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虞方屹其實已經意識到了些許的不對。


    可是麵對愛妻這樣懇切的神色,他一時間竟然犯了難。


    虞老夫人甚至沒有眼皮都沒有掀一下,直接將一邊的茶盞擲向了蘇錦棠。


    蘇錦棠躲避不及,額頭上頓時多了一個傷口,此刻血流如注。


    她捂著頭痛呼出聲,滿眼驚愕,“母親?”


    “疼嗎?”


    虞老夫人冷笑一聲,“你什麽都不管不顧地往著疏晚身上潑髒水的時候,你可想過她也會痛。


    好在,她比老身想的還要清醒。


    這瓶藥是從歸晚那裏找到的,今日說破了天,我也是要問清楚歸晚這是怎麽回事的。


    至於疏晚,往後她的一切都不必你們二人來操心,我老婆子活著,她就在虞家,我頭腳咽氣,你們放心,也絕對有人將疏晚接走,往後用不著你們半分。”


    虞疏晚此刻的眼眶有些濕潤。


    她知道虞老夫人說的都是真的。


    上一世虞老夫人身體每況愈下,已經做好了決定讓自己旁係一個本分的堂姐家來將她帶走。


    虞疏晚後來也打聽過,那家很好,家風嚴謹,對女孩兒亦是嬌養,不曾出現過姐妹之間有不快的事情。


    這是祖母給她的後路啊!


    可結果呢?


    在她沉溺祖母離世痛苦中的時候,虞歸晚他們借口那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將人給趕走了。


    自己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京城。


    自己即便是再怎麽後悔,也不好意思貼上去。


    蘇錦棠用帕子捂著額頭,聲音因為怒氣而顯得有幾分的尖銳,


    “這是我的孩子,母親未免是太不講道理了吧?”


    講道理?


    有些人就是這樣。


    給她講道理的時候她要耍流氓,跟她耍流氓的時候,她想講道理。


    什麽好事兒都讓她給做了,可不就是所有人眼中的大善人?


    前世種種宛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浮現,虞疏晚緊緊地回握住了虞老夫人的手揚聲道:


    “這種事情夫人甚至不肯問清楚就開始將屎盆子往著我的身上扣,我若是還留在你們的身邊,不就是往後虞歸晚的替罪羊?


    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丟失的孩子,可事實上呢?


    你們根本就不在意我到底是誰,接我回來不過是因為還有祖母惦記我。


    對於你們來說,我隻是一隻小貓小狗,養著也行,丟了也無甚可惜。


    既如此,蘇夫人又何必將我歸於自己的孩子中去?”


    說完,根本不等蘇錦棠的反應,她又看向了虞方屹,


    “父親是在我最狼狽的時候出現的,說是你救了我也不準確,畢竟當初是你們的粗心讓我飽受淩辱,差點腳筋被挑斷。


    可我依舊是敬仰父親,我以為父親說,往後我就有父母這句話是真的。


    可到底是我錯了。


    每一次出現問題,即便是父親沒有直接指責我,可你也總是覺得是我的錯不是嗎?


    否則,你為何要用那種失望的眼神看著我?”


    “疏晚,你過火了!”


    虞方屹開始還有一些愧疚,可聽到後麵,隻覺得怒氣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他承認自己的確有問題,可虞疏晚自己難道就沒有錯嗎?


    在她回來之前,虞家何曾出現過這些事情!


    “你從小養在那樣的醃臢地方,就算是染上了不好的習慣,我們也並非嫌棄過你,你如今竟然這樣跟你的父親母親說話?”


    蘇錦棠滿眼都是淚水,似乎下一刻眼淚就要落了下來。


    虞疏晚深深地吸了口氣,轉過頭看向虞老夫人,“祖母,事到如今他們還是覺得我做了這樣的事情,我要一個清白。“


    “你想怎麽做?”


    虞老夫人原本是想要處置的,但瞧著虞疏晚如此,心中莫名的生出許多悲戚來。


    這個孩子的命太苦。


    生在這樣的家中,也不知道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


    從前的虞方屹和蘇錦棠倒也能夠算得上是明事理,怎麽如今就這般的讓人費解?


    “此後我都不在父親母親的身邊養著了,那就按照公算。”


    虞疏晚的眼中一片的漠然,“這些藥若是證明了不是我的,那自然該是澄清。


    方才你們當著丫鬟婆子的麵說這些是我的,你們要不然說這些是你們的,要不然就說是虞歸晚的。”


    “你……”


    “你還是別說話了吧。”


    虞疏晚諷刺一笑,“來來回回就是這麽幾句話,我都聽膩了。


    若是光說話就能證明清白,那牢獄之中關押的也合該隻有啞巴。”


    她微微仰頭向著一邊的流珠點了點,


    “出來,你是貼身伺候著大小姐的,說吧,這些是怎麽回事。”


    “侯爺,夫人,這些東西,是奴婢糊塗!”


    流珠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啜泣道:


    “奴婢不該沒有看好東西的!”


    “是誰給放進去的?”


    蘇錦棠抓著桌角,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聲音也不由得狠戾了幾分,


    “是不是你聽信了誰的讒言!”


    “夫人冤枉,奴婢萬萬沒有這樣的心思!”


    流珠幾乎是瞬間心就沉下來了。


    她隻覺得可笑。


    隻這麽一句話,她就明白過來蘇錦棠是想將她當做替罪羊給推出去。


    即便自己再小心,這件事兒再怎麽算,也隻會是她跟二小姐的鍋。


    可二小姐比自己聰明,身後又有老夫人,她隻是一個奴才而已啊。


    “若不然,直接去查,畢竟這種藥是從京城得的吧?”


    虞疏晚添了把火,“要我說,這些事情上順藤摸瓜不是輕而易舉麽。”


    “二小姐此言差矣,奴婢、奴婢清楚這些!”


    流珠的身子整個都快要趴在地上了,“這件事兒跟大小姐無關,大小姐冰清玉潔,自然是不知道這種醃臢東西!”


    聽聞此言,蘇錦棠幾乎是瞬間心下鬆了口氣,抓著桌角的手都鬆開了。


    倒是一個知道維護主子的。


    蘇錦棠的臉上神色再次恢複了冷漠,“這總關一個人的事兒吧,總不至於這藥是自己跑進了包袱裏麵。


    流珠,你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可想好了再說。”


    虞疏晚隻當做沒聽出來她的威脅,站在虞老夫人的身後一點點地給她捏著肩膀,


    “祖母,你別動氣,是黑是白都顛倒不了的。”


    流珠也聽出來了蘇錦棠話裏麵的威脅,慢慢抬起頭來,眼中滿是淚水,


    “夫人,這事兒,是奴婢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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