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暗香浮動的清泉梅影戀
天使街23號5(終結篇) 作者：郭妮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半年後——
“哇！好美哦！真是多虧了李哲羽的邀請，這個寒假本來又要被老媽困在家裏念書，現在居然可以來李哲羽家的溫泉別墅度假！而且還住在這――麽豪華的房間！感謝聖母瑪利亞！出生在這個世界上還真是幸福啊！”
“好好哦！小炫炫和小翼也都來這裏了，曉影可以和他們一起堆雪人了！哈哈哈！”
“你們兩個別這麽開心！現在根本就不是鬆懈的時候！再過六個月就要高考了！！你們兩個期末考試成績那麽差，居然還敢打著我的旗號跑出來度假？！到底有沒有一點高三學生的覺悟啊？！難道你們就不害怕開學的摸底考試又被降班嗎？！”我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噗通”一下倒在了床上，拚命地揉著酸痛的太陽穴。
“沒關係啦，佑慧！曉影反正在e班是最後一名了，已經不可能再降了！”曉影咧著嘴開心地笑著，臉上居然還露出一副“好幸運”的表情！蘇姬那個丫頭竟然還讚許地點了點頭！
呼……真是敗給她們了……都什麽時候了，居然一點覺悟都沒有……
我看著在豪華的房間裏興奮得又蹦有跳的蘇姬和曉影，幹脆放棄了“再教育”的打算，獨自站到透明的落地窗前，欣賞起窗外的景色來。
這裏是星華省著名的“溫泉之鄉”，據說這裏的溫泉四季宜人，泉水有治療百病的神奇功效。
而李氏家族的這棟豪華私人別墅，就坐落在“溫泉之鄉”最大的一眼溫泉之上，簡直就好像一家五星級大賓館一樣！
不過……這裏的景色真的很漂亮啊……
遠處的雪山充滿了迷人的魅力，成片成片的白色看起來那麽壯觀，那麽巍峨，那麽美。近處的樹木也都披上了潔白的雪花，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整個是一個冰雕玉砌的世界！讓我忍不住想要靜靜地坐下來，沉浸在那片純潔之中。
片片潔白的雪花，從高高的天上撒落，隨風飛舞。
我的思緒，也隨著這漫天的雪花，飄出很遠……很遠……
時光總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轉眼間我們已經是高三的準考生了。
高三的第一個學期，我們都經受著老師們斯巴達式的“高壓教育”，每天生活在“書山”和“題海”裏，所有的考試卷如果用透明膠帶粘貼起來的話，都跟阿舜的星雲鎖鏈差不多長了！
當然，我蘇佑慧是決不會輸給任何人的！每天十四個小時以上的學習時間，每個月十本以上的課外習題訓練……哦嗬嗬嗬！整個明陽還有誰可以當我的對手？！
隻有蘇姬和曉影這兩個活寶，一點高考的壓力也沒有，剛考完了高三上學期的期末考試，就把我從題海中拉出來，要我陪她們來溫泉度假！
我原本計劃這幾天要再好好把英語單詞全部默寫一遍的，可是現在……
想到這裏，我懊惱地歎了一口氣，目光停在了別墅的院子裏——
哦？院子裏到處都栽滿了梅花樹，現在正是梅花盛開的季節，空氣中浮動著一陣清幽的梅花香，仿佛在輕輕地告訴我：“放輕鬆……放輕鬆……”
咚咚咚！
“曉影來開門！”聽見敲門聲，正在打鬧的曉影一蹦三尺高，跑著去開門。
“咦？曉影、蘇姬。原來你們都在佑慧這裏。”李哲羽站在門口笑著摸了摸曉影的頭，“這樣太好了，我就不用分頭通知了。小翼和阿炫已經在溫泉那邊，你們也一起來吧。”
“咦？小翼和小炫炫都在嗎？那曉影也要馬上過去！”
“啊！曉影等等我！我們一起走啦！！”
蘇姬追著曉影迫不及待地衝出了房間，臨出門還不忘回過頭對我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
這個鬼丫頭！我剛想叫她倆等等我，可是那兩個丫頭居然跑得比火車還要快！一會兒就沒影了！一路上，隻有我和李哲羽肩並肩地走著。
“好久沒這麽放鬆了！”李哲羽大大地吸了口氣，仿佛呼吸到這世界上最甜美的空氣，我不禁被他誇張的樣子逗樂了。
回想起半年來的這段時間，無論在圖書館，教室，還是回家的路上……
李哲羽總是像現在這樣，溫柔地陪伴在我身邊，沒有多餘的言語，卻總是讓我感到格外地安心。
我們總是一起分享著學習與生活的點滴，李哲羽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刻給我最大的支持和鼓勵，沒有李哲羽的蘇佑慧會變成什麽樣子，恐怕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在想什麽？想得這麽開心？”李哲羽注意到我臉上不自覺的微笑，側過臉看著我。
“啊……沒想什麽！”像是怕被他知道心底的想法，我慌張地搖頭，“快走吧！他們一定等急了！”
李哲羽微笑地看著我，沒有再說話，我不由地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走到了前麵去。
就這樣吧……
我和李哲羽，還有蘇姬、曉影、淩晨炫、小翼，就這樣平靜地渡過我們最後的高中生活，分享在一起的幸福時光吧……
2
“佑慧，我們到了。”
我跟在李哲羽身後走到了別墅的院子裏。當我看見眼前的情景時，我立刻驚呆了，臉頰頓時也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
哇……這裏似乎比剛才看到的景色更美！
整個院子並不大，可是每一處都設計得非常的精致！院子的中間是這間溫泉別墅的黃金地帶――熱氣騰騰的溫泉，溫泉的旁邊被極其考究的假山奇石裝點著。和別墅周圍一樣，溫泉邊種滿了開著粉紅色花朵的梅花，淡雅的花香隨著溫泉散發出來的熱氣在空氣中擴散，讓人心曠神怡！
最特別的是，蘇姬、曉影、淩晨炫和小翼都穿著特製的溫泉浴袍，半個身子泡在漂浮著白色霧氣的溫泉裏，一張擺滿了糕點和飲料的竹桌正悠悠地漂浮在溫泉的正中央！
“佑慧！李哲羽！快點過來！等你們大半天了！！”看見我和李哲羽，蘇姬轉過頭興奮地向我們拚命揮手。
“來呀來呀！曉影正準備給大家表演變臉哦！”曉影頂著剛泡過溫泉的紅撲撲的小臉蛋歡喜地把我拉到池子裏。
變臉？我奇怪地看著旁邊幾張無奈的麵孔，再看看小影，真是不看不知道——
“哦來來！嚕嚕嚕——”眼前的曉影突然眼睛睜得銅鈴般大小，腮幫子鼓了出來，更誇張的是還用兩隻手把嘴巴扯成血盆大口，眨一看好像是一隻……
