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告狀申冤的不稀奇,地方官府的各級衙門口到處都是告狀的冤民,可像今天這種官紳大戶告狀喊冤的那就是稀奇事了。


    畢竟地方上告狀的冤民都是這幫官紳大戶給折騰出來的,如今竟然有人將這些老爺們給折騰成冤民,所以這就讓府穀縣的老百姓搬著板凳嗑著瓜子在城門樓子下麵瞧著戲。


    這老百姓們心想著這些老爺們居然也有上訪告狀的一天,今天這個瓜那必須得吃個一兩斤,回家之後也好和老婆孩子吹牛逼。


    這不過話又說回來,普通老百姓告狀從來都是求告無門的,即使那幾座衙門在那裏擺著,普通老百姓也休想進去,至於老百姓遞進去的壯紙早就給門房用來做廁紙了。


    但這些官紳老爺們就不一樣了,他們想要告狀喊冤就容易的多,比如說今天,這些官紳老爺中有關係過硬消息靈通的,就準確的知道了洪承疇今天要來府穀縣。


    這平常老百姓攔轎喊冤隻會出現在戲文裏麵,畢竟你一個小老百姓怎麽可能知道官老爺們的行程的?!


    真正能夠做到攔轎喊冤的也隻有這幫曾經做過官的士紳老爺們,畢竟他們在衙門裏有人,要想知道現任官老爺的行程不是太難。


    ...


    此時的洪承疇正坐在轎子裏研究著關於王嘉胤和張存孟的軍報,洪承疇越看這兩個賊頭的軍報就越是心浮氣躁。畢竟他上任延綏巡撫沒多久就去勤王了,實在是沒空了解這兩個賊頭,而之前他又在關中當糧台,對這兩個賊頭了解的也不多。


    在回鎮之前的路上洪承疇就命張福臻整理好這兩個賊頭的材料給他看,洪承疇這幾天在巡視長城沿線堡寨之餘每天就在看材料,這越看心裏是越驚慌,洪承疇是真沒想到,這兩個賊頭居然已經做的這麽大了!再不重拳出擊那就完了!


    就在洪承疇煩躁的時候就聽見轎子外麵鋪天蓋地的喊冤聲,這把洪承疇搞的是煩上加煩,於是洪承疇掀開布簾對外麵的親兵問道:“怎麽回事?!外麵怎麽如此吵鬧?!”


    親兵答道:“稟中丞!前麵有一群官紳在攔轎喊冤,張兵台已經去處理了!”


    洪承疇一聽是一群官紳在喊告狀心裏也明白是怎麽回事,這事張福臻老早就在書信裏麵給他說講過了,無非就是招安的一群賊寇又接著重操舊業唄!


    這要是一群老百姓攔轎喊冤洪承疇直接就命人亂棍打走就完事了,但是這些官紳可不能這樣對待,畢竟洪承疇也是這個群體中的一員,指不定他在退休之後也有這麽一天,與人方便就是與自己方便。


    於是洪承疇對親兵說道:“你去告訴他們,讓他們去縣衙裏等著!在這裏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遵命!”


    接著這群攔轎喊冤的官紳老爺們跟著洪承疇的隊伍一路走到縣衙去,準確來說這群士紳老爺是坐著家奴抬著的轎子到縣衙去的。


    ...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洪承疇一行來到了府穀縣衙的一堂,洪承疇高坐在一堂書案後麵,他的邊上站著他的師爺,書案左前方坐著張福臻,至於府穀縣的官員班子則是站在右邊,畢竟他們沒資格坐在洪承疇前麵。


    而那些官紳老爺們則是全部坐在一堂下麵,這些士紳老爺一個個看著年紀都已經不小了,大多數都在六十多七十往上,這麽大年紀還出來上訪屬實是不容易。


    洪承疇坐在堂上看著書案上擺著的官紳大戶壯紙,洪承疇一目十行沒過多久就看完了這些狀紙內寫的內容,並且記下了核心的重點。


    洪承疇看完這些狀紙之後將其遞給站在身邊的師爺,接著洪承疇對堂下的官紳大戶們說道:“誰來把自己家的事說說看,本院也聽聽具體是怎麽回事!”


    洪承疇這話一出下麵的官紳大戶們立馬爭先恐後的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中丞大人,我是葭州劉家的,我前些日子被延綏鎮的官兵給劫了!”


    “我是府穀王家的,劫我家的人就是那個詔安的賊寇!”


    “我是神木張家...”


    這點官紳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這縣衙一堂都快成了菜市場,洪承疇見這個狀況也是臉上一黑,一幫的張福臻也看不下去了,於是對著這群官紳怒斥道:“你們還有沒有點規矩了!以前是怎麽當官的?!不知道一個個講嗎?!”


