邊的肖秀曼幾乎跟她是兩個極端,身上的皮毛是銀灰色,看著是個雍容大方的顏色,實則很微妙,夾雜在黑與白之間,似乎也是在暗示著她的身份。


    一下車,一股冷空氣撲麵而來,幾個主演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沒辦法,就算是皮草,為了拍出來的效果好看,就不得不犧牲一點保暖性。


    顧蘇是銀色係,陳老爺子是黑色的,看著挺正派的。


    要說起來,最吸引眼球的就是溫唐的裝扮,但是她意見很大!


    因為其他的主演都有配套的皮毛帽子!就她沒有!


    對此,導演和造型師是這麽解釋的,“你是妖女啊,練得就是邪門工夫,我們原本還打算讓你光著腳呢,知足吧!”


    溫唐倒抽一口涼氣,然後做垂死掙紮,“妖女不是人啊?不帶這麽種族歧視的。”


    包著軍大衣的趙宗澤又把領子往上提了提,幹咳兩聲,顧左右而言他,“拍照,拍照了啊!”


    正式開拍的時候,劇組分了a、b兩組,a組由趙宗澤帶領,顧蘇、肖秀曼和陳老爺子一起去搭建的棲鳳閣,拍攝三人商議集合正道力量緝拿真凶的戲;b組由副導演帶領,武術總指導包建文也在,拍的就是萬果行凶的戲。


    分開兩撥,既可以節省時間,又可以節省金錢,而且還真就有一種對手正在同一時間逼近的微妙興奮感。


    茫茫黃沙戈壁中,一抹紅衣如血,飄忽如鬼魅,清脆的鈴聲伴著咯咯嬌笑,在狂風中飄出去老遠。


    遙遠的戈壁和天際交接的地方,倉皇跑來幾個狼狽的身影,他們跌跌撞撞,手腳並用,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仿佛身後有什麽凶神猛獸追趕。


    突然,一個身材窈窕的紅衣女子從天而降,像一朵紅雲,輕飄飄的落在他們前麵。


    正在逃命的粗壯漢子們一看,有兩個竟直接就跪倒在地,剩下的哆哆嗦嗦對視幾眼,終究還是想要垂死掙紮,一個個揮舞著武器攻過來。


    紅衣女子嬌笑幾聲,腳尖點地,她就像一股輕煙,無比靈活的穿行在對手中,纖纖素手一翻,兩道銀練似的芒刃靈蛇一般上下飛舞,伴著她的腳步,一個個人倒下了。


    鮮血潺潺流出,隨即便滲入到地下,隻留下深褐色的痕跡。


    女子在空中一個扭身,靈巧的落到地上,看著僅剩的幸存者,笑容甜美如同蜜糖。


    “嘻嘻,呆子,看什麽?還不快跑?”


    原本已經絕望的漢子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在她背過身去的瞬間猛地爬起,不顧一切的朝前跑去,雙眼迸發出熾熱的光。


    活著,想要活著!


    跑,快跑!


    隻要離開了這裏,隻要擺脫了這個妖女,就能活!


    紅衣女子雙手背在身後,溜溜達達的往相反的方向走,一邊走還一邊哼著曲調詭異的歌曲,臉上是少女獨有的美麗笑容,仿佛真的隻是一個外出遊玩的普通少女。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遠,女子卻似渾然不覺,隻是繼續不緊不慢的朝前走,一直到踩到一塊核桃大小的圓石子。


    腳尖一撚一挑,石子便乖乖地跳到她手中。


    女子微微睜大了眼睛,仔細打量著那石頭,片刻,臉上流露出一絲失望,“不是寶石呀。”


    說著,她就像丟垃圾一樣,輕輕巧巧的把石頭向後一丟,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鏡頭一轉,逃跑的大漢再一次扭頭,見紅色的身影確實沒有再追上來,臉上不禁露出劫後餘生的僥幸,剛要鬆一口氣,卻猛地倒了下去,額頭上赫然是一塊圓形的石子!


    萬果是飛著出場的,也就意味著溫唐要吊威亞。


    吊過威壓的人都知道,那滋味真是言語難以形容之□□。


    更加糟心的是,因為他們要拍的是秋天的戲,所以溫唐的戲服還是挺薄的,一吊威亞就特別難受。這天風還挺大的,為了營造一種飄忽鬼魅的氣氛,威壓需要在空中做一段快速移動,而且是迎著風的,因為一旦背風,溫唐那長長的戲服和假發就會啪的從背後糊過來,然後跟威壓鋼絲糾纏到地老天荒。


    戈壁灘常年刮大風,現在又冷,前兩天下的雨現在早已經幹透了,地麵上全都是細碎的石子和沙礫,風一刮就拍到人的臉上,細細密密的疼。


    溫唐被吊的高高的,風一吹,身體就不受控製的前搖後擺,想要保持姿勢已經很不容易了,還必須得姿勢優美、嬌笑連連,實在困難。


    包建文也在下麵擔心,怕拍不好。


    溫唐腰間的鈴鐺瘋了一樣糾纏在一起,合著風聲,聽上去分外淒厲,半點也沒有後期電影裏的那種輕靈美妙。


    “走!”


    準備就緒,威壓開始快速前進,溫唐也配合著擺出飛行的姿勢,然後身體重心後仰,擺了個比較優美的姿勢,準備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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