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柏翰拉著寧耳進入自己的房間。他把肩膀上的單肩包甩到沙發上,看上去似乎一直沒回過家。


    寧耳站在他的房間門口,不知道該幹什麽。


    邵柏翰走到他身前,伸長手把門關上。


    寧耳懵懵地抬頭看他。


    邵柏翰惡聲惡氣地說:“你怎麽不告訴你媽,這次所有強化班的學生都考得很差?”


    寧耳身體抖了一下,又低下了頭:“這是客觀原因,我媽媽一直說,什麽事都不能找客觀原因,要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不能推卸責任。”


    邵柏翰氣急了:“這算什麽推卸責任?兩個強化班都考得這麽差,老師都說不要太放在心上,到你這就是不應該的,不可以找任何原因了?”


    寧耳咬住了嘴唇,不說話。


    邵柏翰真的很氣。


    早上他就覺得不對勁,寧耳每天都那麽努力地學習,不可能看到這個成績還這麽淡定。所以在回家的時候,寧耳進了家門,他卻沒有回去,而是貼在寧家的房門上,偷偷摸摸地聽裏麵的動靜。


    裏麵的聲音傳得斷斷續續,當他聽到寧媽媽拿寧耳和自己比,說寧家沒錢,寧耳沒資格玩的時候,他已經氣得很想把這扇門踹開。


    然後他忍住了,老老實實地按了門鈴,把寧耳拉了出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


    寧媽媽也是為寧耳好,這些邵柏翰也懂,但他就是很生氣。


    他的小耳已經足夠優秀,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媽媽,邵柏翰都不允許讓人欺負他一絲一毫。


    邵柏翰心情煩躁,他把外套脫了扔在床上,一邊說:“這不是什麽客觀原因不客觀原因的問題,這是事實。你要是不想說,我可以幫你去和阿姨說一下。”


    心情很煩導致邵柏翰覺得有點悶熱,他把袖子卷了起來,拿了一瓶水準備遞給寧耳:“你已經很好了,你媽對你太苛刻了。燕中一個年級兩千人,一百五十二名都能穩穩地上同濟,還想怎麽樣。我陪你回家,我告訴阿姨……小耳?”


    邵柏翰遞水的動作僵在半空中。


    寧耳的眼淚滑倒了嘴邊,他快速地抬起手,把眼淚擦幹淨。


    眼淚不停地往下落,他一遍遍地擦幹,就是不肯出一聲,不肯讓邵柏翰聽到自己哭泣的聲音。


    邵柏翰的心狠狠揪成了一團。寧耳一直低著頭,他根本看不清寧耳的表情。可是那一滴滴的眼淚就是不斷地往下滑落,他心疼得恨不得自己替寧耳哭,心裏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喉嚨澀澀的,不比寧耳好受。


    邵柏翰雙手撫摸著寧耳的臉頰,將他的臉抬起來,逼他看著自己。邵柏翰從來不會安慰人,他想破了腦袋也隻想到怒斥寧耳,讓他不許再哭這個辦法。


    可是在他看到那雙通紅濕潤的眼睛,哭得連鼻子都紅了的臉龐時,邵柏翰的心軟得再也硬不起來。


    話一出口,就變成了:“別哭了,你哭了……我心疼。”


    寧耳的身體微微一顫,沒等他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一個炙熱寬廣的擁抱將他擁入了懷裏。


    寧耳被邵柏翰死死地抱著,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所措。


    邵柏翰不會說情話,隻會捧著他的臉,一遍遍地說:“別哭了。你要再哭,我……我就陪你哭,聽到了沒?”


    作者有話要說:  邵柏翰:好氣啊,我的小耳那麽好,你還惹他哭!!!


    寧耳:明明惹哭我的人是你……


    第三十一章


    “別哭了。你要再哭, 我……我就陪你哭, 聽到了沒?”


