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抽著煙。身著一件素色黑t,軍裝外套沒穿,很隨意地搭在肩膀上。


    是個很英氣也很硬氣的大帥哥。


    林悠悠打量他片刻,沒多久,視線便無意識地回到肖馳臉上。她忍不住勾嘴角。今天這場麵,發現世間美人其實挺多的。但她眼中,唯有神話獨一無二。


    再英俊好看的臉,和她家男神一比,都次了。


    肖馳似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眸,看了她一眼,“怎麽了。”


    林悠悠眉眼彎彎,“沒什麽。”


    那頭,男人把煙掐滅,扔了,走到肖馳跟前兒站定,目光平淡掃過林悠悠,一彎唇,笑,“行啊,動作挺快。恭喜。”


    “什麽時候回來的。”


    “上星期。”厲騰冷淡應了句。說完,遞過去一個鼓囊囊的紅包。


    林悠悠伸手接過來,笑道:“謝謝你。進去坐吧。”


    厲騰擺了下手,“單位那邊還有點兒急事兒。走了。”說完便轉身往停車的地方走。


    他側身的刹那,林悠悠驚鴻一瞥,注意到那人袖口往下延展出一條灰黑色的龍尾,蜿蜒在修長結實的右手臂上,栩栩如生,凶殘猙獰。


    這樣子分明是個軍人,怎麽會有紋身?


    她擰眉,心生狐疑。


    這時輕盈腳步聲從背後傳來,緊接著,阮念念喊了聲:“悠悠。”


    嗓音柔而軟,音量不大,在雜亂的談笑聲中並不突兀。偏偏清晰異常。


    “嗯?”


    林悠悠應道,餘光瞥見厲騰手已拉開車門,動作驟頓。


    阮念念笑道:“來來想借你的化妝品用一……”她說著,忽然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目光驚疑,話語戛然而止。


    風聲似乎都安靜了數秒。


    軍車旁邊兒的男人側目,視線穿過人群,準確無誤地落在那道纖細身影上。臉色極沉,唇緊抿,一瞬不眨地和那小姑娘對視。


    後者先是怔愣,幾秒後,指尖一抖,手裏的飲料杯差點兒打翻。


    林悠悠看看兩人,一頭霧水。小聲問阮念念,“你們……認識嗎?”


    阮念念臉色有些發白,搖搖頭,強擠出一絲笑來,答道:“沒有。不認識。”


    林悠悠將信將疑,“哦。那你剛才想說什麽?”


    “沒什麽……我先進去了。”阮念念轉過身,低下頭疾步離去。


    林悠悠的表情:(⊙⊙)


    突的,不遠處“砰”一聲響。


    她回過神,瞧見那高大男人手一甩,直接把車門重新關上了。隨後冷著臉,手插褲兜折返回來。


    肖馳挑了下眉,表情玩兒味事不關己,“不走了?”


    厲騰眯了眼睛瞧他,咬牙:“你他媽故意的?”


    肖馳麵不改色:“巧合而已。”


    厲騰一嗤,嘴角勾起個冷淡弧度,譏嘲諷刺,“信你。”


    兩個男人說的內容,林悠悠一句都聽不明白,隻能幹笑了下,插話道:“既然不走了……那就先進去吧。”說著把林毅叫過來,叮囑道,“帶厲騰先生到我們那桌去坐。”


    今天日子特殊,林毅難得穿了正裝梳了頭,拾掇得英秀又帥氣。聞言,他當即咧開嘴笑,說:“行,交給我。騰哥是吧?來來來,裏邊兒坐。”


    兩人前後離去。


    林悠悠想起厲騰和阮念念之前的怪異氣氛,不由皺眉,目光出神似的盯著那道背影。


    肖馳捏住她的下巴,掰回來,手指在那塊小軟肉上反複揉捏,語氣微寒,“眼神兒跟著厲騰轉,也不怕你男人吃醋?”


    林悠悠眨了眨眼,按捺不住好奇,問他:“厲先生和念念,有什麽關係麽?”


