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駿順勢握住她的手,轉過臉低聲道:“你今日做過什麽,忘了?”


    沈畫前思後想都不明白哪裏得罪她了,忽記起燕圖之前與她說的那番話,方如夢初醒,“林子裏的另一群人是她帶來的?”


    原本以為燕圖口中的衣衫怪異是指大白天見到了夜行衣,原來本就是異族服飾麽?不過沈畫卻鬆了口氣。被溫多娜看了去,最多不過向柴駿告狀,說她不守婦道,用情不專,與別的男子私會,若是嚴氏的人就麻煩大了,指不定會借此大做文章。雖不至於解釋不清,卻得費一番精力。


    隧又想起當時的情形,趕緊亡羊補牢鄭重坦白:“燕謹找過我。”


    顯然她這句根本就是後知後覺的廢話,柴駿冷冰冰一眼,用沉默應證了她的猜測。


    嗬嗬,沈畫尷尬解釋:“其實他也沒與我如何,隻是……”


    柴駿打斷道,“信你。”


    於是沈畫也甚是通情達理地說:“那麽,我也信你。”


    “我不值得你信?”柴駿劍眉微蹙,似欲用事實證明什麽,很認真地將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放到沈畫眼前,“此生不負自己不負你。”


    沈畫明知他是故意做給人家看的,可不聽使喚的小心肝依舊被他撩得歡天喜地,麵紗下一張臉好似貼過熱鍋底。沒好氣地甩開他,背轉身。


    不過就是為了騙人,需不需要說得這麽鄭重其事?萬一她傻,信以為真怎辦?最恨一本正經認真說謊的人。關鍵是她竟然在他臉上,或是目光中都尋不出一絲虛情假意,甚至覺得他說的都是真的。


    卻聽身後蘇力青朗聲大笑,“豐城侯與夫人還真是……鶼鰈情深。方才您說她是您夫人,小王尚有幾分不信。眼下看來真是不信都不行。小侯爺,小王與您相交一年,一直納悶您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卻不想……是這樣的。”


    “見笑了。”柴駿十分平淡,仿佛這本來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許是見兩人你儂我儂,蘇力青這才說道:“在此逗留許久,我兄妹二人也該告辭了。就不打擾兩位了。”


    沈畫趕緊轉過身,欲與柴駿一道送別二人。誰知將將站穩便聽柴駿用南湘話對這二人說了一句。


    兄妹倆好似即刻改變了主意。


    隨後沈畫便聽他三人輪流用南湘話交談,好似在聊什麽十分要緊又十分嚴肅的大事。這點她是從三人一絲不苟的神色判斷出來的。


    沈畫雖不懂他們說什麽,卻懂得察言觀色,溫多娜幾次偷偷看她,目光雖比之前友善許多,卻也弄得沈畫一頭霧水。


    她看她時明豔的瓜子臉上微微帶著一絲淺淡又曖昧的笑容,隱約還透著女子見到情郎的羞澀。若不是沈畫眼下女裝打扮,差點兒以為她對她有什麽非分的遐想。


    隧又不自覺聯想到斷袖與百合的異曲同工之處,尋思莫非溫多娜當初看不上柴駿,是因為她有這難以啟齒的百合情結?沈畫的的確確是女子不假,卻也是女子中的一枚漢子。被她看上,也沒什麽奇怪。


    被溫多娜幾次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後,見自己被晾在一邊,沈畫知情識趣地四下看了看,打算找處地方坐著等。順道避開那垂涎三尺的目光。可這才剛轉身,柴駿一伸手便又將她捉住拖了回去,“去哪兒?”


    沈畫發現從認識他第二天起,他就總愛問她這個問題,好似離不開她一般,笑著答曰:“聽不懂你們說什麽,找個地方歇會兒。”


    他淡淡著體貼道:“回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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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7


    沈畫原本以為他的意思是讓她自己先回院子等他,因此乖乖聽話往回走,誰知柴駿不僅不放手,接著便對蘇力青示意,請了這兄妹倆到沈家別院小坐。


    沈畫趁倆人走在前頭領路這會兒,偷偷問柴駿:“你們方才在說什麽?”


    柴駿簡潔答曰:“溫多娜的婚事。”


    沈畫微微一愣,想起方才溫多娜看她的“友好”眼神,即刻會意,頓時如獲大赦,原來她的確是在與她曖昧。不過此曖昧非彼曖昧,她是在為她倆即將成為姐妹曖昧?


