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對於她們母女之間已經很重了, 駱羊愣了下不知如何反駁。


    楊曉清卻為此更生氣,因為在她眼裏這無異於默認。


    最不想看到發生的事情發生了,她問:“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駱羊不自覺站直了身體,垂下了頭:“對不起啊老媽,我……”


    “什麽時候開始的?”


    “也沒有很久!”她趕忙道:“真的!”


    駱羊把過程大約都說了一遍。


    包括她合並到平江以後薛燼就成為了她同學的事情, 省略了一些比較私密的情節,關於兩人是怎麽戀愛的,即便麵對著自己最親的母親,駱羊也覺得難以說出口。


    楊曉清聽完以後,出乎意料的冷靜,大約是已經控製好了自己的情緒,再次問道:“你跟薛燼有沒有發生不該發生的事?”


    駱羊的臉一下子漲紅,卻並非因為羞澀,而是難堪。


    她覺得自己如同一個物品被人鑒賞著,這個正在鑒定的人目帶審視,正是自己的母親。


    她說:“沒有。”


    楊曉清很輕的舒了口氣,事實上,在她看到女兒跟陌生少年在巷口親吻的時候,她隻是覺得不像話,但心中並沒有十分排斥這種行為。


    這個年齡的孩子們往往正經曆著情竇初開,楊曉清想,自己可以理解。


    但這人不能是薛燼,不能姓薛。


    “媽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駱羊咬著嘴唇,原本嫣紅色的唇被虎牙磨的猶如在滴血:“我保證不會越雷池半步,也會好好讀書,真的!我現在的成績已經排名……”


    誰知,楊曉清並不給她說下去的機會,而是疲憊的揮了揮手:“駱羊,你聽好,你還是學生,應該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學業而不是別的上麵。跟薛燼停止戀愛,保持距離,以後除了上學不要再見麵了。”


    這對於正處在熱戀期的少年少女們顯然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駱羊憋著氣沒吭聲。


    楊曉清實在是太了解自己女兒了,這副模樣顯然就是不服,不肯做。


    她覺得胸口發緊。


    按照駱羊的說法,至少他們的聯係是始於高二學期初,到現在已經足足1年有餘了。


    在這期間,自己竟然什麽都沒發現。


    這是作為母親的失職。


    要不是這一次她提前結束了治療回家,或許駱羊還會繼續瞞著自己。


    她們母女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她幾乎沒有對駱羊說過一句重話,因為她向來是自己的驕傲,聽話懂事,難得還保留著這個年紀應有的天真,她是自己最珍貴的禮物。


    但為什麽是薛峰的兒子呢?


    想到這裏,楊曉清有一瞬的恍惚。


    隻是很快,她便回過了神。


    她加重了語調:“媽媽說的話都不聽了嗎?”


    沒想到的是,駱羊雖然很輕,但是很堅定的說:“可是媽,我真的很喜歡他,真的。”


    駱羊的眼底有盈盈的淚光,吸了吸鼻子,假裝沒有一樣。


    楊曉清一頓,別過了眼睛,“不可以,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要是連媽媽的話都不聽了,那你走吧,別再回這個家。”


    駱羊驚的睜大了眼,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媽……”


    “媽媽從來沒對你提出過什麽要求,駱羊,”楊曉清站了起來:“但你也別讓我太失望,難道學校給你的教育就是這樣!為了一個男生頂撞自己的母親,認為早戀無罪嗎?!”


    她說罷,不再猶豫,轉過身,冷冰冰的扔下一句:“你大了,我管不動你了,去留自便吧。”


    ---


    接下來的寒假,駱羊被楊曉清完全在楊曉清的監管之下。


    她到底還是沒有辦法真的離開這個家,真的離開自己的母親。


    手機被沒收,網絡暫停,一切飯菜都照常準備好。


    楊曉清不上班,就在家裏陪著她,上班,便把門鎖好。


    駱羊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時候,待在家裏唯一的娛樂是念書和看電視。


    她總是牽掛著薛燼,不知道他會不會一直聯係他……


    同時又隱隱覺得這一次的楊曉清過分的反常。


    其實媽媽一直都是個比較開化的人,如果隻是因為早戀,也不至於把話說的這麽死。


    而且,這兩天夜裏,因為心情不佳,駱羊頻頻失眠,就可以很清晰的聽見從楊曉清房間傳來的斷斷續續、刻意壓製的咳嗽聲。


    吃晚飯的時候,楊曉清被一口湯嗆到了,駱羊連連為她拍背,過了好一會兒才能平息下來。


    說起來,她這次感冒的周期也太長了點。


    駱羊問:“媽,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晚上總是咳嗽,之前一直說去醫院,到底去了嗎?”