“哈哈哈！曉影你好像是大牛蛙！”大家都愣住了，隻有小翼笑得彎下了腰，一邊笑還一邊伸出手指著曉影抖個不停！
“答對了！曉影學的就是大牛蛙！”曉影看到蘇姬也愣在原地，得意地拍著手，“很棒吧！這可是以前金月夜教曉影的哦！曉影很認真地學了半個小時才學會的呢！”
格登——
曉影的話好像是一把小小的錘子，在我變得柔軟的心上輕輕地敲了一下，雖然不重，可是卻很疼。
金月夜……
這三個久違了的字讓所有人的笑聲嘎然而止，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一陣微風吹過，我的視線看著池邊的梅花樹上飄落的一整朵梅花。那麽大的梅花，也許是它開的太熱烈，所以連梅樹都支撐不了它的重量了！
我怔怔地看著那朵梅花，眼前卻浮現出從前和金月夜一起欣賞“梅花雪”的那個夜晚……坐在我身邊的金月夜，那張不羈的笑容……似乎就在昨天……
“對了，你們知道為什麽這裏要叫做‘梅之泉’嗎？”就在我正出神的時候，李哲羽優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這才恍然從回憶裏跳了出來，隻是心情依舊在微微震蕩。
“‘梅之泉’……曉影猜猜看！是因為溫泉的旁邊有梅花嗎？”曉影嚼著米糕好奇地問。
“嗯，曉影真聰明。”李哲羽咖啡色的眼眸也和溫泉一樣充滿了嫋嫋的霧氣，看起來更加溫柔，“‘梅之泉’有一個淒美的傳說，很久很久以前一位仙女和一位仙童，不惜違背天規在天宮相愛，王母大怒之下將他們貶落凡間，讓他們遭受輪回和離別之苦。仙女和仙童在人間的生活很艱辛，可是他們卻依然堅守自己的愛情，相濡以沫，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可是當他們老去，即將麵臨死亡，他們知道分別的時間快要到了。為了破除王母對他們的詛咒，仙女化身成了梅花，而仙童則化身成了溫泉，繼續長相廝守……”
“就是因為這個傳說，我們李氏家族也有了一個這樣的傳統——所有李氏家族成員結婚的前一天晚上，都會和即將成為自己另一半的人來這裏泡‘梅之泉’！”小翼接過李哲羽的話，興奮地說著，“因為傳說泡過‘梅之泉’的情侶，將來一定會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永遠都不會分離哦！”
我忍不住看了看四周，梅花微微顫抖灑落的花瓣輕盈的好像是紅色的蝴蝶，在霧氣騰騰中到處翩躚。心裏卻絲毫沒有被這樣的愛情故事溫暖到，反而有種空空蕩蕩的感覺……
“哇！好美的故事哦！”聽見李哲羽和小翼的話，蘇姬興奮得兩眼冒星星，臉被熱氣熏得滿臉通紅，“聽你們這樣一說，我現在好想和某人一起下去泡泡溫泉試試看哦！”
“某人？蘇姬，某人是誰啊？”曉影眨了眨她那雙脫線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蘇姬。
蘇姬一怔，臉頓時變得紅！
“什……什麽某人是誰啊？！某……某人，我當然……當然說的是佑慧啊！蘇佑慧！哈哈哈哈！”
切，胡說八道，蘇姬的眼睛明明就一個勁地往淩晨炫那裏看，連傻子都知道她在想什麽了！真是的，每次遇到這種事情就知道拿我做擋箭牌……
“不要再往我這邊看了，”淩晨炫懶洋洋地坐在桌子旁，喝了一口梅子酒，不以為然地瞟了蘇姬一眼，“否則大家會以為你想和我一起泡溫泉的。”
“咦？！什麽？！”被當眾戳穿了心事，蘇姬的臉漲得比豬肝還要紅，頭頂上拚命冒著怒火的濃煙，“淩晨炫，你少自以為是了！！我白蘇姬會想和你一起泡溫泉？！我隻是覺得在這麽漂亮的溫泉裏泡一陣子，人也一定會變得更漂亮而已，你少自作多情了！！”
“是這樣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幸運了，”淩晨炫看了一眼，撇過頭悶悶地嘟囔，“不過醜女就是醜女，就算到仙池裏泡一輩子也變不成仙女！”
“淩晨炫！你太過分了！！”蘇姬的忍耐終於到達極限了，她從座位上跳起來，轉身便要離開！曉影一把拉住蘇姬的手，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蘇姬，不要走嘛！不要和小炫炫吵架，我們好不容易才一起出來玩的耶……”
“放開我啦曉影，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我要先回房間了。”蘇姬憋著一口氣，嘴巴掘得比天還高，一副“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表情。
我無奈地在一邊和李哲羽對視了一眼。他卻依舊溫柔地笑著，好像什麽都影響不了他淡定的心情。
氣氛變得出奇的僵硬，剛才覺得漂亮的溫泉美景好像也變得沒有剛才那麽好看了。
突然，曉影眼睛一亮，拉著蘇姬的手便往溫泉的方向走。
“對了對了，蘇姬，如果你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和曉影一起去泡溫泉吧！我記得媽媽告訴過曉影，溫泉可以治療疾病的哦！”
“啊！等等啦曉影！就算要泡溫泉也不應該是現在吧！！我們都沒換衣服，而且還有這麽多人在！”
“沒關係啦蘇姬！小希希告訴曉影說，英雄兒女要不拘小節的！我們下去吧！哈哈！”
小希希？曉影說的該不會是我們初中班上的頭號霸王人物易林希吧……曉影到現在還和她有聯係嗎？
“不要啦曉影！不要拉我！我現在不想去！啊――”
曉影拚命地拉著蘇姬往溫泉旁邊走，蘇姬驚慌失措地甩著手想要掙脫！到溫泉邊時，蘇姬終於把曉影的手甩開了，可是曉影卻因為突然失去了重心，身體朝溫泉的方向栽了過去！
“曉影！！”蘇姬一急，衝過去便想拉住曉影，可是腳下卻踩到了溫泉邊濺出來的水，一打滑，和曉影一起跌落到了溫泉裏去！
“蘇姬！曉影！！”我急得從座位上跳起來，踢掉鞋子就要往溫泉裏跳！可是我剛要衝過去，淩晨炫卻先一步擋在了我的前麵！
“佑慧，別擔心，”李哲羽依然在座位上麵不改色地喝著茶，衝我溫柔地笑了笑，“溫泉很淺，她們不會有事，下去清醒一下頭腦，會比較好也說不定呢。”
“李哲羽……”
嘩啦――
李哲羽的話音剛落，蘇姬和曉影便從溫泉裏探出了濕漉漉的頭，像小狗一樣甩了甩腦袋。
“哇！這個溫泉好棒哦！好舒服哦！哈哈！”曉影像在遊泳池裏玩水一樣，開心地拍了拍水花，可是突然，她的眉頭皺了一下，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嘴角憋了憋，很痛苦的樣子說，“不過曉影……”
