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表情有些呆愣。


    直播間的觀眾們也紛紛表態。


    【啊,對,咳咳,這個衣服不太好看啦其實,寶寶不要穿下去給大家看啦,真的一般的,沒什麽好看的!】


    【啊對對對,前麵的姐妹說得對!】


    【啊,是我直男審美了嗎?其實我感覺很好看啊,為啥你們都覺得一般?】


    【嗬嗬,前麵的直男你不懂時尚,寶寶聽我們的,補藥穿下去,媽媽不允許!打賞積分+1000】


    林以也不想穿著這件衣服,磨得好痛。


    雖然談流之說話難聽了點,不過......


    他眼底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抬起小臉笑意盈盈的望著對方,捏住男人衣角,輕輕拽了拽。


    從遠處的走廊看過去,金發俊美男人神色別扭,他將胳膊搭在臉上,不知道在猶豫些什麽。


    -


    樓下孟法看了看時間,有些不耐的走來走去,這都上去十來分鍾了,衣服還沒換好?


    要不是談流之冷著臉警告他們,他早就上去了。


    可現在孟法實在不想等了,雖然時間其實還早,但他覺得還是應該再打磨下戲目,那個矮胖男玩家還沒到現場排戲,就已經結結巴巴。


    他有些厭惡的看了眼矮胖男,打算上樓去催一催,實在不行,商量著換人算了!


    剛踏上沒兩節樓梯,他便表情癡呆的退了下來,沉默的一言不發。


    於曼曼“歘——”的一下站起來,和另一位女玩家對視一眼,興奮的跑到前麵。


    “額......”於曼曼發出了超絕氣泡音。


    其實其他玩家也有些期待啦,不過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們的表情從這樣(*?w?),


    變成了這樣=x=


    少年穿著一件寬鬆的男士婚服,提著下擺邁步下來,十分優雅俊秀。


    談流之黑著臉,跟在後麵。


    那件本來精致的婚服袖口都被撐開,他硬生生暴力將其套在了自己的衣服上,雖然臉很帥,但臭也是真的臭。


    所以玩家們不但沒人敢笑,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但直播間的觀眾們就沒這個顧忌了,紛紛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小美人都沒撒什麽嬌呢,你就答應了,沒出息!】


    【哎,老婆這麽捏我衣角抖腰抿嘴巴的話,我也受不了啊,他沒開口我都會全給他算了,命我都給的,反正爛命一條嘿嘿。】


    【愛死以以寶貝:談神你這樣不行,對付這種身嬌體弱的小寶貝,他撒嬌你要硬氣知不知道?】


    孟法本來不耐的表情消失不見,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那,我們出發?”


    談流之從鼻腔裏哼了聲便算作回應,林以彎起唇角,悠哉悠哉的跟在幾人後麵。


    他十分幸災樂禍,反正又不是他丟人,嘻嘻。


    【愛死以以寶貝:談神你看看,這種小寶貝你不上點手段他真的會騎在你臉上,咳,不是,頭上,你就聽我的!強製他!懂不懂!】


    談流之看著林以沒有絲毫感激,甚至掛滿了嘲笑的小臉,唇角壓了壓。


    最終,他還是一聲不吭的關掉彈幕,抖了抖滿是肌肉的臂膀。


    淡聲道:“沒什麽好看的,走吧。”


    走在最後的曹勳暗喜,給自己身後的那位女隊員使了個眼色,兩人對視後曹勳滿意的離開。


    -


    今天白天時分,眾人已經將場地布置完畢,這次這個副本迷霧重重,大家隻想快點完成三個戲目,早日從這裏離開。


    而這次他們編的戲幕是有名的頭七回魂。


    大概是丈夫死後,頭七出殃之時,新婚妻子不舍丈夫離開,為了讓丈夫回魂返生,采用一係列方法驅趕鬼差,留下丈夫魂魄的劇情。1


    此時場地已經被布置成靈堂的模樣,林以帶上儺麵,穿著新郎服,悠哉的躺進棺材裏,他前麵唯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睡著了,免得被拖入夢中。


    今夜五人,扮演陰差的玩家還不需要出場,隻有新郎新娘,懂一些歪道的媒婆在場。


    談流之穿著嫁衣,金發披散,不說話也是好看的模樣。


    可他單手便將需兩人抬的棺材蓋舉起,放好之後,戴上儺麵,冷聲說道:“開始。”


    直播間的觀眾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不是你要和老婆換衣服嗎,在生什麽氣啊?】


    【前麵的笨,老婆不在意談狗的付出,他生氣了哈哈哈哈哈,別這樣!讓寶寶舒舒服服的躺著是狗狗的義務啊!】


    另一位玩家在這種低氣壓的環境下不敢多說什麽,戰戰兢兢的開演。


    扮演媒婆的矮胖男人先開啟自己的表演,他盡量有感情的念著台詞,“咳,你丈夫在大婚當日去世,這也是無奈,總歸是我對不起你,讓你剛過門就守了活寡。”


    儺麵下能勉強看清男人刀削般的下巴,他站姿筆直,主要是衣服太緊了,隻能這麽站。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誰敢讓這活爹守活寡啊我請問呢,哈哈哈哈哈!】


    【往那一站就是個兵,這身紅的套在黑色緊身衣上麵不錯哈哈哈哈,截圖了截圖了。】


    男玩家繼續道:“如果你想讓他回來,不是沒有辦法。”


    他仰視著一米九的新娘,對方語調毫不急迫,銀灰色的眼眸中帶著點笑意,“哦?那麻煩媒婆告訴我什麽辦法,雖然我那丈夫.....”