    這些官紳聽到張福臻的斥責之後便都沒有說話,接著這群官紳小聲的交頭接耳推舉出一個代表來說,這個官紳年紀比較大都快八十了頭發和胡子都已經白了。


    這名老士紳在這一片也算是德高望重所以大夥們推舉他出來說話,不過這個德高望重也僅僅是在士紳這個群體裏麵。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這個老東西一樣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惡棍。


    老士紳起身之後對著洪承疇施了一禮,洪承疇見狀也不敢托大,於是便也起身還了一禮,兩人見過禮後老士紳便開口對洪承疇說道:“中丞大人,在下是萬曆二十六年的進士,與溫閣老是同科!”


    老士紳這話一出洪承疇和張福臻兩人臉色一變,不過接著轉瞬之間就恢複正常了。


    這老士紳說的溫閣老就是今年剛上位大學士的溫體仁,這官場之上關係是錯綜複雜,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出一個有與朝廷大員有聯係的退休官員不是什麽怪事。


    這也是為什麽洪承疇謹慎的接待前來上訪告狀的官紳大戶的原因,洪承疇就怕這些官紳裏麵有什麽能通天的人物隱藏在裏麵。結果沒想到還真有這麽一個人在。


    這老士紳搬出溫體仁來就是告訴洪承疇他也不是好惹的,你要是不給我主持公道那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幫我出頭,但到時候你這延綏巡撫可能就要吃點苦頭了!


    這也是為什麽正經官軍從來不敢去搶劫士紳大戶的原因,因為官軍將領們都摸不準這些大戶後麵站著的是哪路神仙,甚至的有的時候官軍們連秀才也不敢搶,就怕秀才有個在朝廷裏當大官的老師。


    老士紳見搬出溫體仁之後將洪承疇給鎮住了於是便有些洋洋得意,但接下來老士紳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中丞大人,在下想請問延綏鎮的王子順部到底是賊還是兵?!”


    “是賊的話為什麽他們穿著官軍的號衣?!是兵的話為什麽他們還依舊像賊一樣劫掠地方禍害百姓?!”


    “中丞大人到底管不管?!中丞大人要是不管的話,老夫向朝廷上奏如實奏明這王子順的問題!到時候朝廷自然會派人下來管的!”


    這老士紳說完之後便一甩袖子坐了下來喝起了茶,老士紳一邊喝著茶還一邊眯著眼睛看著洪承疇的表情。


    洪承疇被這老士紳懟了一頓之後表麵上雖然沒有任何的反應,但是在心裏已經開始罵娘了!


    洪承疇心想老子當這個延綏巡撫才多久?!這王子順又不是老子招安的!老子幾個月不在延綏鎮這王子順幹了什麽也不是老子能夠阻止的,你這老朽對著本官發脾氣又什麽用?!


    雖然洪承疇心裏在罵娘,但是表麵上還是擺出一副樂嗬嗬的表情對張福臻說道:“張兵台,本官這個月在前線勤王,延綏之事本官尚不清楚,你來說說這王子順是怎麽回事吧!”


    王子順搶劫的時間都是集中在洪承疇去勤王的那段時間裏,所以這鍋要背也是張福臻背,張福臻也明白這鍋甩給洪承疇說不過去,於是便出來將王子順的問題說清楚。


    “稟中丞,這王子順是今年二月初正式招安的,招安的決定是前任張巡撫定下的,下官當時署理鎮務也不過是按照既定方針辦而已!”


    張福臻這話很明顯是將鍋甩給張夢鯨,畢竟張夢鯨已經是死人了,反正死人也不可能再說話,甩給死人再合適不過了。


    接著張福臻語氣一變,變的有些憤恨的說道:“下官當時招安這王子順的時候本來想著此賊以後能金盆洗手痛改前非,可沒想到是狗改不了吃屎!依舊劫掠百姓禍害鄉裏!”


    張福臻說這話很明顯就有些搞笑了,你這詔安人家王子順幾個月不發糧餉別人能不自己出去找吃的嗎?!你怪人家王子順到處搶劫,人家王子順還怨你招安之後不給錢糧呢!


    洪承疇早就通過張福臻的書信知道這王子順在他走後到處搶劫,今天不過是當著附近官紳們的麵把責任給撇清楚,讓這些士紳們知道詔安王子順的是張夢鯨,你們要怪就去怪張夢鯨。


    還有就是這幾個月本官在勤王,延綏鎮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與本官無關,要怪你們就去怪張福臻。


    老士紳也是看出來洪承疇的意思,於是便又起來對洪承疇說道:“中丞大人,您給我們一個準話吧!這王子順您打算怎麽處理,總不能讓他這樣一直禍害下去吧!”


    “是啊!中丞大人!”


    “中丞大人要是管不住這賊寇就把他調個地方吧!”


    “就是就是!”


    見這群士紳逼著他表態洪承疇也沒有辦法,畢竟他再怎麽甩鍋這王子順現在已經是延綏鎮的正規官軍,這官軍劫掠官紳他這個巡撫要是不管的話就說不過去了。


    於是洪承疇起身對士紳們表態道:“諸位放心!這事本院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我向諸位保證,這王子順,不!所有本官治下的官軍都不會再有觸犯軍紀的情況發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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