“啊，我的腳！”曉影話沒說完，正在往溫泉上爬的蘇姬突然又跌回了溫泉，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佑慧，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蘇姬，你沒事吧！”我擔心地跑到了溫泉邊，伸出手像要把蘇姬拽上來，可是蘇姬有腳傷，再加上衣服浸水後的重量，我拉得手都發麻了，可就是拉不上來！
“我來吧。”站在溫泉邊的淩晨炫突然蹲到了我身邊，接替我拉住了蘇姬的手，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看見淩晨炫，蘇姬本來還想擺擺架子，可是淩晨炫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說不清楚的氣勢，讓蘇姬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任淩晨炫把她從溫泉裏拉上來，抱在了懷裏。
“曉影，你怎麽還不上來啊？”看見曉影還站在溫泉裏發呆，我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聽見我的話，正要抱著蘇姬離開的淩晨炫也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曉影。
“啊，曉影沒事啦！”曉影站在溫泉裏，乖乖地把手靠在背後笑著咧了咧嘴巴，“小炫炫，你要好好照顧蘇姬哦！蘇姬平時最怕痛了，幫她擦藥要輕一點哦！”
“……”淩晨炫目光有些閃爍地看了一眼曉影，輕輕點了點頭，“這種事情我知道，不用你多嘴。”
曉影歪著頭笑笑地看著淩晨炫，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溫泉房裏。
我轉過頭，曉影的嘴角緊緊地抿在一起，大眼睛裏飽含著眼淚，好像也很痛苦的樣子！她的手還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腳。
“曉影，你的腳……”
“沒什麽……沒什麽……”曉影一邊嘟嘟囔囔，一邊對我眨眨眼睛，示意我不要說出來。
“你的腳明明也受傷了，你為什麽……”我彎下腰抓著曉影的腳，可是曉影卻一把推開了我，漂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著，好半天才輕輕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因為曉影看見小炫炫和蘇姬最近總是吵架，所以曉影想讓她們和好！曉影知道，蘇姬最喜歡小炫炫了，小炫炫也很喜歡蘇姬哦！可是他們為什麽總是要吵個不停呢？”
“曉影……”我憐愛地摸了摸曉影的頭，小心地把她拉上了溫泉，可是心裏卻被一種沉重的情緒壓得喘不過氣。
蘇姬和淩晨炫的身世我們始終沒有辦法解開，我曾經暗示過好幾次白凝校長和崔校長，可是他們的口風卻很緊，什麽也不肯透露。
淩晨炫會對蘇姬這麽凶，大概也是在害怕吧，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因為我了解蘇姬倔強的性格。萬一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和淩晨炫是……呼……不行，我不敢再想像下去了……
“佑慧，別擔心……”看著小翼帶曉影離開了溫泉館去給傷口擦藥，李哲羽看著我溫柔地笑了笑，“事情遲早有一點會真相大白，也許事情並不是你想得那麽糟呢？”
“嗯……我也希望這樣就好了……”
3
呼……好安靜的一個晚上，白天所有的事情全都平息下來了，我去蘇姬房間看她的傷勢時，她一個人縮在被窩裏，臉頰紅紅的，好像在想什麽事情。
曉影和蘇姬的腳上都有傷，看來這個晚上我隻能自己找點節目了！
誒？對了！不如去泡個溫泉好了！反正現在那兩個丫頭都不在，我去好好享受一下一個人在“梅之泉”的美麗時光！好，就這麽決定！
我朝院子裏的溫泉走去。天上的月亮淡淡的，好像也被嫋嫋升起的溫泉蒸汽所感染了，有一種朦朧的美。
“羽哥哥，你相信梅之泉的傳說嗎？”
剛走到院子的門口，裏麵傳來的交談聲讓我站在了原地。
“小翼怎麽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李哲羽聲音平靜地笑了笑，門裏傳出了茶杯放在木桌上的聲音，“這個故事太淒美，相守卻隻能相望。”
“相守隻能相望？那是什麽意思？”小翼的聲音裏透露出一絲疑惑，“哥哥不是希望帶佑慧姐姐來溫泉實現傳說的嗎？”
我摒住了呼吸心卻突然跳得很快，李哲羽帶我來這是為了這個傳說嗎？為什麽從未聽他提起，我側著耳朵仔細聽，假山那裏卻陷入了一陣驚人的沉默。
“哥哥為什麽不向佑慧姐姐表白，既然帶她來溫泉，哥哥也希望實現那個傳說，不是嗎？”
“小翼……佑慧她……”
“佑慧姐姐她怎麽了？哥哥，你為什麽一直都不告訴佑慧姐姐你喜歡他呢？”小翼像個好奇寶寶，不停地向李哲羽發問，“還是……還是佑慧姐姐她不答應？”
“小翼，不是你想的那樣……”李哲羽的聲音很平靜，可是卻隱約有些閃爍。
“哥哥，佑慧姐姐是喜歡你的啊！”小翼突然肯定地回答，讓我有種想揍他一拳的衝動，“羽哥哥，你不知道，你消失的那段時間，佑慧姐姐簡直像丟了魂一樣！甚至為了你，還和金月夜翻臉，你回來之後，你們倆也相處得很好啊！我覺得你們倆是最配的一對！”
“……”
“所以哥哥，你不如趁這次機會向佑慧姐姐表白吧！我下個學期就要轉學離開明陽中學了，我真的很希望在轉學之前能看到你對佑慧姐姐表白心意！”
向……向我表白……
聽見小翼的話，我的心裏就像是在漲潮一樣，緊張、不安的情緒一浪接一浪地拍打過來，讓我本來就暈乎乎的頭有些發木！
“小翼，其實我也一直在猶豫……”李哲羽頓了頓，聲音像迷霧中般朦朧，“經過這兩次生死的時刻，我很清晰的知道佑慧在我心裏的位置，可是每次當我看到她迷茫的眼神，我卻變又變得猶豫，不想讓她增加負擔……”
我的心猛地一抽，負擔？位置？腦子“轟”的一下真空一片。
“負擔？”小翼驚訝的詢問聲，說出了我心裏的困惑。
李哲羽輕輕吸了一口氣，聲音依然平穩而又溫柔。
“夜的突然失蹤雖然已經過去半年了，可佑慧一直埋在心底的那個傷口卻仍舊沒有愈合。如果這個時候我向佑慧表白，不管是對佑慧、對夜還是對我都是不公平的……”
