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懿站在杜宅的院門外,看了看門口靜止不動的燈籠推門而入。走進院內,便見所有人都聚集在堂屋裏等候!


    “柏懿!”舅母趙敏正好從廚屋裏出來,見柏懿心裏歡喜,眾人聽聞也都跟著出來。


    “有沒有受傷?”柏鈺是第一個衝上前的,他的速度快的讓人來不及思索。


    柏懿搖搖頭:“沒有!沒受傷。”


    “柏懿,柏懿!”杜月冉夫婦上前仔細檢查發現一番生怕哪裏受了傷。


    “我沒事,真的沒事!”柏懿聲音有些虛弱無力。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來,外麵日頭大,進屋去說。”杜母上前道。


    “外祖母!”柏懿對著年邁的杜母喊了一聲,這是自己第三次開口喊道。


    “哎。來,快進屋來!”杜母上前拉著柏懿的手,可是這六月的天氣,這丫頭真的手確實這樣冰冷,杜母心裏發慈。


    “嘉宏媳婦!”杜母進屋喊道,聲音盡有些發硬。


    “母親!”趙敏上前。


    “你去把廚房裏我熬的紅糖水端來給這丫頭喝一碗。快去!”杜母吩咐,趙敏退下。


    柏琰聽了心裏不爽利,眼裏看到的都是身邊人對柏懿態度的轉變,在家如此,現在在外祖家也同樣如此,從前不是這樣的。


    “外祖呢?”柏懿的手仍舊被杜母緊握著。


    “外祖在屋裏等你呢,喝了糖水再進去看看他。”杜母拍拍柏懿的手安撫,見小臉上沒有半點血絲,白的跟蠟紙一般,心裏是一陣心疼。


    “是誰救你出來的?是你舅舅還是旁的人?”杜母問。


    “是沈家逸的義夫,尹蹠釗!”柏懿語氣平靜,並沒有因為尹蹠釗的相幫而有所感謝之意。


    “不管是誰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出來了就行!”


    “嗯!柏懿會記得的!”


    趙敏端著三碗紅糖水進屋,三個孩子一人一碗,杜母看了她一眼,眼裏讚賞。


    “柏懿,你告訴母親,你在牢裏可有吃苦受累?他們有沒有打你?”杜月冉上前忍不住的要掀開柏懿的衣袖,柏懿兩手端著碗,沒想到杜月冉會上前查看,立馬抽回自己的右手藏在一側。


    “沒有!母親,我沒有受傷!”柏懿的舉動落在杜母的眼裏,也落在杜月冉的眼裏,她們都肯定這丫頭是受傷了,見她這樣也都當作不知道。


    “我去找外祖。”喝完紅糖水,柏懿起身便離開。


    “這丫頭是有事瞞著我們的!”杜月冉脫口而出。


    “她是不想讓我們擔心。”杜母憐惜。


    “可數這丫頭越大好像離我越生疏了一樣,就跟換了個人一般,什麽也不說,一點都不親熱我們了!”杜月冉忍不住說出了心裏的話,她也知道說這些沒有意義。


    “這兩個孩子也都是你親生的,她們又有多親近你?孩子大了就得有大了的態度,柏鈺還小,左右鄰居家的幾個孩子跟琰丫頭一般大的,不都婚嫁獨立門戶了。都說是孩子們大了不親近父母,殊不知是父母們離不開孩子。這都是世間常態,是你自己看不破罷了!隻要孩子們過的好就行了,我看柏懿那丫頭就很懂事了,安安靜靜地從不鬧心,這樣的孩子你們不好好待著還想怎麽樣?”父母越說心裏越難過,又不好說的太過明顯。杜月冉聽了心裏也是說不出的無奈。


