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此處應當配一首《生生世世愛》,帶劍鳴聲的那個版本!


    當然也真有人這麽幹了。


    在胡安嫻詫異的目光下。


    剛剛被她“壓製”的眾弟子,竟眨眼間便衝破了她布下的禁製。


    也不知是那個調皮的“音樂家”。


    催動靈氣引起空氣震蕩,將那首幾乎代表了神州一代人心中“仙劍”的曲子,給原封不動的放了出來。


    百萬劍仙齊昂首,共赴人間掃塵垢!


    響徹整片秘境空間的激昂樂聲中,一道道身影衝天而起。


    踏著飛劍的他們,肆意而張揚。


    陣型聚攏,好似海底的沙丁魚群。


    翩然飛去,又像是夕陽歸處的一朵霞靄。


    此番情景,用美不勝收來形容毫不為過。


    但落在胡安嫻的眼裏,卻是無比驚心動魄的殘忍。


    “回來,都回來!不準走,我不準你們去!”


    大狐狸聲嘶力竭的呼喊著。


    妄圖將這些不省心的家夥牢牢守在原地。


    驚恐的情緒在她心底裏醞釀。


    眼睜睜看著流雲觀弟子奔赴到大劫之中的悲憤,更令她手足無措。


    但胡安嫻的挽留是徒勞的。


    許久以前,計劃定下的那一刻開始。


    便注定了她會在今日遭受到這樣一番心靈的拷問。


    就像她無法跟上師父的腳步,被留在這流雲洞天之中的百年孤苦。


    就像她捉摸不定齊致遠的想法,不得不再次接受獨活於世的無盡哀牢。


    如果說流雲觀已經是她在齊致遠“死後”的唯一寄托。


    那麽眼前的場景,便是活生生將她這份寄托撕碎的殘酷刑罰。


    她不懂得自己為何要經曆這些。


    她隻知道。


    若有朝一日流雲觀不複存在。


    那麽她在這世上的悲傷與喜悅,便再也沒有了產生的意義。


    所以為什麽你們不能仁慈一點呢?


    胡安嫻徒勞的仰望著天空。


    就像她曾經仰望著自由那樣。


    隻是這一次她知道。


    不會再有一個師弟,來將她從這困頓中拉扯出去。


    笨笨的狐狸啊,又隻剩下她自己一個了。


    “對不起,師尊。”


    怯生生的聲音,將胡安嫻從麻木中喚醒。


    轉過頭來。


    卻是她丹峰上的那群女弟子。


    要不怎麽說,女兒家到底心思細膩呢。


    鷹天翔那群沒良心的隻顧著耍帥,連句話也沒有留下便衝破了秘境的封鎖。


    倒是這群平日裏存在感極低的女弟子,體恤到了胡安嫻心裏的煎熬。


    胡安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甚至可以稱之為哀求的語氣。


    再次複述了一遍這句話:


    “不要去,留下來。”


    她們齊齊一愣。


    轉而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師尊,我們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這一瞬間,胡安嫻隻想將她們用術法綁住。


    但一看到那些堅定的眼神,她心裏就明白了。


    無論自己怎麽做,都攔不住年輕人慷慨地奔向死亡。


    所以她沉默了。


    許是察覺到了胡安嫻情緒的低落。


    女弟子們再次出聲寬慰了起來。


    隻是翻來覆去的,都是“別擔心”,“沒事的”一類毫無營養的話。


    最終,不過是徒增傷感。


    臨到了,終是別離。


    眾女弟子同先前那些人一樣,一個接一個的騰空而起。


    隻是這次胡安嫻不再徒勞挽留。


    她用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輕輕呢喃。


    說到底,也不過求一個平安罷了。


    不多時,整片秘境已經安靜了下來。


    難過?絕望?