夜……聽到了這個字，我的腦袋就好像被撞鍾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一樣，剛剛已經混沌一片的腦袋此刻完全地混亂了。
“可是，羽哥哥……”
“小翼！”李哲羽突然打斷了小翼的話，“我們都需要時間……更何況，我們現在都是高三的考生，學習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佑慧因為我沒有拿到第一名，說不定她會遞黑色pk條給我的哦！嗬嗬！”
那怎麽可能……
“咦？蘇佑慧，你站在這裏幹什麽？不進去嗎？”正在我心裏百感交集的時候，淩晨炫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淚眼朦朧的我。
“啊，沒什麽，我……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情……”我慌慌張張地站直了身體，眼神恍惚地不知道往哪裏放。
“哦哦，我……我走了……”我慌裏慌張地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蓮花步，狼狽地轉身往溫泉相反的方向走。
“奇怪的家夥……”淩晨炫說著，拉開了院子的門。
聽見門拉開的聲音，我的心一跳，加快腳步離開了通向溫泉的走廊，跑到了屋子外麵。
嗚……外麵好冷，不過讓我有些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我裹緊了一下身上的外套，走到了別墅旁邊的一株梅花樹下，輕輕歎了一口氣。
李哲羽的話卻像絲線般纏繞在我心頭，讓我感覺隱隱的疼痛卻無能為力…
“佑慧，外麵這麽冷，你站在這裏會感冒的。”突然，我感覺肩膀上一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
“李……李哲羽……”我轉頭看見李哲羽竟然有一絲害怕，尷尬地笑了笑，隨即心裏卻又突然坦然了起來，對於這樣一個理解我的人，我又有什麽可以逃避的？
我輕輕拉了拉李哲羽披在我身上的羽絨衣，趕緊低下了頭看著地麵，“謝謝你……我隻是想出來走走，所以……”
“佑慧，我明白……”李哲羽溫柔地衝我微笑著，“剛才阿炫告訴我了，說你一直都站在門外。”
“……”我低著頭想了想，過了好久才艱難地點了點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我本來想去泡溫泉……”
“嗬嗬，沒有關係。佑慧，”李哲羽低了低頭，對著泉水突突冒出的方向說，“我很早就想帶你來這裏了！”
我循著他的眼神也望向水麵，心裏的那潑湖水好像也變成了這裏溫暖的泉水，整個心房都溫暖了起來。我雙手插在衣服上的口袋裏，眼神迷離地感慨：“這裏……真的很美。”
“是的，就和那個傳說一下。”李哲羽點了點頭，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吐了口白氣，“其實，我和你一樣，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不如……”
咦？李哲羽……他要做什麽？
李哲羽走到梅花樹旁，抬頭看了看樹枝，溫柔地看向我。
“佑慧，既然你都聽到了，那麽……由你來選擇吧……我會閉上眼睛，如果你握住這枝開滿梅花的樹枝，那麽我會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如果你握住的是那枝沒有梅花的樹枝，那麽……我會繼續等你，一直到你願意接受我為止。”
“我……”我的腦袋裏好像突然變得和雪地一樣空白，視線裏望出去的李哲羽嘴角依舊泛著淡淡的微笑，臉上的神情卻顯得有些緊張。
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李哲羽會突然這麽說，整個人都被這句話給震住了。望著滿樹的樹枝，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辦，手不自覺地伸出去握住了梅花樹的一枝樹枝，來支撐住有些搖搖晃晃的身體，複雜的情緒就像是冷暖氣流一樣在我的心裏不停地碰撞，讓我的心陰雨蒙蒙……
“佑慧！”
就在我毫無意識地伸出手的時候，李哲羽突然叫住了我。
“李哲羽……”我轉過頭，卻看到李哲羽眼底竟然布滿了深深的失落。
他的嘴角依舊保持著上揚的姿態，笑容是那麽的溫暖卻又隱隱地夾雜了苦澀：“佑慧對不起，我怎麽會傻到讓你做這樣的選擇……自己明明已經等了這麽久，居然會突然失去耐心……”
“李哲羽，我……”我有些莫名地看著又突然變化的李哲羽，心裏依舊為了剛剛的那句話在矛盾地進行激烈的抉擇。
“佑慧，我會繼續等你，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三年，還是更長的時間……我會一直等下去！直到……直到有一天我的存在能徹底愈合你心底深處的創傷。”
“李哲羽……”我輕輕地默念著他的名字，一扭頭卻發覺自己的手已經攀上了一根樹枝。
我有些忐忑地順著手指望去，才發覺自己竟然無意之中抓住了一枝沒有開花枝椏。光禿禿的深褐色枝椏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漂亮……
原來剛才……我內疚地轉過頭，卻發覺李哲羽一直微笑著看著我。
他一如既往地溫柔，咖啡色的眼睛流露出善解人意的寬容。剛剛的內疚似乎一下子溶化在了李哲羽的溫柔之中。他的笑容真的好像是春天融化的第一股小溪水，慢慢地在積雪冰封的山脈上緩緩地流淌……
我看著他，嘴角也開始慢慢上揚，李哲羽淡淡的情緒感染了我。我的心又恢複到了最初的平靜。我突然覺得這份平靜的力量是那麽重要和強大。
“佑慧，你說現在金月夜會在幹什麽呢？”李哲羽拉著我在梅樹下坐了下來。伸出手托著腮幫子，輕輕地問著。
“我猜……他一定拿著天使之星開心的在笑吧……”雖然還是惆悵，但是我的心情卻好了很多，更平和，更踏實了。
“可是我猜他一定是在睡覺呢。你看現在幾點了呀？”李哲羽微笑著反駁了我。
“幾點？”我愣了愣，這才發覺我們的周圍一片漆黑。已經是深夜了吧，金月夜一定在溫暖的被窩裏做著甜美的夢。
他的夢裏會有我嗎？會有李哲羽嗎？還是……隻有那顆我們一直沒有找到的天使之星……
我怔怔地想著，冷不防耳邊響起了李哲羽驚喜的叫聲。
“佑慧，下雪了！”
