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縣與高唐縣的交匯處,有一處農家小院。


    從表麵上看,此處極其普通,與別的農家看不出任何兩樣。這裏卻是振東彪的一處駐地。


    “猴圈兒,怎麽你一個人在這裏,他們呢?”


    說話的這人名叫王七兒,一直都是個吃喝嫖賭的主兒,早些跟著王三耗,後來振東彪殺了王三耗,王七兒心中雖然不服,但礙於振東彪的強勢和劫持火車以後的豪邁,沒有離開。


    可這一點兒,卻剛好被有心之人利用。


    於是,在一點兒蠅頭小利的驅使下,王七兒馬上倒戈,成了他們的臥底。


    “都在裏頭喝酒呢,你來這裏幹嘛?”


    “大當家的讓我來換崗!”


    “大當家的讓你來的,不會吧?今兒這麽忙,大當家的還有空管你?”


    “你小子怎麽這麽多事兒呀?你趕緊著下來!”


    “口令!”


    “他媽的,麻煩!外人誰知道你叫猴圈兒?”


    “那也不行!大當家的說了,沒有口令,誰來都不好使!”


    “嘿,你這孫子,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你來,我告訴你!”


    猴圈兒早就跟王七兒相識,本來警惕性就差,又見對他招手,不由自主地便湊上前來,“哢!”王七兒趁猴圈兒不備,卻是一下子扭斷了他的脖子!


    緊接著,這人朝後揮了揮手,幾名黑衣人趕緊趁此機會,跑了過去。


    王七兒卻是站在猴圈兒站過的位置,繼續“站崗”。


    再往裏走,就聽見猜拳碰杯的聲音傳來。幾人貼著牆根兒,悄悄往裏移動。


    夏季的夜晚,涼風習習。這幾個人在小院兒中央擺了張桌子,喝上了小酒。


    “哥幾個兒,喝!”


    “喝!今兒大當家的高興,人逢喜事精神爽,叫我們全都痛快地喝!”


    “對,跟著大當家的走,一準兒沒錯!”


    “大哥以前是沒想到啊,早知道日本人這麽好說話,就沒這麽多事兒了!”


    ……


    “他們說的什麽?”有個黑衣人小聲問同伴道。


    “準是今日那振東彪要了那日本娘們兒,這倒方便我們下手!”


    “噓—”隨著另一人一個噤聲動作,幾個人便再沒了聲音,全都隱藏了身形,伺機而動。


    桌旁幾人喝得正酣,突然,黑影中竄出幾條黑影,“哢、哢”幾下,酒桌旁的幾人,就都悄無聲息地趴在了桌子上。


    此時,從後麵又走出兩個崗哨,邊走邊嘻嘻笑著,見桌旁幾人全都趴在桌上,當時一愣,便朝他們走去。


    不料,還沒到桌旁,便也被人放倒,連個聲音兒都沒來得及發出。


    前院兒沒了障礙,這幾人便朝後找去。


    後院有幾間房子,幾人順著牆根兒移動,走到一個窗前,從裏麵傳出一男一女熱烈的喘息聲!


    走在前麵的人對著身後擺了擺手,又悄悄指了指裏麵。


    上前一人,舔破窗戶紙,從洞中往裏一看,一幅香豔的畫麵呈現在眼前!


    就看見兩個糾纏不清,時起時落的身影,那個浮動如蛇的女人,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兩腮潮紅,嘴裏還不時冒出幾句時斷時續的日語!


    幾人確認了一下眼神,這個做運動的男人,無疑就是振東彪了!那些土匪口中所說的,他們大哥的“喜事”,顯然就是指的這個!


    屋中這一男一女,正運動得熱火朝天,突然之間,房門被踹開,幾個黑衣人闖進了屋裏!


    “振東彪!”


    有人大叫一聲,那男人“啊!”了一聲,抬起了頭。


    可是,還沒有弄明白怎麽回事,就聽腦後一陣風聲,緊接著,就被人薅著頭發從那女人身上提了起來,緊接著,一隻色香味俱全的褲頭就塞進了嘴裏!


    那女人睜大著驚恐的眼睛,想看看到底出了什麽事?可惜,還沒有等她看清楚來人是什麽樣子,就被人一槍結果了性命!


    見同伴開槍,隨行之人想要阻擋,卻來不及了!他心中暗暗罵了一句:“這個傻缺,怎麽能在這個時候開槍?!”


