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聲問:“眼睛大麽?”


    保安確定道:“大!很大!”


    應該就是她了,按著保安的示意,他走向51幢。


    她的腳步倒也不慢,他在樹下立了一會兒,她也就回來了。


    他沒有說話,倒是她在看到自己的時候被嚇了一跳,活像是見了鬼。


    薛燼卻莫名其妙的被這反應取悅了。


    但他假意批評道:“磨磨蹭蹭的多久了,還愣著幹嘛?”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你來幹嘛?”


    好一句你來幹嘛,跟適才在會所的那一句好久不見一樣的直戳人心。


    隻是這會兒他逐漸恢複到平時的那個冷靜的薛燼了,他平了嗓子道:“找你敘敘舊啊。”


    她訥了一下,迅速的說:“你別這樣。”


    他想自己還是道行太淺了,至少在她的麵前。


    這幾乎一瞬間就點燃了他的怒火,他迅速傾身向前,毫不猶豫的吻上了她柔軟的唇。


    天……


    就像是棉花糖一樣,她喝了酒,麵色緋紅,嘴中有紅酒的芬芳,他卻一點都不討厭這個味道。


    甚至十分迷戀,他覺得自己瘋了。


    至少有6年沒有嚐到的滋味,一昔之間重溫,薛燼血氣上湧,下嘴頓時也沒了輕重,越發深入的探索著,直到下唇猛地一痛。


    他本能的離開,見她眼睛紅紅的,不知道是惱怒還是羞燥,蒙著一層淺淺的水光。


    反倒看起來更勾人了。


    薛燼混不在意的用手擦了擦嘴角,可能是流血了,但那又怎樣呢。


    他聽見自己慢慢的道:“你再怎麽反抗也沒用了,既然你還要出現在我的麵前,就別怪我不會再給你離開的機會。”


    說完,他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絕塵離去。


    而一路上回家到現在,他至今沒有一絲困意。


    薛燼認為自己當然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如今她回來了,他才不管天王老子的阻礙,又或者她的任何分開的理由,他都不會再次任由她消失在自己的麵前。


    因為他已經不是十八九歲的薛燼了。


    指尖的煙漸漸又燃到了盡頭,他把最後一點猩紅撚滅在煙缸裏,然後拿起一旁的手機,撥出了一串號碼。


    那邊響了好多下,沒有接。


    他繼續打。


    第二遍,幾十秒的鈴音過去,一個男聲萎靡不振的道:“喂……誰啊……”


    “薛燼,”他自報家門,然後冷靜的對那頭說:“我遇到駱羊了。”


    男人有些生氣的聲音在夾雜著困懶的狀態傳來:“你瘋了吧燼哥!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我特麽睡的正香……等下!”他陡然變得清醒:“你說你遇到誰了?”


    薛燼重複一遍:“駱羊。”


    接下來瘋了的人變了陸揚非自己,他大約是從被窩裏坐了起來,不可思議的說:“駱羊?你是說……羊妹?!”


    這個稱呼已經太過久遠,從成年男性的口中被說出來,有種道不明的別扭。


    可是,似乎又非常的熟稔。


    陸揚非覺得這簡直是個驚天八卦,他恨不得立馬放下手機就去微信上找阿衡還有荔枝絮絮一番,可他現在不能掛電話,因為——看樣子,他無所不能的燼神,眼下似乎十分煩惱。


    這是很少見的。


    陸揚非確定薛燼見到的是羊妹以後,忍不住揚起了嘴角,故意對他道:“怎麽了嘛薛大律師,遇到前女友就失眠到現在?這可太不像你的作風了,哎,這叫什麽來著?為伊消得人憔悴……”


    薛燼威脅般的叫了陸揚非的全名。


    多年的兄弟,陸揚非要是連這個話中的惱羞成怒都聽不出來,他也就白活了。


    開玩笑要適可而止,陸揚非坐端正了,問:“怎麽回事啊燼哥,這羊妹不是都消失好多年了嗎?”


    當年,高考一結束,就沒有人再見過駱羊了。


    她甚至沒有來參加畢業典禮,仿佛一夕之間從溪城蒸發了一般,再沒有任何音訊。


    好好的一個人,憑空就這麽再不出現了,所有人都緊張的要命。


    而他們這幾個跟薛燼駱羊關係比較鐵,又全程參與圍觀了他們一路走來的戀情的人,也完全見證了薛燼發瘋的模樣。


    他是真的瘋了,陸揚非覺得這形容一點不過分。


    他四處打探駱羊一家的消息,每天每天都去她原來的住址等待,但等來的除了旁人的冷眼就再沒有別的。


    那年暑假特別的熱,天氣預報播報的氣溫一度到達了43度,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放棄。


    陸揚非陪他等過兩回,雖然他心裏也知道這樣做隻是徒勞,但轉眼看到執著的薛燼,他這話就堵在喉嚨口,怎麽都說不出來了。


    有一瞬間他覺得薛燼挺可憐的,就像是……被父母欺騙丟棄在遊樂場還苦苦拿著氣球等到天黑的小孩似的。


    讓人不忍心。


    薛燼甚至登報做過尋人啟事,結果當然是石沉大海的。


    陸揚非和齊衡他們幾個曾經偷偷的討論過,羊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意外,畢竟她跟燼哥是那麽的投緣,那麽的般配,怎麽會輕易離開他呢?