下雪？
我抬頭順著李哲羽伸出的手望去，真的，漆黑的天空中竟然閃爍著許多許多純白的小雪花——一片……兩片……三片……四片……
我伸出手，讓雪花一片片落在手心，然後緊緊握起。身邊的李哲羽轉過頭來微笑地看著我。
雪花毫無預兆地飄飄灑灑，從天空中慢悠悠地降落，好像在某個時間，有著這樣類似的畫麵……
我和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一起，對視著微笑，然後雙雙仰起頭來，默默地，默默地看著雪花一起飄落……
“哇！好美哦！真是多虧了李哲羽的邀請，這個寒假本來又要被老媽困在家裏念書，現在居然可以來李哲羽家的溫泉別墅度假！而且還住在這――麽豪華的房間！感謝聖母瑪利亞！出生在這個世界上還真是幸福啊！”
“好好哦！小炫炫和小翼也都來這裏了，曉影可以和他們一起堆雪人了！哈哈哈！”
“你們兩個別這麽開心！現在根本就不是鬆懈的時候！再過六個月就要高考了！！你們兩個期末考試成績那麽差，居然還敢打著我的旗號跑出來度假？！到底有沒有一點高三學生的覺悟啊？！難道你們就不害怕開學的摸底考試又被降班嗎？！”我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噗通”一下倒在了床上，拚命地揉著酸痛的太陽穴。
“沒關係啦，佑慧！曉影反正在e班是最後一名了，已經不可能再降了！”曉影咧著嘴開心地笑著，臉上居然還露出一副“好幸運”的表情！蘇姬那個丫頭竟然還讚許地點了點頭！
呼……真是敗給她們了……都什麽時候了，居然一點覺悟都沒有……
我看著在豪華的房間裏興奮得又蹦有跳的蘇姬和曉影，幹脆放棄了“再教育”的打算，獨自站到透明的落地窗前，欣賞起窗外的景色來。
這裏是星華省著名的“溫泉之鄉”，據說這裏的溫泉四季宜人，泉水有治療百病的神奇功效。
而李氏家族的這棟豪華私人別墅，就坐落在“溫泉之鄉”最大的一眼溫泉之上，簡直就好像一家五星級大賓館一樣！
不過……這裏的景色真的很漂亮啊……
遠處的雪山充滿了迷人的魅力，成片成片的白色看起來那麽壯觀，那麽巍峨，那麽美。近處的樹木也都披上了潔白的雪花，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芒，整個是一個冰雕玉砌的世界！讓我忍不住想要靜靜地坐下來，沉浸在那片純潔之中。
片片潔白的雪花，從高高的天上撒落，隨風飛舞。
我的思緒，也隨著這漫天的雪花，飄出很遠……很遠……
時光總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轉眼間我們已經是高三的準考生了。
高三的第一個學期，我們都經受著老師們斯巴達式的“高壓教育”，每天生活在“書山”和“題海”裏，所有的考試卷如果用透明膠帶粘貼起來的話，都跟阿舜的星雲鎖鏈差不多長了！
當然，我蘇佑慧是決不會輸給任何人的！每天十四個小時以上的學習時間，每個月十本以上的課外習題訓練……哦嗬嗬嗬！整個明陽還有誰可以當我的對手？！
隻有蘇姬和曉影這兩個活寶，一點高考的壓力也沒有，剛考完了高三上學期的期末考試，就把我從題海中拉出來，要我陪她們來溫泉度假！
我原本計劃這幾天要再好好把英語單詞全部默寫一遍的，可是現在……
想到這裏，我懊惱地歎了一口氣，目光停在了別墅的院子裏——
哦？院子裏到處都栽滿了梅花樹，現在正是梅花盛開的季節，空氣中浮動著一陣清幽的梅花香，仿佛在輕輕地告訴我：“放輕鬆……放輕鬆……”
咚咚咚！
“曉影來開門！”聽見敲門聲，正在打鬧的曉影一蹦三尺高，跑著去開門。
“咦？曉影、蘇姬。原來你們都在佑慧這裏。”李哲羽站在門口笑著摸了摸曉影的頭，“這樣太好了，我就不用分頭通知了。小翼和阿炫已經在溫泉那邊，你們也一起來吧。”
“咦？小翼和小炫炫都在嗎？那曉影也要馬上過去！”
“啊！曉影等等我！我們一起走啦！！”
蘇姬追著曉影迫不及待地衝出了房間，臨出門還不忘回過頭對我別有深意地眨了眨眼睛。
這個鬼丫頭！我剛想叫她倆等等我，可是那兩個丫頭居然跑得比火車還要快！一會兒就沒影了！一路上，隻有我和李哲羽肩並肩地走著。
“好久沒這麽放鬆了！”李哲羽大大地吸了口氣，仿佛呼吸到這世界上最甜美的空氣，我不禁被他誇張的樣子逗樂了。
回想起半年來的這段時間，無論在圖書館，教室，還是回家的路上……
李哲羽總是像現在這樣，溫柔地陪伴在我身邊，沒有多餘的言語，卻總是讓我感到格外地安心。
我們總是一起分享著學習與生活的點滴，李哲羽總是會在關鍵的時刻給我最大的支持和鼓勵，沒有李哲羽的蘇佑慧會變成什麽樣子，恐怕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在想什麽？想得這麽開心？”李哲羽注意到我臉上不自覺的微笑，側過臉看著我。
“啊……沒想什麽！”像是怕被他知道心底的想法，我慌張地搖頭，“快走吧！他們一定等急了！”
李哲羽微笑地看著我，沒有再說話，我不由地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走到了前麵去。
就這樣吧……
我和李哲羽，還有蘇姬、曉影、淩晨炫、小翼，就這樣平靜地渡過我們最後的高中生活，分享在一起的幸福時光吧……
2
“佑慧，我們到了。”
我跟在李哲羽身後走到了別墅的院子裏。當我看見眼前的情景時，我立刻驚呆了，臉頰頓時也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
哇……這裏似乎比剛才看到的景色更美！
整個院子並不大，可是每一處都設計得非常的精致！院子的中間是這間溫泉別墅的黃金地帶――熱氣騰騰的溫泉，溫泉的旁邊被極其考究的假山奇石裝點著。和別墅周圍一樣，溫泉邊種滿了開著粉紅色花朵的梅花，淡雅的花香隨著溫泉散發出來的熱氣在空氣中擴散，讓人心曠神怡！
最特別的是，蘇姬、曉影、淩晨炫和小翼都穿著特製的溫泉浴袍，半個身子泡在漂浮著白色霧氣的溫泉裏，一張擺滿了糕點和飲料的竹桌正悠悠地漂浮在溫泉的正中央！
“佑慧！李哲羽！快點過來！等你們大半天了！！”看見我和李哲羽，蘇姬轉過頭興奮地向我們拚命揮手。
“來呀來呀！曉影正準備給大家表演變臉哦！”曉影頂著剛泡過溫泉的紅撲撲的小臉蛋歡喜地把我拉到池子裏。
變臉？我奇怪地看著旁邊幾張無奈的麵孔，再看看小影，真是不看不知道——
“哦來來！嚕嚕嚕——”眼前的曉影突然眼睛睜得銅鈴般大小，腮幫子鼓了出來，更誇張的是還用兩隻手把嘴巴扯成血盆大口，眨一看好像是一隻……