    既已槍響,很快便會有人前來。此時還不是互相埋怨的時候,幾人慌忙將那男人裝在麻袋裏,就往外跑。


    剛出了屋門,就聽見有人大叫:“不好人,有刺客!”


    顯然有人聽到槍響往這邊跑來。


    幾人加快腳步,扛著麻袋就出了院門,王七兒趕緊過來,道:“快跑,瞧,那邊有人過來了!”


    幾人向西看去,果然有隊人往這邊急急奔來!


    何止是西邊兒,身後院中竟也有人跑出!


    幾人不敢怠慢,往岔路口奔去!


    一輛馬車正在路邊蓄勢待發。見他們幾個前來,車前一人,趕緊道:“快上車!”


    說話這人就正是那位算命先生。


    幾人將麻袋扔到馬車之上,道:“司令,果然如您神機妙算,我們將振東彪活捉了!”


    此時,嘈雜之聲從後麵傳來。


    “快走!”


    算命先生一聲令下,馬車向著錦縣方向絕塵而去!


    “站住!”後麵的人也是緊追不舍!


    馬車很快就到了錦縣城門口,金井經二正在此處等候。


    確認了來人,金井經二老人將城門打開一條縫,放馬車進去。


    來到城裏,車上的人紛紛下車。


    算命先生對金井經二深施一禮,道:“先生,在下已經將那振東彪給活捉來了!”


    金井看了看還在蠕動的麻袋,如裹著一頭豬一般,問道:“確認是振東彪嗎?”


    身後一人回答道:“確認過,此人就是振東彪!”


    聽聞此話,金井經二大喜!道:“快,直接去驛館,鬆本大佐在那裏等著呢!”


    此時,驛館之內,燈火通明。鬆本太郎,端坐在大廳之中的上手,神情嚴肅,一聲不吭。


    許榮斌和三木等人於旁邊陪著,互相之間也是不敢說一句話。


    醜時已到,幾人還在大廳端坐,廳內靜得,落針可聞!


    廳外憲兵排列整齊,如臨大敵!


    正在此時,金井經二到了。他摘下禮帽,對鬆本致敬道:“司令,人已經帶到!”


    鬆本點了點頭道:“讓他們進來吧!”


    金井經二卻沒有馬上去執行,而是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許榮斌。


    “許縣長,一會兒讓您見見您的一位故人!”金井經二陰陽怪氣地說著。


    許榮斌眉頭緊皺,他不知道金井口中所說的這位故人到底是誰?!


    金井拍了幾巴掌,有一人果然推門而入,來的卻是那位算命先生。


    許榮斌定睛一看,這個人果然十分熟悉,是他魚肉百姓、貪汙受賄,被劉督辦革職;


    是他,不問青紅皂白泄私憤,與許榮斌的大婚之日,害死他的母親;


    是他為禍一方為非作歹,成為百姓口中的匪首雙麵帥;


    是他假意攻打日本人逼迫錦縣百姓交衣交糧……


    是的,他就是錦縣上任縣長——張儒文!


    許榮斌的臉上青筋暴露,牙關緊咬!


    他身後站立的許佳磊也是目眥盡裂,暗道:“原來金井經二處心積慮請來的人,竟然是張儒文!”


    張儒文來到鬆本麵前,抱拳施禮道:“在下張儒文,見過鬆本大佐!”


    原來,這張儒文自當上國民黨的司令長官以來,幾次與日本人的交鋒全以失敗告終!


    每當上麵追究,張儒文打殺上幾個老百姓,前去充公。


    時間一久,共產黨這邊不放過他,國民黨那邊也不放過他!


    張儒文被逼無奈,隻得投靠日本人。可就是這麽一個人,日本人也不願意要啊!


    張儒文沒辦法,就自己扯起一個隊伍,還是自稱司令,靠打劫老百姓和從國民黨隊伍裏帶回來的一些家底生活。


    後來,張儒文便打聽到金井經二,便拿出自己多年的積蓄去討好他,終於為他迎來了這次捉拿振東彪的機會。


    得到這樣一個機會,張儒文是欣喜若狂啊,他先扮作算命先生,暗地裏打探振東彪的下落。


    上一回,鬆本聽信了金井經二對張儒文的吹噓,自己手下的一個連的兵力借用給張儒文。


    沒成想,那次張儒文遇上了八路軍,損兵折將也沒還給他幾個人!