    寧耳倏地呆住。


    哪有這樣安慰人的, 還你哭我就也哭……邵柏翰是小孩子麽?


    寧耳破涕為笑。


    聽到他的笑聲,邵柏翰鬆了口氣。


    寧耳聲音沙啞,還帶著一點哭腔, 語氣卻認真地說:“我從沒見過你哭。邵柏翰,你要不要哭給我看看?”


    邵柏翰一愣,低頭看他。


    寧耳很認真地說:“你說我要是哭, 你就也哭的。我現在哭了, 你也哭一下。”


    邵柏翰努力地擠了半天眼淚,愣是沒哭出來, 表情倒是古怪好笑。


    寧耳這下是真的被逗樂了。


    無論用了什麽手段,笑起來就好。


    雖然哭唧唧的小耳又軟又可憐, 看上去特別惹人心疼,特別好看, 但不哭的小耳也很可愛。能不哭還是別哭了的好,邵柏翰覺得要是小耳再哭下去,他可能真的會也哭出來。


    寧耳坐在邵柏翰的床上, 開始糾正他之前的話:“我媽沒說錯, 你確實不學習也可以的。我一直以為你大學會去國外上,說不定高中就去國外了,沒想到你還留在國內。”


    邵柏翰:“你媽哪裏沒說錯?”


    寧耳抬頭:“我確實沒資格和你比啊。你可以整天玩不學習,我一定要好好學習的。”


    邵柏翰砰的一下坐在了寧耳身邊,惡狠狠地盯著他:“再說一遍?”


    寧耳縮了縮脖子。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 過了一會兒,齊齊笑出了聲。


    但是有件事是很重要的:“你以後不要偷聽我家說話。”


    邵柏翰轉首看著寧耳。


    有些事情邵柏翰不說,寧耳也猜得出來。他又不是傻子,邵柏翰會在那個時候敲門,怎麽可能是湊巧。還有什麽“數學不好”,分明就是借口。邵柏翰的數學特別好,不會專門來請教他。


    邵柏翰敲門“救”他,還這樣安慰他,寧耳心裏甜甜的,可臉上卻臊得發燙。


    他被媽媽教育的事情被邵柏翰聽到了,這多沒麵子啊。


    邵柏翰本身就特別好麵子,比寧耳還好麵子。寧耳這麽一說,他就明白了。他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笑著給自己辯解:“我什麽時候偷聽你們家說話了?”


    寧耳驚訝地看他:“你沒有?”


    邵柏翰:“我隻是還沒來得及拿鑰匙開門,就聽見你們家裏有動靜。你媽媽說話聲音那麽大,我根本沒偷聽,我這是光明正大地聽好嗎。”


    寧耳:“……”


    剛剛還覺得這個人特別好,他錯了,這個人還是特別的壞!


    寧耳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還窩在這個人的懷裏。他耳朵一紅,趕緊把這個人推開,粗著嗓子說:“你……你別老做這麽奇怪的事。”


    邵柏翰被推開時有一絲驚訝,但很快他就笑了起來,遮住了眼裏一閃而過的失落。“我做什麽奇怪的事了?”


    “……我回家去了。”寧耳避而不答。


    邵柏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要不今晚就睡在我家吧。”


    寧耳錯愕地抬頭看他。


    邵柏翰其實很認真:“我就和你媽說,作業比較多,我們可能會聊到很晚,你直接睡在我家就好。等今天過去了,你媽媽可能也不會管這種事了。我那個朋友……你認識的,趙海城,他每次考差了就會到各個同學家住一晚,爸媽氣消了他才回家,屢試不爽。”


    寧耳從小到大就很乖很懂事,哪裏會有這麽多花花心思。他根本沒想過要騙寧媽媽,他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回去好好和媽媽說。這次……我確實是考得差了一點,但我以後會努力的,下次期中考我一定要考好。”


