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棄倏地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滿目清冷。


    他怎敢奢望一枝被圈養長大的菟絲花在一夜之間成長到隻依靠自己就能活下去,竟有一天自己也會妄想到愚昧。


    鹿意安抓住他的袖擺,生怕他離開,“這宅院的人都聽你吩咐,隻需要你一句話,她便可以不再受罰。”


    “我能得到什麽好處?”


    好處?


    鹿意安茫然無措鬆了手指,沒有想到對方會問出這樣的話,他們之間好似疏遠了許多。


    雖是心中難過,但也符合常理,畢竟他不是皇兄,往日恐是念在與哥哥舊情對她頗有照顧,如今有了記憶,她無法像以往誤把他當做哥哥肆無忌憚撒嬌索取,想要得到自是要有付出。


    “我……”鹿意安移開視線,羞愧不再敢看他,深吸了口氣道:“我囊中羞澀,你也不缺錢財,實在想不出可以讓你得到什麽好處。”


    “那便沒什麽好說。”


    他又要走,鹿意安著急跟上去,“可是你並不會因為一句話而失去什麽,為何不肯開口?”


    “我們之間早已兩清,說起虧欠,你欠我的何止零星半點。”他第一次對她動怒,神色淩厲到駭人,“鹿意安,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麽要為你去說情?”


    換了身份,字字冰冷刺骨,昔日溫情煙消雲散,他同自己之間早已兩清。


    是啊,她憑什麽?


    可心一陣鈍痛,眼淚比情緒先一步湧了出來,鹿意安倉皇擦掉眼淚,低聲道:“對不起。”


    莫棄側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良久,閉眼回過頭後,勾唇輕笑著。


    命運本該如此。


    西爾將這出好戲盡收眼底,算是好心沒出來煽風點火,等人走樓空,她也回了自己院子。


    巫寒還筆直跪著,她從一旁小道走過,喚道:“進來。”


    跪得時間久了,腿麻軟難耐,她剛站起一條腿又差點摔了回去。


    西爾看著她狼狽姿態,淡淡笑道:“這般能耐還敢如此愚蠢?”


    她低下頭,“巫寒知錯。”


    “你不知道。”西爾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柔聲諷刺著,“你若知道就不會帶她離開。”


    她又倒了杯茶放置在對麵的位置上,繼續說道:“莫謹一直抓不到容馨相當於一直抓不住莫棄把柄,莫殤想要控製這個壓製不住的兒子就隻能另辟蹊徑,於是他派心腹將唯一握在手中的質子送了來,欲要一探究竟,你可知道方才鹿意安要是被撞見,會發生什麽?”


    西爾挑眉一笑,替她答了,“想要保全她,莫棄隻能反,若是莫棄不想保她,以她這張臉隻會淪為男人玩物,生不如死。”


    巫寒眉頭緊鎖,因這原由竟心生後怕。


    她再一次跪了下去,“是我無知,甘願認罰。”


    西爾起身走到她跟前,悠悠道:“巫寒,我知道你喜歡她,可這麽多人睜著搶著要,你又有何能耐?”


    “孤女是何意?”


    西爾望眼罩著餘輝的雲,被光刺得半眯眸子,“莫棄要將她送回京城,我攔不住,更別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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