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以被一道尖叫聲再次吵醒。


    有人不斷地敲著旅館幾扇薄薄的木門,一道刻意壓低卻帶著驚慌的聲音響起,“出事了,大家快出來!”


    為什麽要說又,因為這是林以第二次被吵醒。


    早上天色剛蒙蒙亮的時候,談流之便要起來,他當時還以為有什麽情況,沒想到男人抽出被當做枕頭的手臂,低聲道:“沒事,你接著睡。”


    他走前貌似還不服氣少年能睡得這麽香,使勁的捏了捏林以的鼻子,嘲笑他,“睡得像頭小豬一樣,你流口水了知不知道?”


    林以憤怒極了,想反駁他卻睜不開雙眼,小臉紅撲撲的,哼哼兩聲,在心底大聲喊我才不流口水!


    氣的閉上眼睛,半天才重新睡著。


    不知道為什麽,來這個副本後他一直感到特別困倦,清晨還做了個不好的夢,但是具體是什麽又回憶不起來。


    盡管有些頭痛,林以還是眨了眨眼,快速爬起來。


    等他和何方神聖趕到現場時,周圍玩家基本上已經來齊了,除了談流之和文極不在,就連黃君也到了現場,陰沉沉的不知道想些什麽。


    林以撥開人群,看到條紋男的屍體,表情也有些難看起來。


    一位穿深色運動服的老玩家有些暴躁,這他媽一晚上就死了三個人,還有一個黃君,極有可能是鬼,這任務還做個屁!


    他看著頭發微翹,明顯還沒睡夠的林以,嘲諷道:“你能看出個什麽東西來,擠這麽前。”


    林以周圍幾個基本上都是這堆人裏的大佬,而其他自知能力不足或者本身就是想來抱大腿的基本都站在門外走廊,還有個別承受能力差的已經跑到旅館外吐了起來。


    林以也想到這一點,他歎了口氣,看來不能再繼續摸魚了。


    他沒有搭理對方,而是繼續往前走了兩步,仔細看著靠坐在馬桶上的屍體。


    條紋男身上倒是沒什麽致命傷,隻是眼珠被挖走,嘴巴大張著,就連腳下的鞋也不知何時蹬踹掉了。


    因為人死後對肌肉的控製能力會下降,所以他的嘴巴像是脫臼了一般,嘴巴裏的舌頭消失不見,仔細看,像是被什麽東西啃食過。


    他滿臉猙獰的神色,脖子上片片淤痕,整個人無力的靠坐在馬桶上,幾隻小蟲子在他屍體邊飛來飛去,空氣中彌漫著惡心的血腥味。


    林以眼神一凝,沉聲道:“昨天晚上誰是他的舍友,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王曉飛沒來得及反應,應了聲,“是我......”


    他有些奇怪自己怎麽會聽一個花瓶的吩咐,不過看著對方秀美的麵容上一片寒意,他莫名的感覺到一些威壓。


    想了想還是接著說道:“昨晚他叫我一起上廁所,我不知道為什麽特別困,後來我看他開著燈,也就放心睡下了。”


    因為一般情況下副本中如果燈打不開,手機沒信號絕對都是鬼來了的信號,相反,如果沒有什麽異常,證明現在比較安全。


    林以側對著眾人站著,臉上閃過一絲詫異,燈居然能開?


    另一位和他倆一間屋子的玩家隱隱有些後悔,也說道:“他昨夜也叫我一起了,如果我當時陪他,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孟法抱著雙臂打量著林以,少年分析時他便隱隱抓住一些東西,開口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林以已經依稀有了想法,但還不能完全確定,於是抿抿唇,“你倆仔細將他昨晚說的話還原出來,一個字都不要差。”


    王曉飛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背後隱隱有些發毛,咽了咽口水道:“他說,‘去上廁所,跟我走啊?’”


    林以摸了摸脖頸,倒吸一口氣,低聲道:“果然.....那你答應了嗎?”


    王曉飛搖搖頭,“我當時實在太困,就讓他自己去。”


    另一位玩家反應過來,臉色難看,聲音有些顫抖,迫切的問道:“如果答應了會怎麽樣?我、我當時說一會就去。”


    他從小就有個不好的習慣,無論是被叫起床,還是幹什麽事,總是喜歡拖延,別人問他一般都說,“一會就去。”


    昨夜也是一樣,他迷迷糊糊答應完就躺在床上又睡了過去。


    林以搖搖頭,“我也是剛才才有的猜測。”


    “昨天下午剛下大巴時,我站在他附近,當時中年男,也就是崔敏達問了他句話......”


    孟法反應十分快,“你是說,他問了要不要和他走?”


    林以沉聲道:“沒錯,而且他倆剛才也說了對方問過他們,要不要走,按理來說,如果上廁所這麽問實在別扭,很大可能是回複了對方才會觸發殺人契機。”


    因為昨天在大巴前氣氛太過安逸,一開始誰也沒有想到衝出來的第一個領路npc就是鬼。


    林以當時也不確定,那身奇怪的穿搭會讓一些人升起警惕,但他確認卻是另外的原因......


    他示意眾人看向條紋男的屍體,一向清潤的聲音有些沉凝,“他眼睛被挖掉,是因為崔敏達認為村民才是壞人,所以不跟他走就是‘有眼無珠’,答應了不做到,就會拿走他的舌頭。”


    少年臉色有些發白,壓抑住想吐的欲望,“不知道你們當時有沒有仔細看崔敏達的下頜,他的下頜突出的不正常,而且兩側牙齒比較尖利。”


    一位玩家點點頭,表情同樣惡心起來,“我曾經在一個食人副本裏見過,他們的下頜就是這樣,牙齒因為要撕咬生肉,所以形狀尖利。”


    這下周圍又有兩個人衝下樓去,傳來了嘔吐的聲音,眾人聽到胃裏也是一陣翻滾。


    大家能想象到,崔敏達可能直接嘴對嘴,將對方的舌頭撕咬下來,硬生生的吃了下去。


    這一幕想象過於惡心,林以連忙屏住呼吸,指使一位大佬玩家將條紋男的頭抬起來,這時也沒人敢小瞧他了,連忙照做。


    這哪是炮灰花瓶啊,分明是腦力玩家!


    那個談流之很可能是給他當打手的吧?怪不得什麽事都聽他的。


    少年虛指著條紋男脖頸上已經有些淤色的血痕,和他痛苦的表情,“這像不像是被繩子吊住,拚命摳挖,掙紮的模樣。”


    而崔敏達的死法,正是一根上吊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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