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蓁下午沒有上山,而是隨著蘇文濤一起去了鎮上拿藥,開的藥很多,而蘇郎中家中有很多藥都沒有,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的走著,夕陽映著兩人的影子格外的長。


    走到蘇家外院的時候,蘇文濤慢慢止住了腳步。


    蘇蓁看著他也止住了腳步,也沒開口,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


    蘇文濤動了兩下嘴唇,聲音從喉嚨裏發出,顯得有些幹澀,“小蓁,你說,我娘會熬過去的,對吧?”


    今天自李氏倒下不省人事之後,蘇家又一陣人仰馬翻,又鬧的全村人都知道了,下午陸續有人來看過,聽到事情的經過之後都是一陣唏噓,嘴上都說著擔心同情的話,事實上,心裏怎麽想的就不知道了。


    蘇郎中診斷的結果簡單來說就是李氏磕到了頭,情況不太好,就看這幾天能不能清醒過來,如果不能醒過來,恐怕就要......


    這話說出來,把二房一家子都嚇暈過去了,連蘇蓁也從未見過蘇有誌這副模樣,一個大男人居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在蘇郎中麵前拽著衣袍請求他一定要救救李氏,連帶著二房的三個孩子都跪著。


    蘇郎中歎了一口氣隻能說是盡最大的能力,盡人事,聽天命。


    “這藥可是要花上一些銀錢的,拿著方子去鎮上抓藥吧,唉!”


    但是就算是鬧在了這個份上,張氏一聽要不少銀錢抓藥,立馬就不樂意了,跳腳說請郎中來看已經是花了不少銀錢,能不能醒過來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這話說出口,蘇有誌這次是徹底寒了心,當時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衝到張氏麵前,像極了一副要吃人的的樣子,把張氏嚇了一跳,還是蘇正祿做主讓拿五兩錢去抓藥。


    不曾想,到了鎮上,抓藥的錢還是不夠,隻因連日來的幹旱,讓有的藥材價格漲了不少,還缺了半錢銀子,幸虧的是蘇蓁跟著去了,把少的錢都補上,還買了二斤紅糖。


    “不知道,希望二伯娘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別太擔心了,說不定很快就醒了。”說些什麽冠冕堂皇安慰人的話,蘇蓁也不會太多,隻能幹巴巴的說這兩句。


    “你說,我娘她會不會,會不會......”說著說著,蘇文濤這個也才半大的男孩又哭紅了眼眶,聲音哽咽起來。


    “不會的,你回家照顧好兩個妹妹,二伯現在肯定分不出心神來照顧你們三個,你要當起二房長子的責任,知道嗎?”蘇蓁實話實說。


    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妹妹都知道的事情還要來提醒,蘇文濤抬手用打了補丁的袖子擦了擦眼淚,“你說的對,我要擔起責任。”


    推開蘇家大門,兩人一前一後邁步進院子裏,院子裏已經不是今天上午時的場景了。


    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都在自己屋裏,連平時愛鬧騰的蘇有寶都沒有看見他,二房沒有一個人吃了飯,一陣低靡的情緒彌漫在屋內。


    蘇蓉呆呆的坐在窗子麵前,默默流淚,眼睛腫的像個核桃那麽大,一動不動,直到看見他們兩人回來才像是回過神來了,急忙出去接藥包,快速拿到廚房去熬藥,一句話也沒說。


    二房的人,除了年紀最小的蘇茹,其他人一夜無眠,守了大半夜,白天神經高度緊張,蘇蕪也精神不濟了。


    但就算如此,李氏也還是沒有醒來,隻有床上微弱的呼氣代表她還活著。


    “哎喲,這都是什麽事啊,二嫂真是遭了罪了,這要是真有個什麽萬一,那,這,這日後,文謙小蓉他們三兄妹......”陳氏有的話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大家心裏都有數,都隻能盼著李氏能快點醒過來。


    而蘇蓁亦是如此想的,可惜這是古代,她也沒辦法在什麽條件都沒有的情況下做頭部手術。


    “五姐,二伯娘是怎麽摔倒的,你看見了嗎?”文謙小弟當時不在場,看著爹娘都憂心忡忡的樣子好奇的開口。


    “沒有,當時太混亂了,他們三個人混在一起,誰推了誰都看不出來。”蘇蓁淡淡的開口,“反正這次事情肯定是沒法善了了。”不論如何總不會和文謙的事一樣一筆帶過了,二伯可不是和她爹一樣的脾氣。


    果不其然,在等了一夜李氏沒有醒過來之後,蘇有誌氣勢洶洶的來到了正房,人未到,聲先至,“爹,娘,去縣裏請個杏春堂大夫來瞧瞧吧,聽說杏林堂的有個大夫是退休的老太醫,讓他來給秀婷看看吧!”


    卻不曾想張氏在聽到蘇有誌的話後大罵,“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杏春堂的大夫,還是太醫,那出疹費都得十兩銀錢,更別提藥費了,你昨日才花了五兩又十文錢,真是好大的口氣,你想都別想!我呸!”張氏說話是一點餘地都沒留。


    聽著老娘口中刻薄的話,本來就氣在心頭,現在是越發的怒火高漲,當即忍不住的朝著張氏吼道,“怎麽就不能請了!我這些年隻要閑暇就去鎮上打零工掙點小錢,全都拿回來充公了,沒有二十兩也有十五兩,怎麽就不能去請杏春堂的大夫了!怎麽就不能了!娘你心疼手上拿點銀子,卻是要看著我的三個孩子要去活活做個沒娘的孩子啊,不止如此,還要眼睜睜的看著我做個鰥夫啊!”


    張氏被蘇有誌這突然的發怒吼得一愣,緊跟著臉色大變,當即拍著大腿坐到了門檻上哭喊了起來,“哎呦我這是做了什麽孽啊!熬著心血的拉拔大兒子,卻是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這是在挖我的心呐!”


    說著,就啪的一聲坐到了地上,開始“砰砰”的捶起了她的心口。


    蘇有誌見此是又急又怒,也是啪的一下坐到了地上和他老娘一樣捶起了心口,嘴裏還喊著,“起早貪黑的幹活,不曾想媳婦被人推倒在地還是家中人做的,我連說個不字都不能,我連要個銀錢來診治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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