    “嶽母說的極是!是我們多心疑慮了!這孩子自出生後就這樣的,不吵不鬧的總是一副可憐的樣子。”柏旭堯想到了往事,心裏察覺到自己做一個父親而言就不了解自己的兒女們。


    “這孩子身體贏弱,外表這般虛弱,內裏更是不足,你們本該就需用心養著。柏琰柏鈺也應該多照顧些柏懿才是,既是兒女情又是手足情,那就是注定好了的緣分,老天既然這般安排,肯定是有你們的緣法。倘若有一天,我是說有一天這丫頭先走了,那你們也隻能接受現實,你們的緣法也就盡了,這些還得你們自己看開些。人都會有那麽一天的,你父親常說:有朝一日我要是先走,那他算是沒福氣的,他要是先走,他這輩子就夠了。現在我們都還活著,就該相互照應著對方,珍惜眼前的日子,而不是被無妄的愁憂所苦擾,我說這麽多你們自細好好想想看。”杜母一字一語說的清清楚楚,說完眼裏飽含淚水。


    “柏懿回來了是不是?”杜嘉宏風一樣的衝了進來,見裏麵的氣氛不對,又沒看見柏懿的身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回來了!在父親屋裏。”趙敏上前安撫。


    “你們這是怎麽了?”杜嘉宏一眼就看出杜母的傷感。


    “母親正在和我們小輩們說話。你看!你滿頭大汗的,我帶你去擦幹淨!”杜嘉宏被趙敏拉走。


    “母親到底在和你們說什麽?我看她眼裏都有淚花了?”杜嘉宏追問。


    “母親讓我們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的日子!我覺得我能嫁到你們家真幸運,定是我上輩子積了許多功德。”趙敏看著杜嘉宏,心懷愧疚。


    “你又開始了!不許再說。”杜嘉宏攬過趙敏的肩膀。


    “嘉宏!我們和離吧,我對不起你們杜家,愧對公婆和你……”話未說完,杜嘉宏一把捂住趙敏的嘴巴。


    “和離?想都別想!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我們順其自然就好,隨緣。”杜嘉宏親昵地摟抱著趙敏,趙敏更加愧疚。


    柏懿乖巧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等著杜廷幀,陽光透過窗戶,空氣中飄動著許許多多的細小塵埃,柏懿看著他們在自己的眼前飄來飄去,蕩來蕩去卻也隻能在這間屋子裏,但眼前也是自在的!


    “柏懿!”杜廷幀醒來,遲緩的坐起身來。柏懿雖然平時反應慢,但眼下手腳動作很敏捷地將杜廷幀攙扶坐了起來。


    “外祖!”柏懿喊了一聲,就坐在了床邊。


    杜廷幀看在眼裏心裏是高興的,眼角細紋深陷:“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一會兒了,還喝了外祖母煮的紅糖水,很甜很好喝!”柏懿是真的和杜廷幀很親,現在此刻的她如同是杜廷幀的孫女一般。


    “你舅舅他們還有柏琰都不喜歡喝紅糖水,他們總覺得有一點苦味在裏麵,就你說是甜的。”杜廷幀十分輕鬆的和柏懿聊著天,並不想多問其他。


    “不苦,很清甜的,裏麵好像還有薄荷的味道!”柏懿的猜測讓杜廷幀欣喜不已,這是他要的答案!


    “等會兒我們一起去看看你沈祖!”杜廷幀滿臉慈愛地看著柏懿。


    “外祖!你看!”柏懿伸出自己的右手,一隻黑色的銀魚手鐲出現在杜廷幀麵前,杜廷幀直起身子細看,用手摸了摸銀魚就跟活的一樣。杜廷幀腦海裏飛快的想了一下街上所發生的事情,心裏一下就明白了!


    “這是那條魚吧!”杜廷幀即使心裏恐慌但語氣十分輕鬆。


    “好像是,我也不知道它為什麽會跑到我的手腕上的。”柏懿看著黑銀魚。


    “那你怕不怕?”


    “不怕!我還覺得在牢裏的時候有他陪著我一點都不覺得害怕,很安心!”柏懿憨笑道。


    杜廷幀鬆了口氣:“那他就是認你當主人了!他不會害你的,你也要好好保護好他別讓發現他了!知不知道?”


    柏懿點點頭:“柏懿記下來了!一定不讓別人發現他,也會保護好他的!”說完,便將銀魚收的更緊了。


    “我們在外麵等的急慌,你們這一老一少的倒是聊的高興了!不是要去沈家吃晚飯嗎?該動身去了!”杜母笑著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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