    用來形容胡安嫻此時的心境,好像都不太貼切。


    她隻是覺得心中一片空白。


    一切重要的東西,好像都變得沒那麽重要了。


    空氣中傳來一陣莫名的輕顫。


    像是那首她沒聽過的歌,殘留下來的餘韻。


    但也就是在下一秒。


    當她抬起頭來看向天際之時。


    原本已經空蕩蕩的天上竟被人影填滿。


    那些不省心的,叛逆的,沒良心的流雲觀弟子們。


    就像許久以前那樣,排演著有些熟悉的戲碼。


    胡安嫻心神一陣恍惚。


    當初那場盛大的表演,她也混跡在人群中看完了全場。


    彼時她鄙夷這些家夥豬鼻子插大蔥,把飛劍粘腳上冒充禦劍飛行。


    但也同樣驚訝於這些實力平平的家夥,所展現的令她無比驚豔的表演。


    恍若隔世啊,明明就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


    現在他們已經不需要用膠水粘飛劍了。


    一個個拿到外麵去,都是妥妥的青年才俊。


    這一次的表演,自然比之前更加瑰麗,更加壯觀。


    但這一次,胡安嫻也已經沒有了欣賞的心思。


    直至雲靄散去。


    波瀾止息。


    “諸天炁蕩蕩,我道日興隆!”


    熟悉的詞句,將胡安嫻低沉的心思喚醒。


    她囁嚅著附上了,被這些家夥自行接上的後半句。


    “仗劍誅妖邪,與爾共東風。”


    胡安嫻眼裏,逐漸亮起了明光。


    弟子們卻不再繼續逗留。


    “胡長老不必為弟子憂心,我等必得勝歸來!”


    如此反複三遍。


    眾人,才將天頂上的秘境禁製破開。


    直到他們魚貫而出,不再留任何一人的身影。


    這出別樣的鬧劇,才終於止息。


    胡安嫻看著“天上”那個大大的破洞。


    不知為何,突然暢快的笑出了聲。


    她抬手一揮,將秘境封禁補全完整。


    而後頭也不回的走向秘境深處。


    現在,她作出取舍了。


    “獨留我一人,守著也沒意思。”


    她激活自己的洞天權限。


    全力施為,欲要吞噬掉齊致遠留下的烙印。


    “反正想來你們也不會責罰我,這流雲觀呐,棄了就棄了吧。”


    ……


    【劫】這種東西,說起來似乎有些玄妙。


    硬要舉個例子的話。


    其實正如當今許多網文小說中描述的那樣——


    “開天之劫”、“龍漢初劫”、“巫妖大劫”、“封神”、“西遊”……


    哦對了,就連末法時代,也是天地大劫之一。


    看上去是不是覺得十分高大上?


    但其實隻要想明白【劫】的底層運轉邏輯。


    便不會覺得它有多神秘了。


    用一句話來描述的話,可以直接理解為【世界的重大變革】。


    當這個【重大】的份量,達到足以改變整個世界運轉規律的程度。


    這一變革,便能被稱之為【劫】了。


    實際上,【劫】並不總是意味著生靈塗炭,就像“末法之劫”,對於無法修行的絕大部分普通人而言甚至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隻不過在這因果交纏的紅塵俗世。


    大部分的變革,往往都脫不開血腥的廝殺。


    尤其對於修行者而言更是如此。


    這一次的【劫】,好像有點小打小鬧的意思。


    怎麽著一場邪祟之亂,一堆平平無奇的陰謀算計。


    就釀出了這場【劫】呢?


    這,就得歸功於齊致遠了。


    當然,這裏容我先賣個關子。


    畢竟這終場大戲才剛剛開始。


    提前揭曉答案,必然會少了幾分精彩。


    而作為補償,咱們就先把謎麵留在這裏吧——


    劫起之處,也不總是應劫之所,大劫之中,沒有任何一人可以超脫。


    總之。


    不同於流雲觀。


    外界無論是玩家還是npc,無論是神州還是海外。


    對於【劫】的到來,都還是茫然無知的狀態。


    於是乎當流雲觀弟子再次出現。


    他們會有多驚訝,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一波開啟世界等級試煉的城市,共計三十又六。


    在玩家們的放任,和管理局的不作為下。


    已經盡數淪為了邪祟肆虐的樂土。


    可以說距離試煉失敗,隻差了一絲絲的距離。


    至於普通民眾?


    他們又不像古槐鎮的人那樣有一個流雲觀罩著,自然躲不開身死的命運。


    這一點玩家們早已經心知肚明,既然實力不濟,自然也隻能咬牙接受了。


    而在舉世矚目之下。


    這些終於舍得出山的流雲觀弟子。


    又能拯救得了誰呢?


    誰也不知道,他們隻是單純為了應劫而出。


    至於現在。


    不過是正如臨行之時對胡安嫻許下的那樣。


    仗劍誅邪罷了。


    “流雲,起陣。”


    “飛火流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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