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是賀淮信,重生之後會做什麽?


    虞疏晚無意識的用指尖在桌麵上勾勒著。


    賀淮信從來都是一個狠人,亦是不願意屈居人下。


    上一世年紀輕輕就能夠拜相,除了當時的朝堂動蕩是個機會,更多的還是來源於賀淮信的實力。


    重生回來,發現自己又成了一個芸芸眾生之中的人,那麽必然是要再度起勢。


    這一次他給祈景帝的東西顯然是讓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那接下來,就是一步步往上爬。


    官場是他的主戰場。


    可賀淮信此人表麵看著溫潤如玉,實際上卻狠戾的緊。


    占有欲更是不可言說。


    上一世自己沒能逃離,可這一世卻超出他的掌控,賀淮信隻會更有興趣。


    他最喜歡看著獵物掙紮、驚恐、瀕死,絕望。


    可到底是不能如願了。


    虞疏晚的眼神逐漸冰冷。


    既然他在意自己的青雲路,那就斬斷他的青雲路好了。


    思緒發散中,可心輕手輕腳地進來,低聲道:


    “小姐,世子來了。”


    虞疏晚一下子回了神。


    慕時安尋常哪兒有這樣安分,基本都是直接來了她這兒,看來,是虞歸晚回來了。


    虞疏晚站起身來讓可心幫著更衣,接著便就一路沿著小竹林處到了一個幽深僻靜的院子。


    可心感慨,


    “侯府還有這樣的地方呢?”


    虞疏晚無聲地勾了勾唇,打量著眼前熟悉的院落。


    這就是上一世才回來的時候,蘇錦棠忘記準備房間,虞歸晚提議的屋子。


    偏僻無人不說,蛇蟲蟻鼠更是數不勝數。


    好在那個時候還是夏日,雖說熱一些,可也並非不能忍受。


    畢竟比她在劉春蘭手下討生活的時候好得不止一星半點。


    沒想到這一世,倒是給虞歸晚用上了。


    虞疏晚抬腳往裏走去,可心連忙跟上,被虞疏晚往著身邊拉了拉,道:


    “這兒地上不平整,有個看不太出來的坑。”


    可心低下頭一瞧,果真在落葉下有一個不甚明顯的坑。


    雖然不深,但若是踩上去也少不了會扭傷腳腕。


    “小姐怎麽知道的?”


    可心驚訝,虞疏晚也隻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在這個坑吃過幾次虧後,上一世還是她親手給填了的。


    也感謝這個坑,在又一次讓她的腳腕痛得動也不能動的時候,虞老夫人才知道她被安置在這兒。


    到現在虞疏晚都記得,虞老夫人當時又驚又怒的神色。


    蘇錦棠還在一邊辯解,說是一個頂好的院子,隻不過先前的她覺得太奢華,虞疏晚應當不習慣,這才給換了竹林小築。


    可那樣的話誰信呢?


    也就是那個時候起,虞老夫人就將她接在身邊仔細地養著,絕不肯她再受一點的委屈。


    可即便如此,虞歸晚也沒少找她的麻煩……


    這個竹林小築,還真是一切的開始。


    虞疏晚推開了有些卡頓的門,裏麵沒什麽光,陰冷得仿若是地獄一般。


    慕時安看向她,


    “帶來了。”


    虞疏晚一進來就瞧見了。


    地上有一個沾著血的破麻袋一動不動。


    她蹲下身子,正要動手,一邊的可心連忙道:


    “小姐,讓奴婢來吧。”


    虞疏晚也沒拒絕。


    很快,昏迷的虞歸晚整個人披頭散發地躺在地上,身上還沾染著斑駁血跡。


    虞疏晚看了一眼,讓離戈跟可心在這兒看著,示意慕時安跟她出去。


    慕時安自然不會拒絕虞疏晚的要求。


    等到走出一段距離後,虞疏晚這才看向他,


    “我還有件事情,需得你的幫忙。”


    “你我之間說這些做什麽?”