“哈哈哈！曉影你好像是大牛蛙！”大家都愣住了，隻有小翼笑得彎下了腰，一邊笑還一邊伸出手指著曉影抖個不停！
“答對了！曉影學的就是大牛蛙！”曉影看到蘇姬也愣在原地，得意地拍著手，“很棒吧！這可是以前金月夜教曉影的哦！曉影很認真地學了半個小時才學會的呢！”
格登——
曉影的話好像是一把小小的錘子，在我變得柔軟的心上輕輕地敲了一下，雖然不重，可是卻很疼。
金月夜……
這三個久違了的字讓所有人的笑聲嘎然而止，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一陣微風吹過，我的視線看著池邊的梅花樹上飄落的一整朵梅花。那麽大的梅花，也許是它開的太熱烈，所以連梅樹都支撐不了它的重量了！
我怔怔地看著那朵梅花，眼前卻浮現出從前和金月夜一起欣賞“梅花雪”的那個夜晚……坐在我身邊的金月夜，那張不羈的笑容……似乎就在昨天……
“對了，你們知道為什麽這裏要叫做‘梅之泉’嗎？”就在我正出神的時候，李哲羽優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我這才恍然從回憶裏跳了出來，隻是心情依舊在微微震蕩。
“‘梅之泉’……曉影猜猜看！是因為溫泉的旁邊有梅花嗎？”曉影嚼著米糕好奇地問。
“嗯，曉影真聰明。”李哲羽咖啡色的眼眸也和溫泉一樣充滿了嫋嫋的霧氣，看起來更加溫柔，“‘梅之泉’有一個淒美的傳說，很久很久以前一位仙女和一位仙童，不惜違背天規在天宮相愛，王母大怒之下將他們貶落凡間，讓他們遭受輪回和離別之苦。仙女和仙童在人間的生活很艱辛，可是他們卻依然堅守自己的愛情，相濡以沫，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可是當他們老去，即將麵臨死亡，他們知道分別的時間快要到了。為了破除王母對他們的詛咒，仙女化身成了梅花，而仙童則化身成了溫泉，繼續長相廝守……”
“就是因為這個傳說，我們李氏家族也有了一個這樣的傳統——所有李氏家族成員結婚的前一天晚上，都會和即將成為自己另一半的人來這裏泡‘梅之泉’！”小翼接過李哲羽的話，興奮地說著，“因為傳說泡過‘梅之泉’的情侶，將來一定會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永遠都不會分離哦！”
我忍不住看了看四周，梅花微微顫抖灑落的花瓣輕盈的好像是紅色的蝴蝶，在霧氣騰騰中到處翩躚。心裏卻絲毫沒有被這樣的愛情故事溫暖到，反而有種空空蕩蕩的感覺……
“哇！好美的故事哦！”聽見李哲羽和小翼的話，蘇姬興奮得兩眼冒星星，臉被熱氣熏得滿臉通紅，“聽你們這樣一說，我現在好想和某人一起下去泡泡溫泉試試看哦！”
“某人？蘇姬，某人是誰啊？”曉影眨了眨她那雙脫線的眼睛，好奇地看著蘇姬。
蘇姬一怔，臉頓時變得紅！
“什……什麽某人是誰啊？！某……某人，我當然……當然說的是佑慧啊！蘇佑慧！哈哈哈哈！”
切，胡說八道，蘇姬的眼睛明明就一個勁地往淩晨炫那裏看，連傻子都知道她在想什麽了！真是的，每次遇到這種事情就知道拿我做擋箭牌……
“不要再往我這邊看了，”淩晨炫懶洋洋地坐在桌子旁，喝了一口梅子酒，不以為然地瞟了蘇姬一眼，“否則大家會以為你想和我一起泡溫泉的。”
“咦？！什麽？！”被當眾戳穿了心事，蘇姬的臉漲得比豬肝還要紅，頭頂上拚命冒著怒火的濃煙，“淩晨炫，你少自以為是了！！我白蘇姬會想和你一起泡溫泉？！我隻是覺得在這麽漂亮的溫泉裏泡一陣子，人也一定會變得更漂亮而已，你少自作多情了！！”
“是這樣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幸運了，”淩晨炫看了一眼，撇過頭悶悶地嘟囔，“不過醜女就是醜女，就算到仙池裏泡一輩子也變不成仙女！”
“淩晨炫！你太過分了！！”蘇姬的忍耐終於到達極限了，她從座位上跳起來，轉身便要離開！曉影一把拉住蘇姬的手，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蘇姬，不要走嘛！不要和小炫炫吵架，我們好不容易才一起出來玩的耶……”
“放開我啦曉影，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我要先回房間了。”蘇姬憋著一口氣，嘴巴掘得比天還高，一副“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表情。
我無奈地在一邊和李哲羽對視了一眼。他卻依舊溫柔地笑著，好像什麽都影響不了他淡定的心情。
氣氛變得出奇的僵硬，剛才覺得漂亮的溫泉美景好像也變得沒有剛才那麽好看了。
突然，曉影眼睛一亮，拉著蘇姬的手便往溫泉的方向走。
“對了對了，蘇姬，如果你身體不舒服的話，就和曉影一起去泡溫泉吧！我記得媽媽告訴過曉影，溫泉可以治療疾病的哦！”
“啊！等等啦曉影！就算要泡溫泉也不應該是現在吧！！我們都沒換衣服，而且還有這麽多人在！”
“沒關係啦蘇姬！小希希告訴曉影說，英雄兒女要不拘小節的！我們下去吧！哈哈！”
小希希？曉影說的該不會是我們初中班上的頭號霸王人物易林希吧……曉影到現在還和她有聯係嗎？
“不要啦曉影！不要拉我！我現在不想去！啊――”
曉影拚命地拉著蘇姬往溫泉旁邊走，蘇姬驚慌失措地甩著手想要掙脫！到溫泉邊時，蘇姬終於把曉影的手甩開了，可是曉影卻因為突然失去了重心，身體朝溫泉的方向栽了過去！
“曉影！！”蘇姬一急，衝過去便想拉住曉影，可是腳下卻踩到了溫泉邊濺出來的水，一打滑，和曉影一起跌落到了溫泉裏去！
“蘇姬！曉影！！”我急得從座位上跳起來，踢掉鞋子就要往溫泉裏跳！可是我剛要衝過去，淩晨炫卻先一步擋在了我的前麵！
“佑慧，別擔心，”李哲羽依然在座位上麵不改色地喝著茶，衝我溫柔地笑了笑，“溫泉很淺，她們不會有事，下去清醒一下頭腦，會比較好也說不定呢。”
“李哲羽……”
嘩啦――
李哲羽的話音剛落，蘇姬和曉影便從溫泉裏探出了濕漉漉的頭，像小狗一樣甩了甩腦袋。
“哇！這個溫泉好棒哦！好舒服哦！哈哈！”曉影像在遊泳池裏玩水一樣，開心地拍了拍水花，可是突然，她的眉頭皺了一下，收起了所有的笑容，嘴角憋了憋，很痛苦的樣子說，“不過曉影……”
“啊，我的腳！”曉影話沒說完，正在往溫泉上爬的蘇姬突然又跌回了溫泉，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佑慧，我的腳好像扭到了……”
