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雲淡風輕地笑著,眼底的失落卻是掩飾不住,再外表堅強的女人,也會被眼淚出賣。


    梁暖沉默片刻,遲疑道:“雖然不合適,可是我還是想為我朋友……就是蘇蘇,向你道歉。”


    “道歉這種事,就完全沒必要了。”白婉搖頭苦笑,“今天是新人笑舊人哭,可明天呢,今天的新人變成了明天的舊人,誰知道呢。”


    有些話不需要挑明便已經心照不宣,如果得不到一個男人的心,或者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心,曆史便有可能重演。


    白婉這時又看向梁暖:“小姑娘,冒昧問一句,你當時喜歡紀左什麽?”


    “那些最膚淺的東西嘍。”梁暖聳肩答道:“喜歡他帥,有才華,眼睛會放電,還有,大概是他很擅長欲擒故縱,所以總是被牽著鼻子走。”


    “你看,手段多高明。他最初吸引我的也是那張招蜂引蝶的臉,還有那欲擒故縱的把戲。”白婉啞然失笑,“難怪在一起五年,他都不願意結婚,那麽多女孩子愛慕他,他怎麽可能為了一朵快凋萎的花,放棄整座花園呢。”


    “你們在一起五年?”梁暖有些驚訝。


    “時間很久了對不對?”白婉嘴邊的笑容泛著嘲弄,“如果說前四年還帶著期望,那麽到今年,我就知道我跟他這輩子是不可能結婚的了,我隻是一直等著這段感情走到死亡的那一天。”


    白婉望向前方的目光空洞悲愴:“五年的感情和榮華富貴的生活,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哪怕他有一絲絲掙紮,我都會心懷感激,可他並沒有。真是一場噩夢啊,愛了五年的男人,到了最後才發現他不僅花心,還是個十足的懦夫。”


    洗手間的門被一個帶著孩子的時髦媽媽推開,想必也是今晚的賓客,她走過留下一陣濃鬱的香水味,白婉突然捂著嘴轉身對著洗手台劇烈地幹嘔起來。


    梁暖想起她媽私奔前總是跑到洗手間幹嘔,心裏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想到那個可能性,她呆站在那裏,有一種無意間窺探到他人隱私的慌亂感。


    她低聲說:“我們去外麵聊吧。”


    白婉沒有拒絕。


    兩人走到大堂隱蔽的角落,梁暖小心翼翼地問:“白……白姐,你不介意我這麽稱呼你吧?那個……冒昧問一句,你是不是懷孕了?”


    對於她如此唐突的問題,白婉似乎並不意外,隻是臉色有些蒼白,轉而幽幽地問:“你會替我保密嗎?”


    梁暖倒吸一口涼氣,緊盯著白婉深色的眸子,緩慢而鄭重地承諾:“我以人格保證,我會保密,這點請你相信我。你不打算……我是說,你還可以重新開始生活,會在將來遇到一個對的人,組建一個家庭……”


    梁暖欲言又止,擔憂的神色藏不住,白婉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每個關心我的人都這麽說。可是你知道嗎?我對男人和婚姻都沒有期待了,反而盼望有個孩子。我經濟獨立,獨立撫養小孩沒有問題,他的基因也不錯,我們的孩子一定聰明又漂亮。現在寶寶真的來了,可見老天待我不薄,我沒有道理不留下他啊。”


    白婉的臉上洋溢著即將為人母的喜悅,她的語氣很堅決令梁暖意識到她做下的決定不會因別人的勸阻而改變,紀左的狠心拋棄令她跌落深淵,這個孩子的意外到來讓她又重拾生活的勇氣,梁暖篤定白婉會是個很棒的母親,她在心裏歎道:紀左啊紀左,你自詡做了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卻不知道,你失去的何止是一顆女人的真心。


    “白姐,除了祝福你,我沒什麽可說的了。”梁暖發自內心地祝福,“請放心,我梁暖一定守口如瓶。”


    “謝謝,我相信就算成了單親媽媽,我跟寶寶也一定會幸福。”說到這裏,白婉轉頭再度望向訂婚宴會場的方向,目光流露無言的悲傷,那裏麵,即將為人父卻不自知的男人正與另一個女人歡慶屬於他們的幸福。


    “我最抱歉的,是不能給寶寶一個爸爸,一個完整的家。”白婉的眼眶閃動著淚花,“希望他長大不會怪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不過意思,臨時有事出門晚更新了。抱歉抱歉。


    第44章 hapter 44


    這個對韓蘇蘇來說幸福到沉醉的夜晚, 對於梁暖來說也是刻骨銘心到難忘。她的很多想法在這一晚被徹底顛覆了,曾經執著的一切被現實擊個粉碎, 讓她徹底意識到過去的自己是多麽幼稚可笑。


    她看著劃過車窗的光怪陸離的夜色, 那是她曾經留戀的東西,她為了這些虛妄浮華, 究竟錯過了什麽呢?