    慕時安有些不大高興,隻道:


    “我寧願你使喚我順手一些。”


    至少是真的將他給當做了自己人。


    虞疏晚知道他的意思,忍不住的笑起來,一雙眼睛就像是一汪泉眼,叫人忍不住的沉溺其中。


    “這話可是你說的。”


    虞疏晚揚眉,慕時安笑起來,


    “你這個神色好像是在告訴我這一次的事情不簡單。


    讓我聽聽看,是怎麽個不簡單法兒?”


    虞疏晚唇角微微挑起,


    “朝堂的事情,你能做主嗎?”


    慕時安聞言,方才還是笑著的模樣,此刻也不由得消散,隻是沉著眉頭打量虞疏晚半晌,


    “你真想做女皇?”


    “我要那勞心勞累地做什麽?”


    虞疏晚被他氣笑,


    “這話要是旁人聽見,指不定得說我謀逆了。”


    “此處你我,無礙。”


    慕時安還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虞疏晚為何要插手朝政。


    “我記得你當初將那些東西給皇伯伯的時候,是說過絕不會插手國事的。


    你如今這般,也不怕皇伯伯起疑心?”


    “我若是怕皇上起疑心而不去做這些,那我才是真的等死了。”


    虞疏晚眼中泠泠,


    “賀淮信是一定會想方設法往上爬的。


    我若是不斬斷他的青雲路,隻怕是等他再度官拜相位,我再次會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隻是這一次死的人會更多。”


    上一世的自己孤僻到那個程度都還死了那麽多人,這一世,隻會多,不會少。


    慕時安皺著眉,並未及時的給出答案。


    虞疏晚也不急。


    這事兒總得讓人想想考慮才行。


    畢竟於國而言,賀淮信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奇才。


    她的三言兩語就毀掉一個奇才,總得拿出證據才行。


    她道:


    “賀淮信此人的確是個厲害的人。


    旁人是寒窗苦讀,可他天資聰穎,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這樣的人若是為國之棟梁,也未嚐不是一代賢相。


    可他私欲太重。


    為達目的不肯罷休,過程總是稱得上慘烈。


    若是現在不加以阻止,朝堂亦是血雨腥風。”


    慕時安看著她,道:


    “我說過信你,就不會有疑於你。


    從前我與之來往,隻覺他城府頗深,但也是一個稚氣未脫的人。


    此次見麵,也的確如你而言,實在是過於老成,也過於穩重。


    可我沒有證據證明他會引起這場風浪,所以……”


    虞疏晚聽見這個答案也並未太過失望,隻是垂下眼眸。


    慕時安心裏不是滋味,見她有些淩亂的發帶重新理好,道:


    “但是人是有破綻的。


    你今日提醒我,我也定會讓人盯著他。


    隻要是有任何的證據,我一定想辦法。”


    虞疏晚並非是生氣了,隻是在想其他的法子可不可行。


    此刻聽見慕時安給出的解決方案,愣了愣,笑起來,


    “好。”


    說完後,又不放心道:


    “他身邊有人,武功高強,你萬事要小心。


    他不要緊,你總得顧著自己。”


    慕時安的眼睛一亮,


    “你這是在擔心我?”


    虞疏晚抿唇,半晌開口,


    “你若是死了,往後,誰給我買糖葫蘆?”


    “我死了你也就隻記得糖葫蘆?”


    慕時安搖著頭嘖嘖有聲,


    “你還真是沒良心。”


    可饒是這樣說,他的眼中也是亮晶晶的一片,含著的笑意更是快要溢出來了。


    虞疏晚看得有些臉熱。


    她不輕不重地在慕時安的小腿上踢了一下,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慕時安悶笑,


    “好。


    那下次我就偷偷看。”


    虞疏晚的臉上似乎是更燙了一些。


    她急急轉身,


    “我不跟你說了。”


    慕時安夜知道自己是逗過了頭,也不繼續拿她開玩笑,跟著一起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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