“蘇姬，你沒事吧！”我擔心地跑到了溫泉邊，伸出手像要把蘇姬拽上來，可是蘇姬有腳傷，再加上衣服浸水後的重量，我拉得手都發麻了，可就是拉不上來！
“我來吧。”站在溫泉邊的淩晨炫突然蹲到了我身邊，接替我拉住了蘇姬的手，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看見淩晨炫，蘇姬本來還想擺擺架子，可是淩晨炫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說不清楚的氣勢，讓蘇姬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任淩晨炫把她從溫泉裏拉上來，抱在了懷裏。
“曉影，你怎麽還不上來啊？”看見曉影還站在溫泉裏發呆，我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聽見我的話，正要抱著蘇姬離開的淩晨炫也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曉影。
“啊，曉影沒事啦！”曉影站在溫泉裏，乖乖地把手靠在背後笑著咧了咧嘴巴，“小炫炫，你要好好照顧蘇姬哦！蘇姬平時最怕痛了，幫她擦藥要輕一點哦！”
“……”淩晨炫目光有些閃爍地看了一眼曉影，輕輕點了點頭，“這種事情我知道，不用你多嘴。”
曉影歪著頭笑笑地看著淩晨炫，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溫泉房裏。
我轉過頭，曉影的嘴角緊緊地抿在一起，大眼睛裏飽含著眼淚，好像也很痛苦的樣子！她的手還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腳。
“曉影，你的腳……”
“沒什麽……沒什麽……”曉影一邊嘟嘟囔囔，一邊對我眨眨眼睛，示意我不要說出來。
“你的腳明明也受傷了，你為什麽……”我彎下腰抓著曉影的腳，可是曉影卻一把推開了我，漂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著，好半天才輕輕地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
“因為曉影看見小炫炫和蘇姬最近總是吵架，所以曉影想讓她們和好！曉影知道，蘇姬最喜歡小炫炫了，小炫炫也很喜歡蘇姬哦！可是他們為什麽總是要吵個不停呢？”
“曉影……”我憐愛地摸了摸曉影的頭，小心地把她拉上了溫泉，可是心裏卻被一種沉重的情緒壓得喘不過氣。
蘇姬和淩晨炫的身世我們始終沒有辦法解開，我曾經暗示過好幾次白凝校長和崔校長，可是他們的口風卻很緊，什麽也不肯透露。
淩晨炫會對蘇姬這麽凶，大概也是在害怕吧，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因為我了解蘇姬倔強的性格。萬一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和淩晨炫是……呼……不行，我不敢再想像下去了……
“佑慧，別擔心……”看著小翼帶曉影離開了溫泉館去給傷口擦藥，李哲羽看著我溫柔地笑了笑，“事情遲早有一點會真相大白，也許事情並不是你想得那麽糟呢？”
“嗯……我也希望這樣就好了……”
3
呼……好安靜的一個晚上，白天所有的事情全都平息下來了，我去蘇姬房間看她的傷勢時，她一個人縮在被窩裏，臉頰紅紅的，好像在想什麽事情。
曉影和蘇姬的腳上都有傷，看來這個晚上我隻能自己找點節目了！
誒？對了！不如去泡個溫泉好了！反正現在那兩個丫頭都不在，我去好好享受一下一個人在“梅之泉”的美麗時光！好，就這麽決定！
我朝院子裏的溫泉走去。天上的月亮淡淡的，好像也被嫋嫋升起的溫泉蒸汽所感染了，有一種朦朧的美。
“羽哥哥，你相信梅之泉的傳說嗎？”
剛走到院子的門口，裏麵傳來的交談聲讓我站在了原地。
“小翼怎麽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李哲羽聲音平靜地笑了笑，門裏傳出了茶杯放在木桌上的聲音，“這個故事太淒美，相守卻隻能相望。”
“相守隻能相望？那是什麽意思？”小翼的聲音裏透露出一絲疑惑，“哥哥不是希望帶佑慧姐姐來溫泉實現傳說的嗎？”
我摒住了呼吸心卻突然跳得很快，李哲羽帶我來這是為了這個傳說嗎？為什麽從未聽他提起，我側著耳朵仔細聽，假山那裏卻陷入了一陣驚人的沉默。
“哥哥為什麽不向佑慧姐姐表白，既然帶她來溫泉，哥哥也希望實現那個傳說，不是嗎？”
“小翼……佑慧她……”
“佑慧姐姐她怎麽了？哥哥，你為什麽一直都不告訴佑慧姐姐你喜歡他呢？”小翼像個好奇寶寶，不停地向李哲羽發問，“還是……還是佑慧姐姐她不答應？”
“小翼，不是你想的那樣……”李哲羽的聲音很平靜，可是卻隱約有些閃爍。
“哥哥，佑慧姐姐是喜歡你的啊！”小翼突然肯定地回答，讓我有種想揍他一拳的衝動，“羽哥哥，你不知道，你消失的那段時間，佑慧姐姐簡直像丟了魂一樣！甚至為了你，還和金月夜翻臉，你回來之後，你們倆也相處得很好啊！我覺得你們倆是最配的一對！”
“……”
“所以哥哥，你不如趁這次機會向佑慧姐姐表白吧！我下個學期就要轉學離開明陽中學了，我真的很希望在轉學之前能看到你對佑慧姐姐表白心意！”
向……向我表白……
聽見小翼的話，我的心裏就像是在漲潮一樣，緊張、不安的情緒一浪接一浪地拍打過來，讓我本來就暈乎乎的頭有些發木！
“小翼，其實我也一直在猶豫……”李哲羽頓了頓，聲音像迷霧中般朦朧，“經過這兩次生死的時刻，我很清晰的知道佑慧在我心裏的位置，可是每次當我看到她迷茫的眼神，我卻變又變得猶豫，不想讓她增加負擔……”
我的心猛地一抽，負擔？位置？腦子“轟”的一下真空一片。
“負擔？”小翼驚訝的詢問聲，說出了我心裏的困惑。
李哲羽輕輕吸了一口氣，聲音依然平穩而又溫柔。
“夜的突然失蹤雖然已經過去半年了，可佑慧一直埋在心底的那個傷口卻仍舊沒有愈合。如果這個時候我向佑慧表白，不管是對佑慧、對夜還是對我都是不公平的……”
夜……聽到了這個字，我的腦袋就好像被撞鍾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一樣，剛剛已經混沌一片的腦袋此刻完全地混亂了。
“可是，羽哥哥……”
