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林扔了條鏈子給冉妤。


    冉妤是個自我修複能力非常強的人,經曆了昨晚的“磨難”,睡了一覺,竟然也恢複了隨遇而安的狀態。


    被鑲滿亮晶晶的石頭的鏈子,砸了個滿懷。冉妤站在梳妝鏡前,含著牙刷,沒反應過來。


    林雙手插在那條價值五千多的褲子口袋裏,頭發也梳得一絲不亂,那模樣要多俊朗貴氣,有多俊朗貴氣。


    “生活費。”他吐出三個字。


    在冉妤說話前,他已轉身走了。


    ——


    從市珠寶鑒定中心走出來時,冉妤的心怦怦跳著,就像懷裏揣著團火。


    兩百萬。


    鑒定師居然在驚訝過後,給出了兩百萬的估價,還問冉妤要不要買給他們。而從對方當時的眼神,冉妤感覺出這個估價還有水分,應該能更高。


    冉妤匆忙回家。沒坐公交,掏五十元打了車。好肉痛,但是顧不上了。


    推門進去,就見林坐在一室昏暗的暮色裏,看不清楚臉。


    “回來了?”他問。


    冉妤“嗯”了一聲。


    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心情有些奇怪。按理說得了這麽一大筆巨款,她應該很高興。這個男人帶給她的不痛快,哪裏有二百萬帶來的衝擊大?況且他也沒對她真正造成過實質性的傷害。


    可她居然高興不起來。一看到他,心裏好像依然有個地方,亂亂的長滿草,委屈又茫然,跟第一次遇見他時一樣。


    冉妤,你到底想要什麽?她在心中問自己,又有些痛恨這樣的自己,快步走進房間。


    看著她明顯躲避的樣子,林說:“明天陪我去出去一趟。”


    ——


    冉妤沒想到,木頭會帶她來江城大學,並且是來看櫻花。


    時值四月,滿園的花都開了,嬌嫩繽紛,一樹一樹,宛如雪雲重重壓頂。這景色自然是極美的,樹下也是人山人海。


    冉妤和林在花海邊站了一會兒,她有些怔然:“為什麽要來這裏?”


    “隨便看看。”他率先走到前麵去了。


    他從來都是神秘的,隨手丟一條200萬的鏈子,更讓冉妤明白他不可能是普通人。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隻能跟了上去。


    一路,人流擁擠,落英不斷。林今天來,是因為早就聽聞江城大學的櫻花,是這個城市最美不勝收的景色。他雖然腦子裏混沌不清,但皇帝的風骨還在,還有賞景的習慣和雅趣,所以自然而然就帶冉妤來了。


    但他沒有預料到,這個城市的“閑人”會這麽多。等到第五個人撞上他的身體時,他的眉頭深深蹙了起來,現在他隻有這一身體麵的衣服了。他厭惡地加快步伐,穿行在人群裏,很快走不見了。


    這麽多的花、樹和人,早讓冉妤看花了眼睛。她身體又單薄,更加被人擠來擠去。等她再一定神,發現林早不知道去了哪裏。隻有她一人站在棵繁密的櫻花樹下,周圍全是不認識的人。她猶豫了一會兒,站在原地,不動了,眼睛依舊四處尋找著。


    林走出一大段路後,才發覺冉妤沒有跟上來。


    小兔子又跑了?


    這念頭讓他有些不悅,又有被她的小爪子撩撥後,那癢癢的舒爽的感覺。他站在人群中,兀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得旁邊經過的女孩們心中小鹿亂撞。


    他原路折返。


    尋找她的過程竟出乎意料的容易,遠遠的,就看到她站在一棵人流較少的大樹下,發著呆。一片花瓣掉落在她頭頂,也沒察覺。她又抬頭四處看了看,卻沒發現他,於是繼續低下頭,咬著唇,等待著。


    林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靜了一會兒,他才走到她身邊。冉妤抬頭看到他,心頭一鬆,並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同時也變得輕鬆。林盯著她的臉,淡道:“怎麽走得這麽慢?”


    “明明是你太快了。”冉妤頂了一句。


    手突然被他牢牢握住。冉妤一愣,他卻已轉身,牽著她往前走。冉妤想抽出來,可他的手指就跟鐵鉗似的,握得她的手指生疼。


    “我不用你牽!”她抗議,心跳卻不爭氣地加快了。


    林很冷地看她一眼,反而笑了:“你還敢反抗?”


