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周若塵每天都要去齊府走上一遭,結果也都是一樣。


    直到溫太傅生辰這日,齊堯不得不露麵了。


    明珠樓二樓的雅間裏,安排的都是上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


    陳寶珠特意把周若塵跟齊府的人安排在了一起。


    一頓飯下來,除了齊府的人如坐針氈。


    尤其是齊堯,他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才好。


    “齊二郎當真是來去無蹤啊。”周若塵端起酒杯,“如今就連本相想見你一麵,還要借著老師的麵子。”


    大魏丞相親自敬酒,齊堯就是再渾蛋也不敢拒絕。


    他顫巍巍地端起麵前的酒杯,伸手擦了擦額間的汗:“相爺說笑了,下官最近生病了,這才剛好一些,原想著……想著去您府上拜訪,這不是正好趕上溫太傅的生辰宴了嘛。”


    “本相日日去齊府,竟不知道齊二郎生病了,這倒是本相的不是了。”


    齊堯手一抖,碰倒了桌上的酒杯,酒杯落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許是府裏下人怕相爺擔心,這才隱瞞了下官的病情,相爺若要怪罪就怪罪下官吧,府上的下人是無辜的。”他眸光閃了閃。


    周若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扭頭看向齊國公:“齊國公倒是養了個好兒子啊。”


    “相爺謬讚。”


    “可惜了……”周若塵拇指和食指捏著酒杯,輕輕轉動。


    齊國公麵上的得意之色還沒來得及收,整個人瞬間僵住了。


    “相爺這是何意?”他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周若塵不再說話,隻靜靜地開始吃飯。


    宴會結束,溫太傅與各位賓客打過招呼後,攜著老妻離開了明珠樓。


    齊府幾人也想跟著人流一起離開,仲帛衍卻扣住了齊堯。


    “相爺這是何意?”齊國公怒道。


    周若塵依舊坐在剛才的地方沒有動,他自顧自把玩著手裏的酒杯。


    “國公爺莫急,本相不過是想與他聊聊天罷了。”他語氣輕鬆地仿佛真的隻是想聊天。


    若齊堯不是被仲帛衍扣著的話,或許齊國公真就信了。


    “哪有這樣聊天的?”齊國公指著被押著的兒子,一張老臉氣得通紅。


    周若塵擺擺手,仲帛衍立即鬆了手。


    得到自由的齊堯拔腿就要朝門外跑去。


    才剛跑了兩步,他就感覺一股大力打到了自己的腿彎處,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前撲去。


    “齊二郎行禮莫不是行錯方向了?”周若塵似笑非笑地盯著趴在地上的人。


    齊國公心裏覺得窩火,卻又不能把他怎麽樣。


    齊堯卻顧不得那麽多,他渾身氣血上湧,騰地一下從地上爬起來,上前兩步走到周若塵麵前。


    “姓周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的食指都要戳到周若塵鼻尖了,齊國公半分要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旁邊的仲帛衍上前一把抓過齊堯的食指,稍微一用力就給他撇折了。


    房間內立即響起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從始至終,周若塵麵上都沒有過任何表情。


    “周丞相,就算你是聖上跟前的紅人,也沒有道理隨意傷害我齊府郎君的道理!”齊國公一巴掌把桌上的碗碟拍得劈啪作響,“我國公府雖位卑言輕,卻也容不得你這般放肆,老夫這就去聖上麵前請他評評理。”


    說罷,他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這就開始威脅上了?


    好一個國公府位卑言輕,虧他說得出來。


    周若塵懶懶地往椅背上一靠:“國公爺盡管告到聖上麵前去,本相倒要看看刺殺當朝丞相是個什麽罪名。”


    他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讓屋內的齊堯變了臉色,齊國公也停下了離開的步子。


    他定定地盯著靠在椅子上的少年丞相,一張布滿溝壑的老臉抽了抽,最終還是妥協了。


    “不知周丞相究竟要如何做,才肯放過我齊府?”他昂了一輩子的頭,終於在這一刻低了下去。


    齊堯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父親……”


    “閉嘴!”


    齊國公緊緊地盯著周若塵,期待他能夠網開一麵。


    墨香閣的事,他若不是真的有了人證物證,也不可能一連幾日往齊府跑。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柳氏從外麵跑了進來。


    “相爺,墨香閣的事都是妾一人所為,二郎他並不知情。”她跪在周若塵麵前,淚眼盈盈。


    齊堯驚呼一聲:“柳娘……”


    齊國公一個眼刀飛過去,他到嘴邊的話立即變成了:“什麽墨香閣,你在說什麽?”


    要說他也是有些演戲天賦在身上的,這話說完以後,他也跟著柳氏跪在周若塵麵前。


    “周丞相,剛才冒犯您是下官不對,可柳娘說的那什麽勞什子墨香閣,定是她為了救下官隨口編出來的。”他語氣急切,像極了一個維護愛妾的郎君。


    柳氏卻繼續說道:“相爺明鑒,妾是因為太愛二郎了,才利用容允借著墨香閣斂財,甚至用禁術維持容貌不衰。”


    “柳娘你在胡說什麽?”齊堯一把抓住她的手。


    柳氏回握住抓著自己的手,嘴角掛著笑:“相爺若是不信,可以找容允來問話,二郎對墨香閣的事一概不知。”


    周若塵明知二人在演戲,也沒有辦法拆穿,齊堯畢竟是國公府的郎君,證據確鑿前他是無論如何也動不得的。


    “說說墨香閣的生意吧。”他隻能先從別處著手,看看是否能找到蛛絲馬跡。


    柳氏倒是沒有隱瞞:“妾曾聽說用貴女的鮮血沐浴,會使得皮膚細膩並且保持容顏不老,便起了這樣的心思,後來進了齊府遇見二郎,我開始害怕自己有一天不再貌美,會失去二郎的寵愛,便找到了從前愛慕我的容允,他從來不曾拒絕過我任何事。”


    “為了不引起官府注意,墨香閣明麵上還是茶樓,也沿用了之前每月一次的詩會,我除了用貴女的鮮血沐浴,還會買很多名貴藥材來維持美貌,為了不斷藥妾又利用墨香閣做起了人口買賣的生意。”


    周若塵的麵色沉了下來,墨香閣的背後竟然做著這般肮髒的勾當,整個齊府哪怕是死一萬次,也不足為過!


    “墨香閣七年前就開始每年抓走一個女子了,這你又要如何解釋?”陳寶珠的聲音自門口處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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