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江錦鬱打斷他,“白小越已經死了。”


    “對啊,姐姐,白小越已經死了。”蘇越卻認真道,“蘇瑜也已經死了,這一切都是過去的事了。”


    沒想到蘇越會這麽說,江錦鬱一怔。


    “過去的一切都已經死了。”不等江錦鬱回答,蘇越繼續道,“姐姐,你現在是江錦鬱。”


    “不是蘇家大小姐,不是白家遺孤,不是蘇越的姐姐,你是一個健康的,與蘇家白家毫無關係的人。”


    “你現在身體健康,不再有病痛,可以長壽到老。而阿越送你貓,也是想告訴你,阿越已經可以給姐姐你想要的生活了,阿越可以照顧姐姐,和姐姐一起變老,一起養貓……”


    確實,她擁有了新的生命,一切都和以前不同了,她可以好好生活,不再有過去那些痛苦。但他是她的弟弟,無論生與死,還是改換了身體和容顏,他都是她的弟弟。


    江錦鬱道:“這又如何呢?如果你不是我的弟弟,你所說的那一切都不會有。”


    蘇越轉過身來,握住她的肩,黑沉沉的眼睛深深凝視她:“姐姐,你真的明白阿越的意思嗎?阿越所說的,不想做姐姐的弟弟,不是斬斷我們之間所有的感情,而是以另一種身份、另一種關係來看待,那是除開姐弟情之外的……”


    蘇越的掌心滾燙,隔著衣服,江錦鬱也可以感受到那熱度,但她還是不耐煩地拂開蘇越的手,冷冷打斷道:“我們之間隻有姐弟情。”她的語速很快,仿佛要阻止蘇越再說出什麽不應該的東西。


    頓了一下,江錦鬱又用力地重複了一遍:“我們之間隻有姐弟情。”也不知是在說服蘇越還是在說服自己。


    “真的嗎?那麽如果有一天,阿越帶著自己的女朋友到姐姐的麵前,姐姐會怎麽樣呢?而姐姐,以後也會和別的男人結婚,生孩子嗎?”蘇越目光灼灼地看她,那炙烈的眼神讓她無處可逃。


    曾經的蘇瑜從來沒有想象過這些事,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生命等不到結婚生孩子那一天,就會終止。她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誰,就算是唐轍一直在追求她,她也從無感覺。


    白發蒼蒼,一隻貓,一張躺椅,溫暖的陽光,安靜的花園,還有同樣老去的阿越,就是她那時候對未來的全部想象。


    可是現在蘇越的話又提醒了她,他遲早會有女朋友,會結婚生子,會擁有自己的家庭,這是她未曾想象過的事。如果是這樣,她的未來,將不再會有蘇越,他隻會陪著他的妻子、他的孩子老去,而不是她這個姐姐。


    她一直認為,蘇越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最愛的最珍視的弟弟。而蘇越也應當如此,把她當做最珍視的姐姐。可是如果隻是這樣,隻是姐弟,他們的感情,是不可能永遠維係下去的,也不可能永遠地相互陪伴。


    但她為什麽會抱著永遠到共同老去這樣的想法,她是一個姐姐,應該非常樂意看到自己的弟弟娶妻生子,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啊?可是聽蘇越這麽說,她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為什麽會抱有如此自私的想法?這不是一個好姐姐應該有的。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也不願改變自己二十年根深蒂固的作為蘇越姐姐的定位。仿佛怕自己的心思露出什麽端倪,她微微別開了自己的眼睛,不想再被蘇越如此凝視,她逃避似的打斷蘇越,道:“夠了!”


    但蘇越卻感受到了她的動搖,他不想要她再逃避下去,就算她還是不願意接受他,他也希望她能夠正視他們的感情,他道:“那麽姐姐,如果我們真的斬斷姐弟之情,隻做陌生人,那姐姐你為什麽無法坦然麵對一個陌生人的愛意與追求呢?”


    蘇越離她很近,江錦鬱能夠感受到他灼燙的呼吸。


    因為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姐姐啊。


    江錦鬱幾乎要脫口而出,可是蘇越假設的前提卻是他們隻是陌生人,再沒有姐弟的因果,這樣的條件下,她竟然無法找出反駁的理由。難道說,她覺得一切的無法接受,都隻是因為這份姐弟之情的羈絆?


    沒有給江錦鬱思考的時間,蘇越繼續道:“姐姐,阿越請求你,正視一下阿越對你的感情吧。也請姐姐,正視自己對阿越的感情。”


    他沙啞的聲音充滿了乞求的意味,還帶了點哭腔,仿佛是因為這份感情而被折磨了千萬次之後發出的,難以克製的,發自內心的請求。


    ☆、24


    江錦鬱有些煩躁地推開蘇越, 蘇越順勢倒在了沙發上,她道:“行了!不要再說了,你隻是我弟弟,如果不是,如果你不想當,那就出去, 別再來見我。”


    但她話雖這麽說, 卻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蘇越怎麽能在說出昨天那樣的話之後, 現在還在自己麵前來說這些?


