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蓁沉默片刻,而後說道:“你哥哥確實是為了你好,不過我這案桌上的吃食,你盡可隨意吃的,不必擔憂。”


    小姑娘眼眸彎彎,用稚嫩的嗓音回應道:“姐姐,你也吃。”言罷,還遞了一塊糕點至蘇蓁嘴邊。蘇蓁輕輕婉拒:“我向來不喜甜食,你吃就好,我偏愛肉食。”


    而在宴席的對麵,嚴溫州望著這一幕,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中暗叫糟糕!居然忘記跟薑妹妹提及自家妹妹不可吃過多甜食,等回去怕是又要牙疼了!


    這宴會著實有些無趣,眾人除了吃喝,並無歌舞表演之類的助興節目。倘若有相熟的好友在旁,倒還能閑聊幾句。像蘇蓁這般沒結識幾個人的,隻能獨自百無聊賴地吃著飯,還得時刻注意舉止,不能過於粗魯。


    待到宴會進行到後半段,大家夥都吃得差不多了,船上的戲也換了一出,聲音愈發低沉下去,隻聽得咿咿呀呀,卻全然聽不清究竟在唱些什麽。


    待席麵撤去之後,池邊擺上了幾張稍高的桌案,坐在上方的夫人們隻需抬頭便能瞧見。


    蘇蓁也好奇地轉頭朝那邊望去,尚未等她發問,就見方姑娘走到她身後,與她並排而坐,說道:“這遊園賞花、設宴吃席,不過都是為接下來的重頭戲做鋪墊罷了!屆時,有想要展示自身才華的姑娘公子,皆可上台一展風采。”


    蘇蓁聽完,滿心疑惑:“不是都說官宦世家子弟上台表演有失體麵嗎?怎會......”


    方佳怡聽聞,大為震驚:“薑大妹妹,你這是從何處聽來的這些話呀?”


    蘇蓁在心裏嘀咕著,以前電視上不都這麽演的嗎?說是官宦世家子弟不是不能與樂人一般上台表演嗎?否則就是有失體麵?


    沈悠然輕笑一聲,說道:“薑姑娘想必是聽錯了。官宦世家的公子小姐們展示自身才學,與那些為了生計的藝人們自是不可同日而語。他們表演是為了錢財,咱們則是為了名聲。怎能相提並論呢?”


    蘇蓁追問道:“那剛剛在園子裏麵作的詩?”


    方佳怡笑著解釋道:“哎呀,薑大妹妹,你要知道,咱們這些同輩人之間舉辦的諸如文比、詩會之類的活動,都算不得什麽大事。沒在大人們麵前露過臉的,都不作數。除非你已有一官半職在身,否則頂多算是小打小鬧。就好比若是秦將軍舉辦武鬥,雖說他年紀不大,可人家是將軍呀!他舉辦的武鬥,若能奪得頭籌,同樣能聲名遠揚!”


    “又或者咱們這些人家特意為此舉辦的一些詩詞書畫的比試,倘若能拔得頭籌,便能名傳京都了。”


    蘇蓁聽完,點了點頭:“就像趙六姑娘那樣嗎?”


    “正是。”方佳怡連忙接話道,“當時趙六姑娘就是在長公主舉辦的墨香宴上作了一首詩,一鳴驚人,隔天名聲便傳了出去。”


    “還有韓家的姑娘,韓玉容也是。”沈悠然也跟著說道,“韓二姑娘在宮宴上為貴妃娘娘的生辰宴當場作了一幅畫,引得貴妃娘娘連連稱讚,更是當場就把這畫裱進了自己的宮裏,頓時風頭無兩。我得跟你說,若能在這宮宴上拔得頭籌,那才是真正的了不起呢!”


    “不過像今日這種宴席並非規模宏大,有想要展示才學的盡可去,不想去的也無妨。不過,若是所展現的才學出眾,同樣能贏得好名聲!倘若能得到上頭那些德高望重的夫人們的誇讚,那也是照樣出彩!就像趙六姑娘,那可是得了長公主的稱讚呢!”


    話音未落,便聽到身旁傳來一聲輕笑:“承蒙三位姐妹抬愛,我在此先謝過二位的讚賞。”


    蘇蓁、方佳怡以及沈悠然紛紛起身,相互見禮,各自稱呼道:“趙六姑娘(姐姐,妹妹)。”


    原來趙靜儀帶著丫鬟走來,正巧聽見了幾人的對話。


    隻見她眸若秋水,眉似遠黛,胭脂淡淡,鉛華輕染,用來形容此刻的趙靜儀,再恰當不過。她真是一位溫柔貌美、不失禮儀的大家閨秀。


    蘇蓁移開目光,坐了下來,將眼神投向麵前的茶花,為自己和嚴幽若都倒了一杯茶。


    嚴幽若當真是個乖巧的孩子,在他這般年紀,本應是活潑好動的時候,此刻居然能在蘇蓁身旁一直安靜地坐著,不吵不鬧,實在難得。


    此時,席間已開始有人走動起來,擺在中間的花盆已無法阻擋少年們的步伐,少女們也在邊界線上躍躍欲試地試探著。幾位有意在今日展示才華的姑娘和公子,自發地走到了臨水的桌案前,或寫詩、或作畫、或臨摹、或寫字……


    尤其是那些知曉此次宴會真正意圖的公子和姑娘們,更是迫不及待地上前施展才藝。


    而這些公子和姑娘們,多是出自低品階官員之家。不管怎樣,侯府的二姑娘和三姑娘即便為庶出,那也是侯府的姑娘。一些寒門子弟若能得到侯府的助力,無疑能少走許多彎路。


    而那些低品階官員家的女兒,想法則更為直接。眾人皆知侯府世子子嗣稀少,所以嫁入侯府,哪怕隻是做個妾室,隻要能誕下一兒半女,侯府定然不會置之不理。隻要有了子女,便能在侯府過上體麵的生活。與其嫁給一些年老色衰的老男人為妾,倒不如嫁給侯府世子,起碼身份要尊貴些。


    這些懷有目的的少男少女們,都在竭盡全力地展現著自己。


    就在這時,秦辭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一把將嚴幽若抱到蘇蓁的懷裏,自己則坐到了嚴幽若原本的位置上。


    蘇蓁一臉無語……


    秦辭倒是極為自來熟地側頭問道:“怎麽在發呆?在想些什麽?”


    其實並未發呆的蘇蓁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我隻是在思考這大家族宴會的意義,難道除了交際應酬,還兼具著牽線做媒的功能嗎?”


    旁邊的姑娘們在秦辭過來之時,便不由自主地噤了聲,紛紛往後退了兩步。方佳怡更是與沈悠然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端起茶杯,佯裝喝茶,實則都豎起耳朵傾聽他們的談話。忽然聽到蘇蓁這一句,有好幾個姑娘忍不住笑噴了出來,也有的羞紅了臉。


    趙靜儀拿著帕子掩麵,咳嗽了兩聲,說道:“咱們平素見麵的機會著實不多,除了相熟的人家,也就隻能在宴會上多些相聚之時。每年也就趁著這種時候,能促成不少好姻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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