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話說的!”


    曹震大笑道:“陛下心裏一直牽掛著你呢!”


    說罷,一隊隨從走了進來,手中捧著各種各樣用紅紙包起來的東西。


    “老詹,這都是陛下賜給你壽禮!”


    曹震拿著紅冊子一一說道:“綢緞正三品錦官紅袍一件,這是陛下親自命尚衣局按照你的尺寸做的!”


    “狐皮錦緞大氅一件,江南雖不似北方寒冷,卻也潮濕,陛下怕你受到風寒!”


    “還有,福祿青花官窯瓷瓶一對,陛下說象征福祿雙全!”


    “紫砂壺茶具一套,陛下知道你愛喝茶,專門讓人給你燒製的!”


    “還有上等遼參十顆,留著補補身體!”


    “陛下還親自禦筆提筆,為你寫了壽詞,還誇你是新政能臣!”


    “另外,陛下命人給你家送去銀子五百兩,寶鈔一千貫,粟米十石,錦緞二十匹!”


    皇帝不僅記得他的壽辰,還提前準備好了賀禮送來,而且麵麵俱到,無不表達一位帝王對臣子的器重和關心。


    饒是老謀深算,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極深的詹徽也是動容不已。


    隻聽“撲通”一聲,詹徽跪在了地上,感動的號啕大哭。


    “陛下,臣……臣……必當誓死以報皇恩!”


    詹徽已經感動的語無倫次了!


    新官服象征官位,大氅是關心,瓷瓶是祝福,紫砂壺是愛好,遼參是擔心他的身體,家裏的賞賜是讓他安心。


    禦筆題詞是對他政績的肯定!


    帝王之術千千萬,唯有真誠最得人心。


    即便是老狐狸詹徽,也擋不過真誠的必殺。


    皇帝送的這些東西全都送到詹徽心坎裏去了,這就證明皇帝用心了,也證明自己在皇帝心中分量。


    越是老謀深算的人,越知真心可貴。


    此時的詹徽已經被感動的老淚縱橫,動人心魄。


    一旁的曹震感慨道:“說句心裏話,老詹啊,我都有些羨慕你了,陛下可從來沒對哪個官員這麽大方過,更何況你還是個文官!”


    “就說朝廷裏的那些老臣過壽,也不見陛下會記得,更沒有什麽賞賜!”


    要知道,朱雄英這個皇帝雖然慷慨,但隻是對官位,真金白銀卻極少賞賜,不管是對朝廷的功臣還是外藩的使臣,都是一樣,這一點比老洪武還要更摳。


    不過,朱雄英對死人比對活人更大方。


    有功勞,升官,要金銀,不好意思,沒有,人死了,加倍追封。


    這一次給詹徽送壽禮,破天荒的送了這麽多東西,就連家裏都照顧到了,五百兩銀子,還有寶鈔,糧食,錦緞,這可是重禮啊。


    當然,東西不是最重要的,皇帝沒忘了他,這才是最讓詹徽感動的地方。


    自己不惜背負罵名,不惜成為萬夫所指的惡人,不惜被天下的讀書人口誅筆伐,不惜成為同僚口中的鷹犬惡徒,不惜孤獨一生……


    值了,這一切的一切都值了!


    “老詹,陛下有句話讓我轉告給你!”


    詹徽猛然抬頭,雙眼通紅,臉上掛著淚花,直起身子,再次叩首。


    “臣詹徽恭聽聖言!”


    曹震學著朱雄英的口氣說道:“詹卿啊,你在江南要好好保重身體,朕的新政離不開你,將來治理天下同樣離不開你,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和朕來日方長……”


    “朕不是刻薄寡恩之人,你不是晁錯,朕也不是漢景帝,凡是於國有功的功臣,朕都記在心裏,日後絕不會虧待……”


    “你在江南好好幹,隻要是利於新政,朕都支持,朝堂之上,朕幫你頂著,有朕在,任何人都扳不倒你,記住了,不管鬧出多大的動靜,朕都保你,朕保你一輩子!”


    金口玉言,至誠至真,感人肺腑,詹徽早已感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對著地麵猛然叩首。


    “臣詹徽絕不會辜負陛下的信任,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江南新政,臣不成功便成仁!”


    這一刻,詹徽信中的擔憂,陰鬱,惆悵,孤獨,全部煙消雲散,隻剩下一顆忠君之心。


    詹徽沒有起身,叩在地麵上,感動的哇哇大哭。


    不是裝模做樣,那是發自肺腑的真哭啊!


    曹震親自把他扶了起來,安慰道:“老詹,這是好事,哭啥啊,咱應該高興才對!”


    人家老曹也有鐵骨柔情的一麵!


    詹徽抹著眼淚,依舊低聲的抽泣,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還哭……咋,要不老子給你找個娘們,喂你吃兩口奶哄哄你,我的布政使大人!”


    詹徽頓時不哭了,而是瞪著曹震罵道:“去你娘的吧!”


    曹震不怒,反而大笑起來,接著二人走進大堂之中,開始交談起來。


    “涼國公呢,還有老何……”


    詹徽沉聲道:“忙著帶兵收稅呢……”


    “你多留兩天,我去派人叫他們回來,咱們兄弟幾個好好喝幾杯!”


    曹震卻連連擺手,說道:“算了,老子回去還一堆事呢,留不了,歇歇腿就得趕回去!”


    詹徽問道:“聽說你接替涼國公,正在忙著建設軍校……”


    談到軍校,曹震氣哼哼的說道:“草,你別提了,這不是什麽好差事,以前老傅在工部,什麽事都好辦,等老子接手,工部就換人了,還有戶部那些老摳,要點錢和要他們命似的,你不知道兄弟我現在有多難……”


    詹徽聽後長歎道:“建設軍校同樣的是新政改革,陛下也是十分重視,阻力大也在所難免,國庫沒錢,陛下也難啊!”


    國庫不是沒錢,而是不是亂用,朱雄英再也不敢隨隨便便幾百萬兩銀子的砸出去,要留下一部分應急,用來應對不可預估的天災人禍。


    建設軍校固然重要,但卻大不過邊防的安危,百姓的生死,所以建設進度一直十分緩慢。


    “難,難,難啊……”


    曹震也是無奈,說道:“這年頭,誰不難,我算明白了,想辦點正事,實事是真難,戶部不給錢,工部催工期,老子有啥辦法,最可恨的是那些都察院的狗禦史,沒事就在朝會的時候參老子一下!”


    突然,曹震笑了,繼續道:“最近不參老子了,開始參你了!”


    自己被參,這是必然的,也在預料之中,但詹徽還是多嘴問道:“參我的官員有多少?”


    曹震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大笑道:“沒有上千人,恐怕也不下幾百,都察院,六部,三寺,五院,六科,還有地方布政司,州府縣的官員,但凡大小朝會,那個淩漢就開始帶頭參你!”


    “老子還聽說,參你的奏本在尚書房都快堆成山了,每天都要燒掉兩大筐!”


    朝廷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皇帝非但沒有怪罪,還派人送來壽禮,這就證明此事全被皇帝強行壓了下來。


    詹徽聽到,心中瞬間鬥誌昂揚,自己要是不在江南大幹一場,都對不起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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