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聚寶閣開業迎來了第一位顧客。


    一位年過七旬的駝背老太婆準備出手一把有殘的胡琴。


    孟憲國看了看胡琴,惋惜的說道。


    “多好的一把胡琴啊,它怎麽就是殘的呀,太可惜了。”


    陸飛笑了笑說道。


    “老奶奶,您去別家,他們都是怎麽說的?”


    “我去了好幾家,他們都說我這把琴是殘的,隻能拿琴杆車珠子,最多的一家才給我兩千塊錢。”


    “這都是我老伴留下來的,他說過,這可是寶貝。”


    “哼!”


    “欺負我老太婆不識貨,想拿兩千塊錢糊弄我,我就是拿去燒火也不賣給他們。”老太太激動的說道。


    孟憲國苦笑著搖了搖頭,心說這老太太脾氣還挺倔的。


    這把琴要是好的肯定值錢,現在壞成這樣,也就拿來車珠子了。


    換做是自己,兩千塊錢還不一定要呢。


    陸飛笑著說道。


    “老奶奶,您家爺爺說的沒錯,這把琴可是真正的寶貝。”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這把琴的琴頭應該是個動物頭像吧。”


    “咦?”


    “小夥子,你咋個知道的呀?”老太太吃驚的問道。


    陸飛雙手把茶水遞給老人說道。


    “跟您明說吧。”


    “這把琴是明朝大師呂中的作品,價值相當驚人。”


    “別看現在是殘的,也值不少錢呢。”


    “這琴頭上的動物頭要是還能找得到,我給您五十萬。”


    “找不到也沒關係,您要是信得過我,這把殘琴我三十萬收下了。”


    “啥?”


    孟憲國和老太太異口同聲吃驚的問道。


    “你說這是呂中的琴?”


    “你沒搞錯吧?”孟憲國問道。


    陸飛笑著指了指琴桶上莽皮的一個花紋處,孟憲國趕緊拿起放大鏡仔細觀看。


    仔細看來,這處花紋上赫然有兩個小字“子顧”,孟憲國大吃一驚,有了這兩個字那就錯不了了。


    呂中字子顧,宣德年間宮廷樂器製造大宗師,尤其擅長製作奚琴,也就是二胡。


    呂中到了晚年,製琴的技藝更是登峰造極爐火純青。


    尤其是呂中製造的十二生肖頭像奚琴,更是被後世樂人視為無上至寶。


    據《愛月軒筆記》中記載,慈禧老佛爺曾經將一把呂中的羊首奚琴賞賜給名角楊小樓團隊,這把琴在當時價值白銀三千兩。


    三千兩是什麽概念,在晚清的時候,三千兩可以在什刹海買下四十座四合院了。


    老太太更是震驚不已,老伴的確說過這是寶貝,但她做夢也想不到,殘的還值三十萬啊!


    “小夥子,你說的可是真的?”


    “你不是拿老婆子我開玩笑吧。”老太太問道。


    陸飛笑了笑說道。


    “看您這話說的,您這麽大歲數我能跟你開玩笑嗎?”


    “可惜這把琴是殘的,要是全的,最少值五百萬。”


    “實話實說,我不是為了賺您的錢,我是真心喜歡這把琴,留著自己收藏。”


    “您看這個價格您願意出手不?”


    “小夥子,你剛才說,上邊壞掉的動物頭像要是找得到,你給我五十萬,是真的不?”


    “頭像您還能找得到?”


    “要是找得到,五十萬絕對沒問題。”陸飛驚喜的問道。


    “找得到,找得到。”


    “這上邊是一個馬頭,十幾年前被我不小心弄斷了,我始終保留著呢。”


    “你要是要,就跟著我去家裏取。”老太太說道。


    “沒問題,我這就跟您去。”


    “對了老奶奶,您是要現金還是轉賬啊?”陸飛問道。


    “先看看東西再說吧,我不要現金,那麽多錢放在家裏招賊!”


    “好嘞,咱走著?”


    “走!”


    老太太家住在板城縣,距離市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著實的不近。


    路上跟老太太閑聊得知,老太太姓馬,叫馬玉華,今年七十五歲。


    他家老伴薛文軍酷愛古樂器,在單位下了班去磚廠打工,賺來的錢買了這把二胡。


    老伴死的早,後來兒子兒媳也出車禍沒了。


    馬玉華就跟著小孫女薛金鳳相依為命。


    孫女長大了嫁人,放心不下馬玉華,三天兩頭往家裏跑,為此兩口子經常吵架,前年終於還是離了婚。


    馬玉華沒有退休金,孫女一個人在附近幼兒園幹保潔,收入微薄,祖孫倆生活舉步維艱。


    馬玉華不忍孝順的孫女跟自己遭罪,這才決定賣掉二胡改善生活。


    陸飛腦補著老太太生活清苦,但真見到老太太生活的環境,陸飛都直皺眉。


    兩間老舊開裂的瓦房,不大的小院兒裏除了一個低矮的柴房和一小塊菜地外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就連散養的兩隻雞和一隻小巴狗都是瘦骨嶙峋無精打采,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房子雖破院兒雖小,但卻收拾的幹幹淨淨。


    屋裏麵就更寒酸了,除了一台早已經罷工多年的二十五寸大屁股電視機外,連一件家用電器都沒有。


    見到這個場景,陸飛感覺仿佛穿越到了上世紀七十年代。


    招呼陸飛坐下,馬老太給陸飛倒了一杯白開水,讓陸飛稍等。


    馬老太出去了幾分鍾,再回來手中多了一個舊床單包裹的小布包。


    當著陸飛的麵前打開,裏麵正是壞掉的那截紫檀琴頭。


    琴頭最頂上,一個馬首耳朵微微外翻,雙眼半睜,鬃毛根根自然挺立,仿佛正在享受奚琴獨有的悠揚旋律。


    整體雕工自然傳神,美侖美奐栩栩如生,捧在手裏,陸飛就舍不得放下來了。


    “小夥子,您看可是這東西?”馬老太問道。


    “沒錯,就是它。”


    “多虧了您還留著,實在太好了。”


    “奶奶,我這就給您轉賬,要不能把您孫女叫回來讓她幫著做個見證?”陸飛問道。


    馬老太想了想說道。


    “也好,我這有她的電話,麻煩你給她打一個,我跟她說。”


    半小時後,一個三十出頭的女人騎著自行車趕了回來,這女人正是馬老太的孫女薛金鳳。


    薛金鳳個頭不高,典型巴蜀女人的小巧精致。


    了解到事情的經過,薛金鳳吃驚的同時不斷向陸飛道謝。


    陸飛也不墨跡,按照薛金鳳的卡號打了過去。


    不過當短信提示響起來的時候,薛金鳳可不淡定了。


    “陸飛,不是說五十萬嗎?”


    “你怎麽打過來一百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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