    車行駛到幽靜的景區, 梁暖來不及細想尹光年為什麽把車開到了這兒,明明這裏和他家是相反的方向。


    她差點從座位上彈跳起來, 語無倫次地對尹光年比劃:“停!這裏……停!停車!”


    見尹光年看過來,她理智回爐,故作鎮定道:“時間還早,不如你先回去吧, 我在附近走走。”


    “你去吧, 我在這裏等你。”尹光年語氣柔和, 卻也是不容人拒絕。


    梁暖此刻漸漸明白他的好意,也不再廢話, 沉默地下了車。


    她剛下車,遠處就傳來了跑車引擎發出的轟鳴聲, 伴隨著三兩個年輕人放浪形骸的尖叫聲, 梁暖在這裏住了很多年,自然知道這夥人時常在這條路上飆車, 引得附近別墅區住戶怨聲載道,就連她爸也動過搬家的念頭。


    疾馳的跑車經過梁暖時,這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甚至她輕佻地向她吹口哨, 那速度太過駭人,梁暖本能地退後了一步。


    她熟門熟路地朝那棟房子走去,身後響起腳步聲,轉頭見尹光年追了上來。見她麵露訝異,他於是解釋:“我在車裏有點悶。”


    相處那麽久,梁暖自然多少了解這個心細如發的男人,多半是擔心她一個女孩子晚上在外麵不安全,更何況此刻她情緒不穩。


    大概怕她做傻事吧。


    她不揭穿他,與他並肩走著,她沒有告訴他,其實現在她也特別害怕一個人,有個人陪伴也好,她怕自己失控做傻事。


    晚上在宴會上提到回家,尹光年就真的帶她回家來了,雖然那已經算不上是她的家了。


    別墅已經易主,新主人正在大肆裝修,門口堆了一些建材垃圾,借著路燈的光,梁暖看到樓梯被拆卸下來了,還有書房的那扇木門,門上有24道從低到高的劃痕,不明真相的人會以為那是孩子淘氣刻上去的,殊不知那是每年她生日的時候,她貼靠在門邊,他爸鄭重劃上去的,那代表了她每年這一天的身高,那全是她成長的印記。16歲之前,站在門邊的除了他們父女倆,還有她媽,總笑盈盈地提醒她“暖暖不可以墊腳尖耍賴哦”,16歲以後,盡管她媽缺席,這個生日儀式還是每年堅持進行,一直到24歲。


    看到那扇被當成垃圾隨意放置在角落的門,梁暖的眼框一下子就濕了。


    在情緒失控前,她惡狠狠地推開身邊的男人:“你走開,不許轉過身。”然後一個人三兩步走到花園的柵欄邊,趴在柵欄上捧臉痛哭。


    她哭的很輕,可這樣輕微透著哀戚的壓抑哭聲在靜夜裏還是被放大,聽的人心酸不已。


    梁暖淚眼朦朧地望著眼前這個充滿溫馨回憶的地方,想起她支離破碎的家,下落不明的母親,入獄受苦的老父親,一串串晶瑩的淚珠滑過臉頰,最終滴落在地。


    一塊手帕悄無聲息地遞了上來。


    梁暖沒有拒絕,接過手帕擦拭淚水,啞著嗓子說:“你不該帶我來這裏的,相見不如懷念這個道理,我現在懂了。”


    “對不起。”尹光年的嗓音低沉滿含歉意,“我以為你想家了。”


    “家……”梁暖咀嚼著這個令人傷心的字眼,又低頭擦了擦湧出的淚水:“有爸爸的地方才是家,這裏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尹光年隻是沉默。


    “我很後悔。”梁暖眼角通紅,趴在柵欄上仰望頭頂的星光,“我爸有多愛我,我就有多辜負他。我陪他的時間太少了。”


    “他勸我不要盲目的喜歡一個人,沒有看到對方真心前不要傻乎乎交出自己的真心,我不相信,還氣他說,你活得那麽明白為什麽當初娶了我媽那種輕浮不守婦道的女人,他氣得咳了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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