    在這種無望的等待中,等來了唯一的好消息。


    從李素那邊聽說,駱羊的家人來溪城取走了她的畢業證書。


    薛燼就像發了瘋似的衝去了學校,得知她的家人已經回了老家。


    後來,也不曉得他從哪裏獲取的信息,竟然追到了駱羊母親的老家。


    3天以後,他失落的回來了。


    她的家人說隻是接到了楊曉清的電話,家中的一個表哥才趕來替外甥女拿了畢業證書,至於她們母女如今身在何處,他們也說不上來。


    所有的線索都斷了,風箏要飛走,等閑人也攔不住。


    陸揚非隻知道,暑假過後,薛燼在所有人的大跌眼鏡之下,既沒有去北京讀大學,也沒有選擇他最愛的專業和強項,而是留在溪城本埠讀了溪大。


    溪大雖不及北大清華,卻也是全國數得上名的top5,隻是拳頭專業不是化學而已。


    薛燼念了法律。


    身邊的人包括老師都是一頭霧水。


    法律和薛燼,如同飛鳥和魚。


    據說,就連他父親都難得低聲下氣的關懷詢問理由,薛燼由始至終都一聲不吭。


    這一晃,就到了現在。


    就在十來分鍾之前,薛燼說,那個曾經在他的生活中掀起驚濤駭浪的女生,她回來了,在他們還相遇了。


    這真是一下子讓人無法消化。


    薛燼可能也是想到了那些過去,靜默片刻,才說:“今晚我在一個會所碰到她,她看上去很好。”


    “你們打招呼沒?”


    “恩,”他帶著點自嘲的意味:“她對我說好久不見。”


    陸揚非:“……”


    陸揚非:“這羊妹還真是一點沒變,冷不丁一句話能把人氣死。”


    薛燼這下沉默了。


    陸揚非揣摩了一下聖意,試探的說道:“那……燼哥你是什麽意思?就當老同學見麵隨意攀談,還是,打算、打算跟wuli羊妹破鏡重圓?”


    薛燼當即聽見前半句就受不了了,當即冷哼道:“普通老同學?隨意攀談?她想得美!”


    陸揚非:“我擦,這麽多年,你真是還沒忘了她啊!”


    其實大家夥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呢,但自從那個暑假以後,薛燼就不讓人提起駱羊這兩個字了。


    過去的6年裏,他身邊沒有出現過第二個女朋友,工作的時候忙的焦頭爛額,偶爾有了空閑的時間也隻是約兄弟倆打打籃球網球之類的,在這個快節奏的大都市裏,活的就好像一個無欲無求的修行者。


    像薛燼這種條件優越長相又極為出眾的男人身邊自然會有不少的追求者,可他愣是一個都沒有發展起來。


    有一度陸揚非猜想著,是不是燼哥對女人沒興趣了?


    如今看來還是沒遇到對的人。


    既然薛燼沒有放下,陸揚非覺得自己對於羊妹那麽點怪罪也就無足輕重了,他問:“那你打算怎麽辦啊,反正你都忘不了她,就再追一回唄,全當情趣了。”


    薛燼心裏麵別扭。


    他想不到自己也算是一身傲骨的人,這麽快就要吃回頭草了。


    而且還是當初把自己拋棄的那個女人。


    但顯然,這個回頭草可能還不不需要他。


    他想追,這力道也得使對了才行。


    況且,當年駱羊為什麽不說一聲就離開他,這個原因恐怕也不會輕易的告訴他。


    他想了想,說:“你叫宋荔去聯係她,就說……要辦個同學聚會。”


    ---


    駱羊一周的時間裏都提心吊膽的,就生怕薛燼又猛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哪個角落。


    但是一周過去了,他沒再現身。


    她覺得自己的擔心或許是多餘的,如今的薛燼成熟了,有了自己的事業和生活,並不是除了學習就沒有任何需要思考和顧慮的少年。


    而年少時的那些感情……是會變的。


    現在的他說出的那番話,可能隻是為了嚇唬她,或者是——嘲諷她罷了。


    她又何必想得太多。


    她覺得慶幸的同時又有一絲若有似無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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