    邵柏翰皺了皺眉頭,本想再勸,卻怎麽也留不住寧耳。


    但寧耳也沒那麽快就回家。


    邵柏翰說了要請教他數學題,他當然不能剛來就走。


    邵奶奶很快來敲門,說洗澡水現在是熱的,讓邵柏翰趕緊去洗澡。邵柏翰對邵奶奶還是很孝順的,他把寧耳留在自己的房間,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


    他一離開,寧耳整個人都鬆懈下來,小心翼翼地移開視線,打量這個屋子。


    之前每次都是邵柏翰去他家找他,他很少會來邵柏翰的房間。也來過幾次,但都很快就走了,從沒有機會這樣認真地觀察。


    這個房間麵積不大。他們住的小區已經有二十年的曆史,是個老住宅區,兩家人的房子都隻有一百平米。


    邵家還好一點,邵柏翰的房間挺大的,比寧耳大多了。寧耳的房間是小房間,他小時候住著感覺還挺好,現在看起來實在太小了。寧媽媽上個月還說現在寧耳長大了,找機會要把書房改成他的臥室。


    寧耳的房間小到什麽程度呢?


    小到他的床隻有一米二寬。


    寧耳已經記不清邵柏翰小時候的房間是什麽樣,現在這個房間十分幹淨。床上是深藍色的床被,簡潔的深色衣櫥和一張極大的原木桌子,除此以外就是電腦和電視了。


    牆壁上有一個專門放籃球的鐵框,桌子上隻有兩三本書,其他都是什麽遊戲機和一些寧耳沒見過的遊戲光碟。


    門外傳來洗澡的水聲。


    寧耳屏住呼吸,偷偷地走到邵柏翰的床邊,坐了下來。


    好舒服的床。席夢思不是很軟,卻很又彈性。


    寧耳沒忍住,躺了下來。


    屬於邵柏翰的味道鋪天蓋地地卷席過來,從四麵八方,侵襲了寧耳的神經。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正被那個人抱著。就像剛才一樣,那個人突然就抱住了他,沒有一點征兆,就這麽不講道理地抱住了他。


    邵柏翰的擁抱很熱,熱得寧耳麵紅耳赤。


    他躺在這張床上,閉上眼睛,眼前突然回放起在海城的那一夜。


    寧耳的手瞬間變得炙熱滾燙,他情不自禁地雙手握拳,阻止自己去回想那一晚的事情。


    他沒有幫邵柏翰做,邵柏翰也沒有幫他做。


    對,他們什麽都沒做,他絕對沒有做那麽出格的事,他也真的沒有偷偷睜開眼,看到邵柏翰的那個東西那麽大,他的手都抓不住……


    “在想什麽呢?”


    低沉磁性的聲音忽然響起,寧耳嚇得整個人一縮,驚恐地睜開眼。


    邵柏翰剛剛洗完澡換了一身簡單的睡衣。他站在床邊,俯身看著寧耳。水珠從他的頭發上滴落下來,滴在寧耳的臉頰上。


    寧耳一下子懵了。


    邵柏翰也沒想到水會滴下來。那滴水滴在寧耳細膩的皮膚上,宛若珍珠,襯得他皮膚更加白皙。少年瞳孔微顫,有些驚慌地看著他,仿佛是被抓住了什麽把柄,驚嚇得好似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白兔。


    邵柏翰突然感覺一陣熱量湧入身下。


    他深吸一口氣,將這股子邪念壓下去。他壞壞地笑了起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問道:“小耳,你怎麽躺到我的床上去了,臉還這麽紅?我猜猜,你幹了什麽壞事?”


    寧耳快速地坐了起來:“你……你怎麽這麽快就洗好了?水聲沒停啊。”


    邵柏翰理所當然:“奶奶在洗澡。老人家很節約,趁水還是熱的,我每次一洗完她就去洗。”他可以扯開話題,但他才不讓寧耳扯開話題:“小耳,說說,你幹了什麽壞事,看到我這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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