    冉妤:“……”


    兩個人走在人群裏,他的腳步卻放慢。有人推搡過來時,他會直接把她拉進懷裏,用身體護住。旁邊經過的女孩們,都會多看他兩眼。他卻恍然未覺,直視前方,或者斜眼瞟她一下。


    冉妤的手始終被他抓得死死的,臉也有點燒。她想,他真的太可惡了,太可惡了。


    ——


    回家時,天都黑了。兩人一身臭汗,林先霸占了浴室,洗了足足一個小時,才換了套普通的家居服走出來。


    冉妤都沒直視他,拿著換洗衣服,跟他擦肩而過,走進浴室。林卻停步,轉頭望著浴室門,然後將手裏的毛巾一丟,在沙發坐下,目不轉睛地盯著。


    過了一陣,她出來了。客廳的燈被林打開,柔白的燈光鋪了滿屋。她的頭發又濕又黑,披在肩上。許是因為剛洗完澡,露在外麵的那片肩膀,呈現細瓷般的乳白色。睡裙下的小腿,骨肉均勻,晶瑩白膩。


    林雙手交握,搭在膝蓋上,靜靜看著。冉妤卻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走到陽台,迅速擦幹頭發。望著天空的星星,歎了口氣。


    特麽走了一天,累死了,還要做飯給這位大爺吃。他根本就把她當傭人,現在,她隻希望他某天快點離去,離開她的生命裏。


    然而林和冉妤都沒想到,這天半夜,他會再次頭疼得暈死過去。


    明月高懸於窗外,冉妤趴在沙發上,酣睡得不省人事。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冉妤……冉妤!”她迷迷糊糊睜開眼,那熟悉的嗓音變得沙啞極了,還帶著忍耐的怒意:“冉妤……給我過來!”


    冉妤立刻跳起來。


    屋門沒有反鎖,她推開門,看見他又跟隻大蝦似的,痛苦地蜷在她的淺粉色小花床單上。冉妤也有點慌了,站在門口沒動。林全身都是冷汗,用頭重重撞了下床板,眼角餘光瞥見她,幾乎是從牙齒縫裏吐出兩個字:“幫我……”


    冉妤跑上前,卻手足無措:“怎麽幫?”林已痛得看不清了,勉強伸出一隻手,在空中胡亂地抓,終於抓住了她的手。他的力氣大得驚人,疼得冉妤臉都白了:“噝……”他卻一把將她的手按在懷裏,然後額頭繼續滾落大滴大滴的汗,整個人跪趴在床上,痛苦地"shen yin"著,卻也不再動了。


    冉妤跪在床邊,呆呆地看著他的舉動。想把手抽回來,他的瞳仁明顯迷散了,卻將她的手扣得死緊,仿佛這樣就能好過一點。


    “木頭?木頭?”冉妤嚐試喊他。他完全聽不到,身體兀自發著抖。


    冉妤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隻覺得心裏空曠得像荒原。她伸出手,沿著他淩亂的短發、緊皺的眉頭,挺拔的鼻梁,略厚的嘴唇,開始一寸寸往下觸碰。觸碰過他的脖子、肩膀,最後落在他的心口,兩人交握的手上。


    他的疼痛是沉默而漫長的,冉妤就這麽被他桎梏著,陪他一起熬著。過了不知多久,她趴在床邊,迷迷糊糊睡著了。連什麽時候被他抱上床都不知道。


    夜色越來越靜,隱隱約約間,冉妤感覺到某個汗水淋漓的身軀,緊貼著自己。他的手探入睡衣,揉著她的胸。他的唇沿著她的脖子,用力啃咬著。冉妤又急又怕,腦子裏卻陣陣發迷,想要推開他,卻哪裏推得動?他喘得很急,也不是是因為疼痛還是衝動,到後來竟似饑渴許久的旅人,貪婪地將她每一寸皮膚都含在嘴裏。手指也毫不留情,四處揉捏著肆虐著。冉妤哭著推他:“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他低著頭,靜了一會兒,又有大滴的汗落在她的臉上。然後他卻沒有再更進一步了,明明他的身體完全蓄勢待發,繃得很緊,硬硬地抵住了她。他卻沒有再往下肆虐,隻是低下頭,再次瘋狂地親吻撫摸她的上半身。越來越熱烈,越來越渴望,越來越煎熬。


    後來兩個人都昏昏沉沉睡去了。冉妤就像一隻小鳥一樣,被他從背後緊緊圈在懷裏,兩隻手被他握在掌心,長發也散落在他胸口。


    天明時分,林先醒了。


    越來越多的記憶,湧入陣痛後的大腦。每一天,他都比前一天,更清楚自己是誰,背負著怎樣的責任。他靜靜望了會兒天花板,低頭看著懷裏的女人。手依舊扣在她腰上,沒有動。


    冉妤,這個城市裏,最平凡的一個女人。


    簡單,善良,柔弱,執拗。


    二十幾歲的人,還有一顆糊裏糊塗的心。


    然而,他卻想要得到這個人,這顆心。


    如今她在他懷裏,閉上眼,仿佛看到那天,他躺在公園的長椅上,她站在一地落日的餘暉裏,拿著麵包和水,怔怔望著他。


    林想著想著,慢慢笑了,將她更緊地扣在胸膛上。


    女人,好好睡。


    睡醒了,小心招架,我會想要更多。


    我要帶給你,從未有過的榮耀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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