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惟真沒什麽表情地看著許知偃:“我要去送外賣,嗨嗎?”


    許知偃和她並肩齊行,朝氣蓬勃:“和你在一起,送終都嗨。”


    他的小黃車越挨越近,都快蹭她車上了。陸惟真:“別跟著,我沒空陪你玩。地下琉場的事等準備好就去查,這兩天你愛幹嘛幹嘛。”


    “半星,我在湘城,人生地不熟,舉目無親。又闊別三年,物是人非,欲語淚寂寞無助。我就想陪你一起送送外賣,都不行嗎?”


    “不行。”


    許知偃:“……無情。”一把抓向她車後座上的鐵架。說時遲那時快,陸惟真一腳踹向他的車。


    小青龍轟然倒地。


    陸惟真絕塵而去。


    十幾分鍾後,他到底還是跟了上來。陸惟真趕時間,路上人也多了,沒時間和他糾纏,隻當他不存在。而他得意洋洋的,好像剛才摔了個狗吃屎的人不是他。


    到了早點店取餐,陸惟真就跟幾個外賣員站在一起等。許知偃跟條尾巴似的黏在她身後。店主還以為他是顧客,問:“先生想要吃點什麽?”


    他微微一笑,笑紅了小店員的臉,然後他從後麵把陸惟真的衣領一提:“我是來陪她的,大家不用管我。”


    陸惟真抬起頭。


    這話一出,店員和所有外賣員都看著陸惟真。


    真會玩啊,送外賣還帶著個男朋友。這男朋友也是,舍得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幹這份活兒。


    麵對各種含笑的目光,許知偃坦然受之,甚至還有點驕傲地微微揚起了頭。陸惟真不知道這人的驕傲感都從什麽鬼地方爬出來,她隻想挖個坑把這個炫耀精埋起來。


    不過,從早點店出來時,陸惟真手裏除了要送的外賣,還多了兩袋小籠包。她給自己留了四個,剩下的都丟給許知偃。許知偃倒也沒吹牛,在外摸爬滾打久了,這種小店的小籠包,他也不挑剔,一個接一個往嘴裏丟。


    不過吃了幾個,他抬頭,看著陸惟真手裏的包子,皺眉:“你就吃這麽點?”


    陸惟真說:“我出門前吃過東西了。”


    許知偃不疑有他,把剩下的包子全吃完。


    吃完,口好幹……二太子哪裏有送外賣的經驗,水都沒帶一瓶,一瞄,陸惟真那四個小包子還沒吃完,真跟貓似的。又往下一瞄,車座旁插著個超大號水壺。許知偃伸手剛要拿,陸惟真拍掉他的手:“那邊就有小賣部,自己去買水。”


    許知偃:“哦,你還要什麽,我給你買。”


    “不需要……”話沒說完,許知偃已抄起她背後的外賣箱,丟向她懷裏,陸惟真接了個滿懷,許知偃哈哈大笑,趁機抽走了她的水壺,兩步跑遠,擰開咕嚕嚕就往喉嚨裏灌。


    灌了兩口,看她一眼,飛快接著灌。


    陸惟真:“……”


    丟了車走過去,抬腳就踹。


    ……


    結果這一鬧騰,送餐就遲了點。


    陸惟真拎著餐,站在那戶人的鐵門外,鐵門打開,她立刻說:“您好您的外賣到了,不好意思路上出了點狀況,翻了車,來晚了。”確實翻了車,被許知偃踹的,好在陸惟真眼明手快,餐盒毫發無傷。


    然而今天陸惟真運氣不太好。鐵門內,是個胖胖的中年女人,麵相也凶,從腳到頭打量著她,眼都斜了,臉色更臭:“這都多久了!我還要上班呢!已經超時8分鍾了,不管,這單我不要了,你退了吧,我不吃了!這麽久都坨了!”說完就要關門。


    陸惟真抬手按住門,聲音非常平靜:“您別生氣,真實對不住,剛才我也是一路跑上來的,隻晚了幾分鍾,應該不會坨,非常抱歉。”


    女人打斷她:“幾分鍾就不是超時啦?我的時間不要成本的啊!我不管,要麽退貨……”她眼珠一轉,看著陸惟真容色姝麗的臉:“要麽賠錢!不然我都要投訴你,給你差評!”


    陸惟真沒吭聲,就像沒半點脾氣,又像無話可說。


    就在這時,她手裏的餐被人接過,然後身體也被人一下子擠開。許知偃單手按在門框上,拎著餐,衝門內人笑了。


    門內女人怔了怔。


    大早上的,任哪個女人,突然看到家門口出現這麽個身材完美、相貌英俊、眉眼含春的男人,都會怔那麽一怔的。


    許知偃柔聲說:“姐,這我新來同事,不懂事,您原諒她。我給您道歉了。您看我們幹這行業不容易,您要是退了貨,我們這一趟就白幹了。”他直勾勾看著女人,眼睛裏含著太多欲語還休的風韻,女人忽覺臉皮有點緊繃,呐呐說不出話來。


    許知偃又說:“姐,你一看就是大氣的人,肯定不會跟我們這些幹外賣的計較,你就收下好不好,保證餐沒有坨,坨了我全賠給你,好不好?”


    女人已不由自主笑了出來,打開鐵門,接過餐,說:“行吧,小夥子,你說話還算中聽……不用賠了,讓你同事以後注意點。以前沒見過你送餐,你是新來的?”


    “姐,真有眼光,沒錯。”


    走出樓棟,許知偃走前頭,陸惟真跟在後頭。


    “剛才謝了。”她說。


    許知偃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美滋滋的:“我這張臉,是不是還是挺管用的?”


    陸惟真說:“……下次不用,我賠錢就是了。”


    許知偃:“你個窮光蛋,她明顯想占便宜,我們怎麽可以屈服?”


    陸惟真的神色變得一言難盡:“不屈服,所以你犧牲色相?”那一口一個姐,風格說不出的熟悉。他到底都在哪裏打混過?


    許知偃輕咳一聲,說:“那還不是為了你?你舍得丟掉這份工作?要是別的人,敢在本青龍麵前敲詐,早一腳把她踢湘江裏去了。”


    陸惟真看著他跨上電動車。


    她終於感受到了許知偃身上的變化。以前的二太子,除了對她服軟,哪肯低聲下氣哄一個不相幹的人?還是個人類?隻怕早就把人揍了。現在他似乎不在意了,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待自己,不在意賠笑。他居然也能夠像市井小人物一樣,忍耐和圓滑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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