    這一回,張儒文承諾一定不費他一兵一卒,活捉振東彪,當做與鬆本太郎的見麵禮。


    鬆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張儒文,沉聲道:“嗯。這回把人帶來了嗎?”


    張儒文趕緊道:“大佐,既然說是在下給您的見麵禮,自然不會少!”


    張儒文說完,令手下將那麻袋抬進大廳裏。


    那大麻袋蠕動了幾下,裏麵發出“嗯嗯”的聲音,大廳裏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那個麻袋!


    “打開!”鬆本太郎命令道。


    幾個兵手忙腳亂的將繩子解開,一個頭發蓬亂、麵紅耳赤、赤身裸體的男人露了出來……


    張儒文得意的對鬆本介紹道:“大佐,這人就是振東彪!”


    那男人的嘴裏塞著褲頭,不斷的擺著腦袋,“嗚嗚”叫著,與鬆本太郎四目相對!


    鬆本太郎大吃一驚,趕緊從座位上下來,一把拿開那男人口中塞的褲頭!


    “八格牙路!”兩人幾乎同時說出了他們的母語!


    周圍的人不知道怎麽回事,驚奇的盯著這兩個人!


    鬆本怒氣衝衝的衝到張儒文麵前,對著他就是一巴掌,嘴裏罵道:“八嘎!”


    張儒文的上立即出現了一朵紅花!他緊緊的捂著臉,不知所措的盯著鬆本太郎,不知道他為何打了自己!


    金井經二趕緊上前問道:“司令,怎麽了?”


    鬆本太郎罵道:“他媽的,這哪裏是什麽振東彪,這就是廣興銀行的副總經理——田秀一!”


    “什麽?!”


    在座的眾人全都大吃一驚!


    原來,自得到關根光子被劫持的消息,田秀一就對管理京津鐵路一帶這鬼子施加壓力,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救出自己的小老婆。


    關根中將更是惱火,不但罵了那一代的鬼子長官還對田秀一報以憤怒!他沒有護好光子,讓光子落入土匪手中,讓他無論你付出多大代價,都要救出光子!


    可盡管在這樣的壓力下,鬆本方麵卻一直給不出一個答複,並且一直隻提為他們報仇,卻絕口不說,救出光子的事情。


    田秀一沒辦法,便向他的好友劉建民請教。


    劉建明雖然也是一家銀行經理,但他出身在軍閥世家,自然是對地方上的一些事情有所了解。


    經過分析,劉建民告訴田秀一,想要救出光子,靠著部隊是不行的,還得他自己出馬用金條砸那些土匪,才能換回光子。


    田秀一一琢磨也是,那些土匪搶劫光子,不就是為了錢嗎?自己守著銀行,居然要向那些莽夫求救,不是白給嗎?


    於是,田秀一就在劉建明的幫助下,與匪首振東彪聯係上。


    這麽大的險,抓住的關根光子,振東彪絕不會輕易放過,他不但提出要錢,要銀票,要金條,還有槍支彈藥!


    麵對這些,田秀一當然一下子拿不出來,隻能先交出一部分,並且要求先給光子見個麵,確保他平安無事的情況下再湊齊剩下的部分。


    振東彪經過深思熟慮,確保雙方全都安全的情況下,答應讓田秀一與關根光子先見上一麵。


    就這樣,田秀一去了振東彪那裏,見到光子。


    兩人多日不見,又曆經艱險,一見麵就幹柴烈火來了一場切磋,結果卻被張儒文的人,抓了過來!


    到了這個時候,張儒文還有些不相信,叫道:“去,叫王七兒進來!”


    那王七兒,本來是想著跟著這夥人到錦縣這邊兒來領賞的,聽到張儒文的召喚,屁顛屁顛的就跑了進來。


    張儒文指著田秀一問王七兒,道:“你認識這個人嗎?”


    王七兒打量了一下田秀一,搖了搖頭道:“不認識!”


    “他媽的,瞎了你的狗眼!”


    聽王七兒這麽一說,張儒文羞憤交加,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到王七兒身上,抬手就給了王七兒重重的一巴掌!


    隻打的王七兒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兒,眼睛一翻,腿一軟,暈了過去!


    此時已經有人為田秀一鬆了綁,還拿了件衣裳讓他穿上。


    田秀一來到鬆本麵前,大叫道:“鬆本太郎,你什麽意思?是你派人將我抓來,又是你派人打死的光子!”


    “什麽?光子死了!”


    鬆本太郎這才知道,這事真是惹大發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君接著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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