    雖然姐姐最後的話聽起來和昨日似乎沒什麽差別, 但蘇越卻知道姐姐向來嘴冷心軟,自己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幾分了。


    蘇越揣度著江錦鬱的表情,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也不可能憑幾句話說服姐姐, 所以他也不再提剛才的話題,隻低聲問道:“姐姐是還在生昨天阿越的氣對不對?”


    江錦鬱別開臉去, 不想理他。


    “姐姐……”蘇越擺出順從的姿態, 他拉住江錦鬱的手, 低聲道歉道, “阿越昨天說的都是氣話,阿越是看到姐姐擦手指,所以才覺得難過, 一氣之下就說出了那些傷害姐姐的話……”


    “阿越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姐姐對阿越更好了,阿越是太喜歡姐姐了, 才會難過,才會嫉妒,才會失去理智。姐姐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姐姐……”蘇越抱著她的手,又蹭了她幾下,“姐姐原諒阿越好不好?”


    江錦鬱被他蹭的心軟,其實心裏也沒多大氣了,但她也沒說原諒不原諒,隻看向又在沙發上和玩偶玩耍的貓,把它抱回懷裏,順了幾下毛,問道:“貓叫什麽名字?”


    蘇越卻知道,姐姐嘴上雖然不說,這樣的態度卻是已經原諒他幾分了,他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道:“她叫蘇小白。”


    “蘇小白?”江錦鬱眉頭一蹙,“誰讓你取這樣的名字的?”


    蘇越道:“這不是和白小越一樣嗎?”


    但白小越已經讓她覺得很羞恥了,那時候還小,不懂事,覺得布偶貓和自己一樣,長了一雙藍眼睛就和自己是一家人,就說要讓它姓白。而她最喜歡的人是阿越,那隻貓貓又是男孩子,她就要叫它小越,所以最後才有了白小越這個名字。


    天知道布偶貓這個品種的貓眼睛都是深藍色的,而她少不更事,那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取白小越這名字,取得就和他倆孩子一樣。


    而蘇越現在竟然又給這隻母貓取了個蘇小白?這簡直……對於蘇越那些小心思她真的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江錦鬱道:“叫酥餅,布丁,紅豆,布魯,茶茶什麽的不好嗎?換個名字吧。”


    “不要。”蘇越搖了搖頭,“之前白小越的名字是姐姐取的,現在該換阿越取了,和白小越相對的,就是蘇小白啊。”


    雖然這名字實在是有些羞恥,但一隻貓的名字江錦鬱也不至於和蘇越太過計較,也許……其實她心底,還是有些喜歡這個名字的。


    於是她不置可否,隻撫摸著懷裏的貓,問:“蘇小白做絕育了嗎?”


    江錦鬱是一直很喜歡貓這種動物的,而毛茸茸的、溫順聰明愛撒嬌的布偶貓就更喜歡了。但其實,她一直最喜歡的是眼前這隻大的。


    “沒有,她還沒到發|情期呢。”


    江錦鬱點點頭,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唇邊有淡淡的笑意,道:“也好,以後生一窩小貓也不錯。”


    感受到江錦鬱軟化的態度,蘇越立刻眼前一亮,問:“那姐姐願意養著她嗎?”


    江錦鬱道:“也可以。”現在擁有了新的生命,新的生活,其實養隻貓也不錯,當初她就有這樣的想法,不過那時自己連活著都成問題,就一直沒有實現。


    蘇越勾唇笑:“嗯……以後我和姐姐就一起把蘇小白養大。”


    江錦鬱聽著這話覺得有點不對,什麽叫他們兩個一起把蘇小白養大?聽起來跟養孩子似的。不過最開始她不就是想和蘇越一起養隻貓嗎?


    這樣想著,江錦鬱還是沒再說什麽,她拿起那袋蘇越拆開過的貓糧,在自己手心倒了一小撮,湊到蘇小白麵前喂她。


    現在氣氛忽然安靜,想說的話也都已經對姐姐說完,蘇越終於放鬆下來,才覺得自己的身體非常難受,頭暈目眩,渾身滾燙,眼睛也又幹又澀又燙,嗓子痛得一句話都不想說,連吞咽唾液也會覺得耳朵、整個脖子,還有肺部都在疼痛。他微微闔著眼靠在沙發上,覺得自己下一秒就可以睡過去。


    而江錦鬱對著和白小越相似的母貓蘇小白,看著她低頭在自己掌心進食,貓咪胡子和舌頭碰得自己手掌心癢癢的,她難得露出了柔軟溫暖的笑容。她道:“阿越,我們需要訓練她怎麽上廁所之類的嗎?還是已經訓練好了?”


