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最沒用的草包小姐都有了工作,徐威廉這回有點孤立無援的感覺,本想緘默裝死,無奈尹光年還惦記他,嚴肅的目光帶著十足的壓迫感:“想好了嗎?”


    徐威廉食不下咽,還沒回話呢,大權大喇喇地替他把心裏話給全倒出來了:“他能想什麽啊,他就躺上床想,待會我們幾個前腳走,他後腳又回去睡回籠覺,吃完睡,睡完吃,比那肥豬還能長瞟。”


    “好你個孫大權,你早上沒刷牙是吧?”徐威廉脫了拖鞋就想教訓多嘴的大權,無奈尹光年一個眼風殺過來,他就偃旗息鼓了。


    “我這裏不收留動物。”尹光年麵無表情,“威廉,你如果把自己當人,就出去找工作,我給你一星期時間。”


    衣食父母發了話,徐威廉預感到自己的米蟲生活岌岌可危,愁眉苦臉:“讓我上班還不如讓我去死,我那麽自由不羈的靈魂,再說,也不是我不想上班,實在是我出去拋頭露麵的話,不利於別人的家庭穩定……”


    大權忍著想嘔吐的衝動,故作好奇地問:“你倒是給哥們說道說道,到底怎麽個不利於別人家庭穩定了?”


    徐威廉甩了甩那好幾天沒洗油亮油亮的長發:“還用說嗎?本少爺這一出山,多少已婚婦女哭著喊著要跟男人鬧離婚啊。”


    “我說少爺,你下回賣弄風騷前能先把你的頭發洗洗嗎?沒見你的頭皮屑跟那雪花一樣亂飛呢?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啊,這輩子得天天吃你的頭皮屑拌飯。 ”


    大權一邊嫌棄,一邊誇張地撅著肥厚的嘴唇對著空氣一頓猛吹,試圖把那看不見的頭皮屑全吹回老家,徐威廉哪受得了被人嫌棄,也幼稚病發作,撅起嘴來試圖想把孫大權吹過來的“頭皮屑”吹回去,餐桌上一時之間隻聽得到兩人拚命吹氣的聲音。


    梁暖本來抑鬱的心情倒是被兩個幼稚兒童給治愈了,淺笑著看他們耍寶,笑點低的安娜已經被逗得哈哈大笑。


    “咳咳。”尹光年沉著臉重重地咳了兩聲,那兩個幼稚兒童終於偃旗息鼓。


    徐威廉本來還想再貧幾句,扭頭一看尹光年那山雨欲來的表情,打了個激靈:“哥,我錯了,我馬上洗頭……”


    一家之主尹光年顯然動氣,濃眉動了動,幹脆放下了刀叉,嚇得徐威廉擺手改口:“不是,不是,我馬上工作……哎,要不,我去地鐵賣唱怎麽樣?”


    所謂的“語不驚人死不休”說的就是徐威廉這種沒底線的人,大概是因為生來就是少爺命,所以哪怕現在自甘墮落到在紅塵裏打滾,他凡事也還是吊兒郎當的態度,什麽不靠譜就做什麽,因為心裏有底氣,知道自己有退路,隻要不犯法,凡事都有他老爹兜著,誰讓他那富豪老爸就他這麽一個獨苗。


    放在以前,賣藝就跟乞討沒什麽區別了,徐威廉卻完全不當回事兒,其他人幾個人也都顧不上吃飯了,就拿看怪物的眼光看著他。


    徐威廉就享受這種被人圍觀的快感,越想越覺得這主意真不錯,搞不好還會被群眾發掘出他的才華一炮而紅,忍不住嘚瑟起來:“我看中心廣場地鐵口那殘疾小哥賣唱都戴上勞力士了,媽的,沒爺爺帥,唱的也沒爺爺好,憑什麽他能戴勞力士樓妹子啊?爺不服!!爺爺要跟他打擂台!妹子應該是我的!掌聲也應該是我的!”


    “現在是早上7點29分。”徐威廉的豪言壯語被尹光年無情打斷:“也就是說,已經過了做夢的時間。”


    “噗……”餐桌上有人忍不住噴出了嘴裏的牛奶,不用看也知道,是徐威廉的好兄弟孫大權。


    尹光年優雅地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見徐威廉的眼神依舊呆滯,似乎是明白了什麽,瞥了眼自己手腕上代表著尊貴的梵克雅寶手表,問:“怎麽?你覺得這也是你的?”


    “沒沒沒……”徐威廉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頂著苦瓜臉賣力討好:“年哥,以後有福同享,有妞同上,我的妞就是你的,這總行了吧……”


    “自己留著吧,我有潔癖。”


    “哈哈哈哈哈。”餐桌上其他三個人已經笑得拿不動筷子,就連本來心事重重的梁暖也被這清晨的對話給逗得樂不可支,在陽光的沐浴下一展笑顏。


    尹光年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微揚,站起來準備去上班。


    眾人出門前,尹光年把車從車庫開出來,大權因為順路,最近都蹭尹光年的車,儼然成了他的小跟班。在門口見到梁暖和安娜,大權搖下車窗熱情地招呼:“姑娘們,上車啊,哥哥們搭你們一程。 ”