    “年紀大了,免疫力自然會下降,”楊曉清輕描淡寫的道:“我有點肺炎,之前已經掛過水了,如果你少氣我一點,可能會好的快一些。”


    話題似乎很難繞過去,駱羊瞬時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


    楊曉清真的看上去憔悴很多,駱羊心中充斥著一股難言的內疚。


    這麽多年來,她們是最親密的人。


    但如今,她隻是談了個戀愛而已,就在不知不覺裏減少了對母親的關注,就連生病掛水這種事都任由她獨自去麵對。


    如果自己不問呢?


    駱羊握著筷子,對麵前的人道:“媽,高考之前我都不會跟薛燼有任何來往了。”


    楊曉清卻說:“跟他徹底結束,隻要我還在,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以後也不能是薛燼。”


    ---


    在家的日子其實很難熬,好不容易盼到了開學那天。


    楊曉清十分難得的送駱羊去上學。


    家裏離平江不遠,一路步行過去,她們卻沒有說什麽話。


    直到到了校門口,楊曉清才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領,擦了擦她嘴角吃剩的蛋黃屑:“進去吧。”


    駱羊輕輕的捏了下楊曉清的手,“媽,我進去上課了。”


    楊曉清點頭,駱羊握著書包的帶子,搖手說了再見。


    校門口學生實在是太多了,她們母女這揮別的一幕太過尋常,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楊曉清沒有離開,一直到女兒的背影再也不見為止。


    鈴聲打響的時候,她仍舊站著,校門口的人漸漸都湧入了學校。


    楊曉清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然後對門衛道:“你好師傅,我是高三9班駱羊的媽媽,我跟她們的班主任李老師約好了今天見麵。”


    門衛打了個內線電話給李素,電話很快接通,門衛說了兩句掛斷,示意楊曉清可以進去。


    ……


    駱羊見到薛燼的第一眼,就從對方的眼中也看到了濃濃的關心和眷戀。


    開學第一天的事情很多,在開學典禮,薛燼照樣作為學生代表上台發言,駱羊的視線一秒鍾也沒從他的身上挪開過。


    他這次的發言很簡短,似乎沒有很好的用心準備。


    開學典禮後半段到結束回到教室,李素都沒有出現,而是由學習委員代為發新的書籍,教室裏因為沒了管事的,鬧鬧哄哄的,都在交流一整個寒假沒見的感情。


    駱羊還是坐在薛燼的身邊,他開口便道:“怎麽樣?阿姨沒為難你吧?”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看著他又開始緊張的樣子,才說:“我媽隻是把我看的緊了點。”


    薛燼一副仍舊不太放心的樣子:“我打了你很多電話,都是關機,我就猜到了。想去你家直接找你跟你媽談,又怕自己做錯了,”他再也沒了平素一貫的成竹在胸,“嚇到了你媽。”


    “幸好你沒來。”駱羊說:“你可千萬別上門,我媽正在氣頭上呢。”


    “罵你了?還是教訓你了?到底怎麽說的,”薛燼的眼珠子一錯不錯的盯著她:“我很擔心你。”


    她覺得喉嚨口仿佛被什麽梗住了似的。


    隻是還沒來得及說完,教室裏一下子由嘈雜轉為安靜,所有人抬頭,李素已經步履輕快的回來了。


    她的目光掃過講台下麵的所有人,停在了駱羊和薛燼的這個方向,拍了拍手示意大家注意自己。


    她說:“相信大家已經都從節日的放鬆裏調整過來了,剛才學習委員已經把書都發下去了,實際上這些內容我們也都學的差不多了,高三的下班學期繼續以複習和貫通過去2年半學到的東西為主……這些稍後再說,現在,我要重新調整一下座位。”


    李素直視駱羊:“第一個,恩,駱羊,這邊第5排,你跟王邱邱換一下,坐到江雋旁邊去。”


    ☆、第66章 chapter66


    chapter66


    駱羊被調到了與從前座位南轅北轍的地方, 跟薛燼保持著幾乎最遠的距離。


    這次座位調動是小範圍的,除了駱羊和其他兩三人外, 大多數還是保持原狀。


    薛燼覺得這安排十分刻意,更像是……單獨把駱羊從他身邊弄開的。


    他還沒來得及主動找李素,對方已經先找上了他。


    自從高三以來他就不再擔任9班班長一職了,加上他本身就是事情很少的那一類學生,因此出入班主任辦公室的幾率變得很少。


    李素跟他說了一會兒關於班務之類無關緊要的閑話, 隨後竟然就說:“幫我把這碟本子帶到班級去, 上學期最後的一次作業, 該訂正還是要訂正。”


    薛燼怔了怔, 這就沒事了?


    他上前一步接過那一疊作業本,在懷中沉甸甸的。


    李素手下的筆這時停了下來,麵容微笑中帶有一絲深意,狀若無意的對他提及:“對了, 今天座位調動以後, 在畢業前不會改變了。薛燼啊, 什麽年齡做什麽樣的事,你是個聰明的孩子。”


    老師對偏愛的學生總是不會把話說的太難聽, 特別是薛燼這一類人。


    點到即止, 已經是最大的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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