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會主動發信息給她,所以見是他時,她的表情微微愕然。


    光年:以前生日你都是怎麽過的?


    暖暖:問這幹嗎?


    光年:好奇,快說。


    暖暖:也沒什麽,我和爸爸喜歡熱鬧,通常都會辦個生日宴會,請人吃吃喝喝就散了。


    光年:有什麽特別節目嗎?


    暖暖:有啊,每年爸爸都會在宴會上和我跳一支舞。


    他再沒回複,梁暖擦了護膚品正準備睡覺,手機又響起。


    光年:來花園。


    暖暖:外麵很冷哎。


    光年:聽話。


    “神神秘秘的,搞什麽啊,好像偷情的男女一樣。”梁暖瞪著手機屏幕抱怨。


    她在房間裏磨嘰了一會兒,把時鍾看了又看,快到約定的時間,實在是好奇那個悶葫蘆會折騰出什麽花樣來,穿著睡袍礙手礙腳開門出去。


    房子靜悄悄的,她穿過幽暗的走道,一打開門,就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月光下,言笑晏晏地看著呆若木雞的她。


    時間和呼吸仿佛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尹光年微笑凝望她,他穿著正式,皮鞋錚亮,就連頭發也打理得一絲不苟,仿佛要赴一場非常盛大的宴會。他掏出手機,輕點幾下後,小夜曲的舒緩旋律在花園裏流瀉出來,令這個寒冷的冬夜彌漫出一絲浪漫的氣息。


    他踏前一步,伸手風度翩翩地向她邀請:“美麗的小姐,月色正好,我能請你跳支舞嗎?”


    他含笑的目光比頭頂的月光更柔,在這個時刻具有一種神奇的讓人移不開眼睛的魔力,這樣的他這樣的夜都讓人難以拒絕,遲疑片刻,梁暖緩緩地抬起手,手指與他相觸的瞬間,被他反手握住。


    他們伴著夜曲起舞。


    梁暖刻意忽略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嘟著嘴表露不滿:“尹光年你真的很過分你知不知道,自己穿得那麽帥那麽體麵,也不通知我一下,我真的很糗哎,身上是睡衣,腳上還是毛兔拖鞋,披頭散發像個居委會大媽。”


    尹光年莞爾,理所當然的語氣:“生日驚喜。”


    “我好像隻有驚。”


    “喜還在後麵呢。”他神神秘秘,“噓,先陪我跳會舞。”


    他們原地轉圈,步調一致,此刻,連心的距離也是前所未有地貼近。


    這對於梁暖來說也是前所未有的體驗。


    往年一到她生日,在她爸為她辦的宴會裏,她眾星捧月地被所有來賓恭維讚美,接受他們或驚豔或豔羨的目光,她穿著華麗的晚禮服,挽著她爸走入舞池,他爸把她寵成了公主,她就真的成了公主。


    而現在,同樣的一天,陪她跳舞的不再是他爸,眼前的人為她張羅了一個更有人情味的生日,這個生日有點浪漫,讓她的心怦怦跳個不停。


    屬於尹光年的幹爽味道就縈繞在鼻尖,一絲絲纏繞著她的呼吸,梁暖有點呼吸困難,她暗地裏幾次調整呼吸,深怕被他發現自己其實很緊張。


    “突然想起來,你生在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所以伯父才給你取名‘暖暖’?”


    “嗯。”他有這樣的洞察力梁暖並不驚訝,“爸爸說我出生那天,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潮剛好吹過來,那天特別特別冷,新聞上說是有記錄以來曆史第二低溫。所以爸爸給我取了一個“暖”字,希望我一生都生活在溫暖的愛意裏。”


    “一個父親最樸實的願望。”尹光年感慨。


    “你呢,你為什麽叫光年?”這次輪到梁暖好奇。


    尹光年笑了一下,眉目都舒展開了:“我爺爺是中學物理老師。我出生的那天,他正在跟學生講解‘光年’的概念,那天他對學生說,光年對於人類來說幾乎意味著永恒,而最小的數字代表著最長的距離,這寓意著人類這個物種對於時空的無奈。後來等我大一點,爺爺在病床上對我說,人是渺小的,人生更是無奈的,你隻有像光一樣堅持奔跑,才能離成功近一些,離貧窮遠一些,爺爺的這些話我一直記在心裏,到死也不敢忘記。”


    “像光一樣堅持奔跑。”梁暖咀嚼著這句飽含老人終身智慧的話,抬頭問,“尹光年,前半程我已經落後別人了,還來得及追上嗎?”


    “你都還沒開始跑,哪裏有落後一說?”尹光年對她的不自信嗤之以鼻。


    “在你麵前,我老覺得自己是個傻子。”梁暖嘴上不滿地嘟囔,腳下也不忘“不小心”地踩他一腳。


    “比你多吃幾年飯,聰明是正常的。”尹光年也不謙虛,“以後我負責聰明,你負責做小傻子就可以了。”


    他的語氣自然親昵,聽在梁暖耳裏卻不是滋味,她垂眸不做聲,如果人生沒有那麽多愛恨交加,她願意跟這個人這樣跳舞到永遠,可是人生這個艱難的命題,真的可以任由她隨心所欲嗎?


    她首先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苦澀泛上心頭,她抬頭凝望他的臉龐:“尹光年,我的名字明明和太陽有關,可為什麽我總是感覺到冷呢?”


    “隻有貪心的人才會願自己一生順遂,小傻子,你是不是太貪心了?”尹光年在她頭頂嗬嗬朗笑,“人世酸甜苦辣四種滋味,你不過才開始嚐而已。”


    一曲終了,離十二點還有十幾分鍾。梁暖本以為這個夜晚就這樣結束了,誰知他突然喚了一聲“十五”,就見一個黑影從陰影處“嗖”得竄了出來,好似已經等在那裏許久,待十五走近,梁暖才看清它狗嘴裏叼著一個盒子。


    尹光年取過十五嘴裏的盒子,十五邀賞一般吐舌望著他,他俯身愛憐地揉了揉它的腦袋:“對不起啊老夥計,又讓你熬夜了。”


    他直起身,微笑看著已經再次呆住的梁暖,而後打開盒子,取出一條鑲著鑽石的心形鉑金項鏈,而後傾身靠近她,親手將項鏈係在她空蕩蕩的脖子上。


    “喜歡嗎?”他再三端詳著貼合著她白皙肌膚的項鏈,小心觀察她表情變化:“我的時尚品味一向被你詬病,已經被你打擊得沒自信了。”


    “為什麽?為什麽送我禮物呢?”梁暖摸著脖子上冰涼的tiffas項鏈,艱澀地發出聲音,“我再三強調不收生日禮物的。”


    “這不是生日禮物。”尹光年睜眼說瞎話,“我隻是覺得你的脖子需要一根新項鏈了。”


    梁暖沉默,自從跟肖誠分手,她為了不睹物思情,就把他之前送她的項鏈取下來了,沒想到連這細節也被尹光年發現了。


    你的脖子需要一根新項鏈,他在暗示著什麽呢?


    “項鏈很漂亮,我很喜歡。隻是……”她盯著他墨色的眼眸,斟酌接下來的話,一字一句說:“尹光年,你若對我太好,對我來說是一種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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