    “阿越……”沒有聽見蘇越再說話,江錦鬱這才覺得不對勁,她之前就感覺到他身上很燙,嗓子也啞得不成樣子。轉過頭去看到虛弱地靠在沙發上的蘇越,她趕緊摸了摸他的額頭,一摸就覺得手掌心下的肌膚滾燙滾燙的。


    “怎麽會這麽燙?!你就是這麽照顧自己的嗎?”江錦鬱眉頭深深蹙起,微怒道,“吃藥了嗎?”


    “沒有……”蘇越迷迷糊糊地搖頭。


    “怎麽能不吃藥呢?”江錦鬱立刻試圖把躺在沙發上的蘇越拽起來,“那走,我們現在去醫院。”


    蘇越卻絲毫不動,道:“姐姐,阿越好餓……今天阿越為了去找蘇小白,還沒吃晚飯……”的確,今天他除了上班,就去找這隻貓了。但實際上卻也不至於沒時間吃飯,不吃藥不吃飯其實是他自己故意的,是為了讓姐姐心軟。


    江錦鬱簡直是又心疼又生氣,她都要給蘇越氣笑了,但也隻好道:“好,那我給你叫點東西。”


    “不要,沒胃口,嗓子疼,吃不下。”蘇越搖著頭,但感覺整個人都已經是迷糊的了,“想吃姐姐煮的雞蛋麵……阿越隻吃過一次,可是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味道,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是阿越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聽蘇越這麽說,江錦鬱自己都覺得有些尷尬,作為蘇瑜的時候,她確實為蘇越進過廚房,那也是她這輩子唯一做過的一次飯,她給生病發燒的蘇越煮了一碗清湯雞蛋麵,雖然也不難吃,但絕對說不上好吃,沒想到阿越到現在都還記得。


    但時隔多年,現在要再來一次江錦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把廚房炸掉。


    而蘇越還在迷迷糊糊地叫她:“姐姐……阿越好餓……”


    對著這樣的蘇越,江錦鬱也隻好無奈道:“好好好,姐姐給你做。”


    但江錦鬱也不可能就這麽不管他,任他燒著,她翻了翻公寓裏的醫藥箱,隻找到一盒感冒衝劑,於是在外賣上又訂了盒退燒藥,才進了廚房。


    重生之後,江錦鬱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又為了蘇越再進一次廚房,麵對廚房裏那一堆許久未用過的廚具,江錦鬱簡直手足無措。但不管怎麽樣,她先把圍裙穿上,但她套上之後,卻發現這個東西真的不好係,係了半天也沒係上。


    正在她準備放棄之際,本該躺在沙發上的蘇越卻不知道什麽時候飄到了她背後,摟住了她的腰,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灼熱的呼吸就在她耳邊。


    江錦鬱隻覺得自己被一團火貼上了,但蘇越現在這個狀況,她也管不了什麽肢體接觸不接觸,隻柔聲哄道:“阿越,乖,快回沙發上躺著吧,一會兒就好了。”


    蘇越把她放開,低下頭給她係好圍裙,然後用沙啞的聲音道:“想看著姐姐……”


    江錦鬱完全沒辦法和這個樣子的蘇越爭辯什麽,隻好任他看著。


    好在江錦鬱雖然不會做飯,但智商還是正常的,雖然清洗廚具花了些時間,但一碗隻需要放鹽和味精的雞蛋麵還是難不倒她。


    當江錦鬱終於把麵煮好的時候,她看見靠在一旁的蘇越剛剛發完微博,她沒想到蘇越還玩微博,心裏有些好奇地微微瞥了一眼蘇越的手機屏幕。但感覺到江錦鬱的目光,蘇越立刻就把手機鎖屏收了起來。


    然而江錦鬱卻已經看到了那條短短的微博內容:“今天她給我煮麵了,開心。”江錦鬱對此沒說什麽,隻當沒看見,道:“好了,可以吃了。”


    在餐桌前坐下,蘇越握著筷子,不知道是因為感冒還是什麽,在麵碗騰起的霧氣裏,眼圈又有些發紅,他對著那碗麵怔了一會兒,才低下頭慢慢吃起來。


    這時候江錦鬱訂的退燒藥也到了,她掩飾了一下,從外賣小哥手裏拿了退燒藥,然後給蘇越衝了一包感冒衝劑,端到蘇越麵前。


    “吃完麵就把藥吃了,知道嗎?吃完好好睡一覺,出了汗燒就退了。”


    蘇越乖乖點頭:“嗯。”


    但等蘇越吃完藥在客房睡下,江錦鬱卻悄悄拿起了他的手機,其實她對蘇越的微博還是很好奇的。


    以前的鎖屏密碼她知道,是自己的生日,但輸了一下竟然沒對,她想了想,又試了試自己去世那天的日期,還是沒對,再試了試他們相認的日期,這次終於對了。


    然後她點開了蘇越手機上微博的圖標。


    作者有話要說:  白小越,蘇小白,其實這是誰在上誰在下的問題。笑哭.jpg


    感謝各位的取名,炸毛采用了蘇莫小天使的腦洞,麽麽噠~


    以下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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