    他吆喝的時候車的主人尹光年並沒有提出異議,車子在兩個女孩身邊穩穩停下,可見想紳士一把的不止大權一個。


    無奈梁暖鐵了心要與他撇清界限,掐了一把漾著笑臉差點脫口而出“好”的安娜,冰著臉甩下三個字“不順路”,就扯著安娜上了另一條小道。


    可憐了第一天穿高跟鞋出門的安娜,被梁暖拽的差點崴了腳。


    作為菜鳥服務員的梁暖,本以為自己會有雞飛狗跳的一天,無奈她有一個脫線的老板標哥,所以這一天也過得很是無厘頭。


    年屆四十的標哥跟女友都是不婚主義者,兩個胖子同居了十來年也沒打算去領那張紙,自然也不想生孩子。一個教書畫畫開個咖啡館專業吹牛皮,另一個則是十足工作狂,已經爬到了世界五百強中國區高層的位置,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標哥家裏遵循的是女強男弱的格局。


    上班第一天,標哥這個老板也沒打算給這前任vip顧客現任服務員的梁暖立什麽規矩,晾著她,懶洋洋地在小黑板上寫下“老板昨晚跪了一宿搓衣板,膝蓋疼,今日暫停營業。”


    標哥剛寫完,抬頭就見梁暖的目光正狐疑地往下飄,就氣呼呼地敲了下她的腦袋:“看什麽看,這你也信?”


    “標哥,你今天真不營業?”梁暖十分不解,瞅一眼外麵繁華的商業圈:“你這房租不便宜吧。”


    “傻姑娘,知道饑餓營銷不?那些年輕人習慣了天天來我這裏自拍發朋友圈裝個文藝小清新,你說她一天不裝她心裏得多難受?”標哥那張堆滿肉的臉開始賣弄玄虛,“哥告訴你一個道理,人啊,骨子裏都有種賤性,什麽是賤性?那就是越容易得到的,越不曉得珍惜,就比如咱家的咖啡,哥今天就得讓他們嚐嚐得不到的滋味。再說那些個小青年,放了個屁都要分享到朋友圈讓大家聞聞餘味,看著吧,你標哥明天就能火遍朋友圈,大家都得來圍觀我膝蓋。”


    梁暖聳聳肩一笑而過,她雖然初入社會,卻不代表可以被標哥三言兩語就唬弄住,她從小就跟著她爸出入社交場所,他爸的社交圈裏,不少叔伯都有傳奇的人生經曆,一個個又都是語言大師,亦真亦假讓她一個小孩子分不清,每回向她爸求證,他爸總說:“把它當成一個好聽的故事聽過就好,凡事都要抱著三分質疑的態度,也不需羨慕別人,我們暖暖也會有與眾不同的人生。”


    標哥那句“越容易得到就越不曉得珍惜”觸動了梁暖心裏的那個角落,她以為一輩子可以擁有揮霍的財富,轉瞬就沒有了,還好她那點石成金的老爸還在她身邊,隻是想想她爸也老了,她不能再厚著臉皮依靠他了,想到這裏,梁暖打起精神,決定從今天開始做一個經濟精神都獨立的好女兒。


    至於獨立的第一步,就先從學煮咖啡開始好了。


    整一天,伊蓮咖啡館大門緊閉,標哥耐心地教梁暖分辨咖啡豆的品種,不厭其煩地教她做咖啡,梁暖本來就聰慧,學起來很快,標哥很滿意這個徒弟。


    不出他所料,他門前那張紙條頻頻被女顧客拍下發上了朋友圈,周邊寫字樓的女白領們都約好了明天要組團來給標哥送消腫藥。


    中午時安娜跑過來和他們一起吃午飯,門一打開就對著大廚標哥哇哇大叫:“標標哥,不帶這樣的,我一走你就燒拿手意麵了吼!還好我在對麵大樓就聞到味了。”


    安娜把咖啡館當自己家,標哥也沒把她當外人,上來就一個鐵掌劈過來,聲音也是中氣十足:“吃吃吃,就吃的時候想起老子的好!本店招牌意麵不招待沒良心的叛徒。”


    標哥還在氣悶她跳槽去了對麵,安娜也不是吃素的,露出伶牙俐齒的另一麵:“你不給我吃,我就告訴楠楠姐你勾引了一大波女生來看你的下半身。”


    楠楠姐就是標哥好了半輩子的女朋友。


    梁暖捧腹大笑,給安娜豎起了大拇指,一邊用曖昧的目光看著標哥的下麵,一邊對安娜說:“你別忘了跟她說,那一大波女生都喊著要來給標哥消腫。”


    “我這就發微信。”安娜作勢就掏手機。


    手機下一秒就被標哥氣急敗壞地奪走了,可歎他在外自詡老淫棍,卻敗在兩個外表清純的女孩子手上,想想就鬱悶至極。


    誰叫他是個一見他家胖婆娘揪眉就腿軟的妻管嚴。


    女叛徒安娜自然留下來享用了這頓美味的午餐,標哥留法多年,廚藝精湛,因此才把老婆養的那麽肥。這一餐少不了胖老板的絮絮叨叨,什麽“你們現在的女孩子什麽都敢說隻知道欺負中年大叔”,什麽“我們那個年代女孩跟白紙一樣什麽都不懂多美好啊”,兩個女孩子嘻嘻嗬嗬不當回事,中年大叔隻能落寞地翻翻白眼,把鬱悶埋藏在食物中。


    這一天對安娜也是值得開香檳慶祝的全新的一天,這一天她跟方文修醫生說了十五句話,他還誇她今天很漂亮,鼓勵她好好幹,他迷人的笑容還有專注的眼神輕而易舉地衝昏了安娜的頭腦,因為愛的力量,那些繁瑣的醫學術語也不是那麽難記了。


    這一天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方文修的女友也來了,這個神態高傲的女孩子一見新來的前台姑娘就是對麵咖啡館的女招待,當即臉就沉下來,扭頭就進了方文修的辦公室,因為她那不太善意的眼神,安娜的心裏一直惴惴不安,所以一午休就跑出來找梁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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