    再說柴駿雖曾被溫多娜拒絕,但此一時彼一時。那兄妹二人既有與大燕永結秦晉之好的意思,想來溫多娜也想通了。知道愛情這種東西原本就是虛無縹緲的事情,既可以繼續執迷不悟,也可以用它換取利益活得清醒。


    因此柴駿見有機可乘,自然不能讓這肥水流到外人田裏,想起當初原本兩人就該是一對,加上沈畫又對他說過不介意,所以柴駿也動了心思。要知道娶了人家,他柴家便多了座靠山,比起沈家兵權這種玩意兒,人家可是一國之力的鼎力支撐,這樣的好事,豈能便宜他人?其實人都很實際,懂得為自己打算,沈畫能理解,尤其是在這妻妾成群的大燕皇朝。


    隻不過溫多娜怎麽說也是盟國王女,這樣委屈,她也能答應?想來柴駿定是與他們說了她與他的兩年之約,加上他那話雖不多,卻三寸不爛、直擊要害的舌頭,將眼下各自的利益三言兩語細說清楚,人家選擇稍稍忍耐也不是不可能。或者幹脆等上兩年,便可水到渠成。橫豎到時他也是完璧之身。


    想明白這些,沈畫十分通情理地說:“放心,我會與她和睦相處的。她比我大還是小?大的話,我當她是親姐姐,小自然是親妹妹。”


    原本以為她這知書識禮的話定會令柴駿對她刮目相看,可他那雙深邃的鳳眼卻忽的好似結了一層寒冰,更是裂得哢呲作響,“什麽意思?”


    這廝竟然與她水仙不開花裝蒜?也對,當著未婚妻的麵,叫他如何大方承認自己吃著碗裏的想著鍋裏的,這般三心二意?他如今不是也得套牢她的心麽?真真是兩手都要抓,且兩手都要硬。畢竟她與溫多娜是遠水與近水的距離。人家已體貼地用南湘話不讓她聽明白了,是在顧及她的麵子,她卻偏偏不識趣非要去點破。難怪他生氣。因此沈畫幹笑兩聲:“沒事。我理解你就行。”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柴駿越發冷得滲人,一身寒氣都快變成小宇宙爆發出來,一把將二人握在一起的手擺到她眼前問:“沈畫,當初你為何不嫁太子?”


    沈畫不知他怎的問起燕謹,故作委屈狀眨巴兩下眼睛,“你……你還是介意我今日又見過他?”


    明明方才是他自己不要她解釋,被她拆穿他欲腳踏兩條船,朝秦暮楚的齷蹉心思,竟惱羞成怒上來想用這事堵她的嘴。罷了,她閉嘴便閉嘴吧。橫豎沉默是金。


    許是沒得到正麵回應,柴駿頗惱怒再問:“是他對你不好?還是做了什麽錯事?”


    沈畫緊閉著嘴搖頭,隻盼他別再問下去。話說得太明白不太好聽。都說男人最忌諱女人提起前任,他居然自己一提再提。


    可柴駿一點沒體會到她的苦心,如墨的劍眉蹙上一蹙,肅然問:“你想嫁給用情不專、不能一心一意對你的男子?”


    這句話就好似道雷劈似的直直劈入沈畫腦子裏,頓時愣了好一陣子,回過神差點兒沒找堵南牆撞死。他與她玩專情?她竟然懷疑他要納妾?這完全是背道而馳的兩個觀念。她居然還大方到要與人家做姐妹!多不給他麵子!


    原本想在他麵前表現出宰相般的大度,隻要他喜歡,她沈畫肚子裏可以替他容下一船的女子,估計這會兒是得不償失。他要的居然是三千弱水隻取一瓢的化境。那她之前做的事豈不都白費了麽?而且還自己拆了自己的城牆,讓他不費吹灰之力看破她對他無情。


    沈畫趕緊亡羊補牢,伸手扯扯他衣袖,低下頭道:“我錯了。是我誤會了。”


    可她容易嗎?需知道一位普通女子,要試著接受這樣的事實得經過多少內心掙紮,多少次淚灑衣襟,多少個夜晚戚戚不成眠才能接受夫君愛上自己的同時,還愛著外麵的小妖精。就衝這良苦用心、寬宏大量,也不要與她計較了吧?誰讓他們方才鬼鬼祟祟不說燕國話?溫多娜又那樣看她幾眼。害她沒能及時體會到他的這份情深義重。


    “沈畫,我很傷心。”柴駿沉沉的聲音聽上去十分黯然。


    沈畫真有去旁邊死一會兒的心,這廝演技真真絕妙,竟辨不出一點兒做作。這是要經過如何的千錘百煉才能如此爐火純青的傷感?


    還好此時已進了沈家院子,沈畫瞅著機會趕緊對他說:“我去張羅茶水。你先陪他們坐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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