    肖馳冷淡,“你室友不是說了麽。不認識。”


    林悠悠扁嘴,小小地“切”了聲。見他不肯說,也就不問了。


    心想不認識才怪。她可是新傳專業高材生,未來的大記者。看人的眼光一流。


    那男人生了雙深邃冷淡的眼,偏看阮念念時,裏頭黑潮彌漫,分明充斥著難以言說的侵略性,和濃烈愛意。


    *


    訂婚其實很累的。


    之前,林悠悠大姑娘上轎頭一回,處處都覺得新鮮,所以不覺得。但真到了敬酒環節,就原形畢露了。


    兩個月前的某個晚上,肖馳吃飽喝足,把她壓在床上接事後吻,然後問她,對訂婚有什麽要求和想法。


    那時她累得隻想悶頭就睡,也沒多想,隨口說了句“熱鬧的喜慶的”。其實她是枚新世紀的準少女,滿腦子都是粉紅泡泡,關於訂婚宴,她有很多羅曼蒂克的點子。熱鬧喜慶不是她的要求,是爺爺奶奶的。


    林奶奶的老家有個風俗。家裏女孩兒出嫁以前,必須來個雙方親戚見麵會,紅紅火火,說是婚事才會順利。


    林悠悠很乖,完全按兩個老人家的要求向肖馳提。


    隻是,她覺得,他家男神的語文功底可能有點兒糟糕,熱情喜慶,被他曲解成了排場宏大——親戚朋友共聚一堂,坐了n桌,人滿為患。


    身為要挨桌敬酒表示謝意的準新人,林悠悠簡直絕望到變形。


    盡管喝的是紅酒,小口小口抿,到第八桌時,她還是沒能逃開手軟腳軟腦子飄的命運。


    肖馳好笑又心疼,後麵的客人全都自己去了,留她在座位上休息,並且讓肖子涵在旁邊照顧。


    肖子涵給她端來一碗熱湯,說能醒酒。


    林悠悠暈乎乎的,乖巧地喝下。效果不錯,大約過了十來分鍾,她便覺神思清明了些。抬眼看看四周,席上賓客許多都已離席,找樂子消遣去了。


    她側目,在宴席上尋找肖馳的身影。


    然後就看見了他。


    他坐在靠近窗戶的那一桌,手裏夾煙,臉色冷淡,莊樊正跟他說著什麽。林悠悠目光流轉,發現那一桌的客人,實在不是一般惹眼招搖。清一色的,男俊女美,顏值絕佳。


    她伸出根指頭,戳戳空氣,含混道:“姐姐,那一桌都是誰?”


    肖子涵看了眼她她手指的方向,笑道,“哦,都是肖馳和莊樊的朋友。”然後耐著性子,挨個兒跟她介紹,“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對,就是那個穿黑西裝的,冷冷的那個,叫封霄。是個美國人,他抱著的那個小丫頭是他老婆,叫田安安。”


    林悠悠看見,那個叫封霄的男人,五官無可挑剔,但身上的氣質,過於冷硬,給人的感覺不太舒服。被他抱在腿上的女人,白淨粉嫩,大眼亮晶晶的,雙頰羞澀泛紅,乍一看,乖巧得像隻小貓咪。


    女孩兒忽然捏了捏男人的手,小聲撒嬌:“哥哥,我下午想去逛街,等回b市,泰泰迪迪會問我要禮物的。”


    封霄低頭,看向她時,眼底的冷霜瞬間化成一汪寵溺。他親親她的鼻尖,“好。”


    那種禁欲又寵愛的畫麵,和諧至極。


    肖子涵又說,“商遲和白珊珊,還有葉孟沉,你都是認識的。白珊珊旁邊那個女孩兒你應該也認識。她是個大明星,正當紅。旁邊那個大帥哥是她男人。”


    林悠悠皺眉思索片刻,一拍腦門兒,麵露驚喜:“我說怎麽那麽眼熟。那是尚萌萌啊!我看過她演的《大秦》!她老公是b市的商界巨鱷穆城,他們還帶娃上過一檔綜藝,特別有愛。我追了好久呢。”


    美豔絕倫女藝人和寵妻狂魔大老板的cp,在當年圈粉無數,至今都是娛樂圈綜藝界爭相效仿的模板。林悠悠有點激動,“我等下可以去找尚萌萌要簽名麽?”