    他磨了磨牙,聲音優雅中帶著一絲嗤笑,“雖然他不知悔改,勾搭人成性。”


    總是讓人一次又一次的生氣,居然還勾搭直播間那麽多觀眾。


    “還小沒良心——”


    答應換衣服前就用那雙濕紅的眼睛看著他,又是拽人衣角又是抿嘴,一換完就翻臉不認人,連句謝謝都不說,一臉小狐狸的狡猾樣。


    林以躺在棺材裏鼓了鼓臉頰,什麽人呀。


    趁別人不能反駁,居然找機會使勁蛐蛐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談神你就趁我們寶寶不能開口使勁說罷,出來他肯定還小沒良心!】


    【以以:我錯了,我不會改的!】


    談流之身上的嫁衣絲毫阻擋不了他的氣勢,他眼神有些遊移,似乎陷入了回憶,喃喃道:“不過我還是願意為了他,為了保護他,救回他,付出我所能付出的一切。”


    林以躺在棺材裏,袖中的手輕微的彈動了下。


    他越來越感覺,談流之絕不不止前不久才認識他這麽簡單。


    他到底是誰?


    自己又和他是什麽關係?


    明明這麽多年,他在現實世界中並沒有認識談流之的記憶。


    矮胖男玩家隻當是大佬即興發揮,自己加了幾句,反正不影響什麽,他於是接上自己的台詞,低沉平直的聲音莫名的契合現場恐怖的氛圍,“好,那你且記住了。”


    “人死後,第七天叫做頭七,頭七就是一個人出殃的日子。”


    屋內燈光昏暗,隻有供桌上的兩根白色蠟燭,勉勉強強照亮圓形棺材上貼著的黃色字條,上麵寫著“亡夫之靈樞”,不知哪裏來的風,將其不斷吹動著。


    棺材裏,新婚之夜死去的新郎依舊穿著一身紅色的衣裳,戴著猙獰的儺麵,一動不動的躺在裏麵。


    媒婆看了眼摩挲作響的黃紙,白著臉,一字一句的接著說道:“殃是死人憋在心口的一道活氣,這道活氣透過屍體便是一道陰風。”


    他轉頭驚恐的望了門外一眼,但又沒發現什麽,皺著眉麵帶懷疑,最終還是穩住心神,盡量走在光下,轉頭對著新娘子說道:“這道陰風,最終可以化作——陰魂。”


    “你要救他,今夜便是最後的機會。”


    “我要你在棺材後麵點一盞永明燈,有了燈光,才方便他的陰魂找到從這裏到黃泉的路。”


    談流之按照她的吩咐,點燃早就準備好的永明燈,將其穩穩的放在棺材前。


    媒婆點點頭,“還要在棺材前麵放一碗倒頭飯,插上兩炷香,吃飽了,他才有力氣趕路。”


    談流之便從桌子上端過來一碗飯,倒扣在餐盤上,插上兩根粗壯的香。


    男玩家看著那張越來越猙獰的儺麵,吐了口氣,“接著,躺進棺材裏麵,等待陰差到來。”


    “最後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如果失敗了,不僅你的丈夫回不來,就連你也要死在這裏。”他頓了頓,“你如果怕了,我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這句話不是台詞中的原句!


    談流之雙目一凝,看著對方,扮演媒婆的玩家不知何時已經出了一頭一臉的汗水。


    男玩家希翼的看著他,他們在這裏會死!


    如果談流之願意放棄林以,和他一起衝回堂屋,按響銀鈴,也許今晚還能活下來!


    可男人沒有絲毫猶豫,他連動作都沒變,淡淡道:“我不怕,你說吧。”


    男玩家給談流之瘋狂使眼色,他滿臉恐懼,可談流之依舊堅持,最終他隻能無奈道:“好,那你記住,陰魂會被生雞蛋液包裹住。”


    他快速的說道:“你看見桌上那些食物了嗎?頭七是給陰魂回來看望親人的最後機會,在陰差品嚐供奉的時候,你便要將陰魂引入你丈夫的屍體內。”


    “你要在陰差伸手進來時,磕散一枚雞蛋,保護住躲在身體裏的陰魂。”


    他邊說邊往門外退,反正今晚的戲目已經沒有他的事了。


    “等撐到雞叫三聲,便是成功了!”


    說罷,他跑進了沒有邊際的黑夜中,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他徹底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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