“小翼！”李哲羽突然打斷了小翼的話，“我們都需要時間……更何況，我們現在都是高三的考生，學習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佑慧因為我沒有拿到第一名，說不定她會遞黑色pk條給我的哦！嗬嗬！”
那怎麽可能……
“咦？蘇佑慧，你站在這裏幹什麽？不進去嗎？”正在我心裏百感交集的時候，淩晨炫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淚眼朦朧的我。
“啊，沒什麽，我……我突然想起還有點事情……”我慌慌張張地站直了身體，眼神恍惚地不知道往哪裏放。
“哦哦，我……我走了……”我慌裏慌張地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蓮花步，狼狽地轉身往溫泉相反的方向走。
“奇怪的家夥……”淩晨炫說著，拉開了院子的門。
聽見門拉開的聲音，我的心一跳，加快腳步離開了通向溫泉的走廊，跑到了屋子外麵。
嗚……外麵好冷，不過讓我有些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我裹緊了一下身上的外套，走到了別墅旁邊的一株梅花樹下，輕輕歎了一口氣。
李哲羽的話卻像絲線般纏繞在我心頭，讓我感覺隱隱的疼痛卻無能為力…
“佑慧，外麵這麽冷，你站在這裏會感冒的。”突然，我感覺肩膀上一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
“李……李哲羽……”我轉頭看見李哲羽竟然有一絲害怕，尷尬地笑了笑，隨即心裏卻又突然坦然了起來，對於這樣一個理解我的人，我又有什麽可以逃避的？
我輕輕拉了拉李哲羽披在我身上的羽絨衣，趕緊低下了頭看著地麵，“謝謝你……我隻是想出來走走，所以……”
“佑慧，我明白……”李哲羽溫柔地衝我微笑著，“剛才阿炫告訴我了，說你一直都站在門外。”
“……”我低著頭想了想，過了好久才艱難地點了點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談話的，我本來想去泡溫泉……”
“嗬嗬，沒有關係。佑慧，”李哲羽低了低頭，對著泉水突突冒出的方向說，“我很早就想帶你來這裏了！”
我循著他的眼神也望向水麵，心裏的那潑湖水好像也變成了這裏溫暖的泉水，整個心房都溫暖了起來。我雙手插在衣服上的口袋裏，眼神迷離地感慨：“這裏……真的很美。”
“是的，就和那個傳說一下。”李哲羽點了點頭，仰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吐了口白氣，“其實，我和你一樣，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不如……”
咦？李哲羽……他要做什麽？
李哲羽走到梅花樹旁，抬頭看了看樹枝，溫柔地看向我。
“佑慧，既然你都聽到了，那麽……由你來選擇吧……我會閉上眼睛，如果你握住這枝開滿梅花的樹枝，那麽我會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如果你握住的是那枝沒有梅花的樹枝，那麽……我會繼續等你，一直到你願意接受我為止。”
“我……”我的腦袋裏好像突然變得和雪地一樣空白，視線裏望出去的李哲羽嘴角依舊泛著淡淡的微笑，臉上的神情卻顯得有些緊張。
我完全沒有意識到李哲羽會突然這麽說，整個人都被這句話給震住了。望著滿樹的樹枝，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麽辦，手不自覺地伸出去握住了梅花樹的一枝樹枝，來支撐住有些搖搖晃晃的身體，複雜的情緒就像是冷暖氣流一樣在我的心裏不停地碰撞，讓我的心陰雨蒙蒙……
“佑慧！”
就在我毫無意識地伸出手的時候，李哲羽突然叫住了我。
“李哲羽……”我轉過頭，卻看到李哲羽眼底竟然布滿了深深的失落。
他的嘴角依舊保持著上揚的姿態，笑容是那麽的溫暖卻又隱隱地夾雜了苦澀：“佑慧對不起，我怎麽會傻到讓你做這樣的選擇……自己明明已經等了這麽久，居然會突然失去耐心……”
“李哲羽，我……”我有些莫名地看著又突然變化的李哲羽，心裏依舊為了剛剛的那句話在矛盾地進行激烈的抉擇。
“佑慧，我會繼續等你，不管是一年，兩年，還是三年，還是更長的時間……我會一直等下去！直到……直到有一天我的存在能徹底愈合你心底深處的創傷。”
“李哲羽……”我輕輕地默念著他的名字，一扭頭卻發覺自己的手已經攀上了一根樹枝。
我有些忐忑地順著手指望去，才發覺自己竟然無意之中抓住了一枝沒有開花枝椏。光禿禿的深褐色枝椏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漂亮……
原來剛才……我內疚地轉過頭，卻發覺李哲羽一直微笑著看著我。
他一如既往地溫柔，咖啡色的眼睛流露出善解人意的寬容。剛剛的內疚似乎一下子溶化在了李哲羽的溫柔之中。他的笑容真的好像是春天融化的第一股小溪水，慢慢地在積雪冰封的山脈上緩緩地流淌……
我看著他，嘴角也開始慢慢上揚，李哲羽淡淡的情緒感染了我。我的心又恢複到了最初的平靜。我突然覺得這份平靜的力量是那麽重要和強大。
“佑慧，你說現在金月夜會在幹什麽呢？”李哲羽拉著我在梅樹下坐了下來。伸出手托著腮幫子，輕輕地問著。
“我猜……他一定拿著天使之星開心的在笑吧……”雖然還是惆悵，但是我的心情卻好了很多，更平和，更踏實了。
“可是我猜他一定是在睡覺呢。你看現在幾點了呀？”李哲羽微笑著反駁了我。
“幾點？”我愣了愣，這才發覺我們的周圍一片漆黑。已經是深夜了吧，金月夜一定在溫暖的被窩裏做著甜美的夢。
他的夢裏會有我嗎？會有李哲羽嗎？還是……隻有那顆我們一直沒有找到的天使之星……
我怔怔地想著，冷不防耳邊響起了李哲羽驚喜的叫聲。
“佑慧，下雪了！”
下雪？
我抬頭順著李哲羽伸出的手望去，真的，漆黑的天空中竟然閃爍著許多許多純白的小雪花——一片……兩片……三片……四片……
我伸出手，讓雪花一片片落在手心，然後緊緊握起。身邊的李哲羽轉過頭來微笑地看著我。
雪花毫無預兆地飄飄灑灑，從天空中慢悠悠地降落，好像在某個時間，有著這樣類似的畫麵……
我和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一起，對視著微笑，然後雙雙仰起頭來，默默地，默默地看著雪花一起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