    肖子涵促狹地笑,“可以呀。你還可以去問她要電話號碼,反正是朋友,以後也會走動。”


    哇。


    o(≧v≦)o好開心。


    又是一陣東拉西扯地閑聊。


    林悠悠喝了酒又喝了湯,不多時,起身去往洗手間。一樓的衛生間今天供賓客們公用,她上了樓梯,徑直走向肖馳的書房。


    一樓的喧囂逐漸遠去,被隔絕。


    書房門沒有鎖,一擰就開。


    古怪的是,窗前的遮光簾拉得死死的,整個屋子一片漆黑。林悠悠皺眉,伸手在牆上找開關,卻忽然,聽洗手間裏傳出一陣怪異的聲響。


    細細的,是女人的聲音。


    “……”林悠悠心一沉,朝那扇虛掩的房門走過去。


    透過縫隙,裏頭的光線仍舊昏暗,地上零落散落著一條巴掌大的淺色小內褲,脫線走形,明顯已被扯爛。然後,她看見了兩道身影。


    一個高大男人把一個嬌小的姑娘整個兒抱了起來,壓在牆上。


    男人赤著上身,背肌挺括結實,沾著汗,隨他動作起伏延展,泛著一絲光。修長結實的手臂從姑娘腿彎處穿過,白嫩的小腳掛在他臂彎上,上下顛蕩。女孩兒咬著他的肩膀,哭得格外柔弱……


    林悠悠愣住了,下一秒,看見男人肩背有一個黑龍紋身,張牙舞爪,死死咬在層層緊碩漂亮的肌肉上。忽然,那人右手死死鉗住女孩兒的下巴,抬高,聲音低啞,幾乎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不認識我?”


    嗡一下,林悠悠的腦子裏炸開道白光。


    知道這對男女是誰了。


    她臉上一陣燥熱,飛快別開眼,回身想要趕緊離開。走廊上卻響起一陣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朝這個方向而來。


    林悠悠擰眉,墊著腳飛奔出去,反手關上門。


    一轉身,袁曉站背後。


    “……”她捂住差點兒出口的驚呼,壓低聲音道:“一聲不響的,你想裝鬼麽?”


    袁曉無語,“我哪兒一聲不響的了。你幹嘛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說著探首看書房的門,好奇兮兮的,探頭探腦:“這裏麵有什麽呀。”


    林悠悠嚇得趕緊擋住,幹笑,“沒什麽沒什麽。”邊說邊勾住好友的肩膀,把她往樓梯口帶,“你找我有什麽事麽?”


    袁曉皺起眉,嘟嘴踢了踢腳上的十二公分高跟鞋,說:“這破鞋打腳,我腳後跟都起泡了,疼得夠嗆。咱倆鞋碼不是差不多麽,我想穿你的平底鞋。”


    “嗯好。你跟我去衣帽間選吧。”


    袁曉點點頭,轉身提起裙擺上樓,不料,腳下一崴。


    林悠悠大驚失色,高聲道:“小心!”趕緊伸手去扶,然而卻已遲了,袁曉身子後仰,摔了下去。


    “呀!”


    一樓大廳正言笑晏晏,見狀,眾人全都變了臉色駭然驚呼。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黑影不知從何處猛竄出來,動作極快,飛撲過去抱住她,用身體護緊了,顛簸著滾下樓梯。


    霎時一室死寂。


    後麵是莊寅傑最先反應過來,喊道:“囂哥!”衝過去,和林悠悠一起把嚇傻的袁曉給扶起來,憂心忡忡道,“囂哥,你沒事兒吧?傷著哪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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