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陸飛在黃家買走了家具,趙元虎整個人都不好不好的了。


    轉回身,失魂落魄的趙元虎向張麗娟詢問道。


    “張女士,您把家具賣給陸飛了?”


    “賣了。”


    見識到陸飛帶來的陣仗,張麗娟已經意識到自己賣虧了。


    剛才收錢的激動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懊悔。


    此刻,張麗娟的表情比趙元虎也好不到哪兒去了。


    張麗娟承認賣給了陸飛,趙元虎猶如挨了一記晴天霹靂。


    肥胖的身軀晃了兩晃,險些昏死過去。


    勉強站定,如喪考妣的趙元虎再次問道。


    “你賣給他幾件家具?”


    “屋裏那些都賣給他了。”


    “操!”


    “賣了多少錢?”


    “八,八十萬!”


    “哎哎哎......哎呀!”


    趙元虎再也控製不住了,揪著心口坐在地上,臉色鐵青呼呼喘起了粗氣。


    白心潔也變得臉色慘白,來到趙元虎麵前,居高臨下指責道。


    “舅舅,這就是你幹得的好事啊......”


    趙元虎是一方齋的掌櫃不假,但卻不是一方齋真正的老板。


    一方齋同樣是文珍閣白家的產業,隻不過白心潔交給親娘舅趙元虎幫忙打理而已。


    兩天前,一方齋的夥計出來串鄉,正好來到東湖村。


    串鄉是老傳統,自打有古玩店開始,就有這個習慣。


    民間鄉下的好東西不少,而且鄉下人不識貨的不多,所以在農村,經常收到好玩意兒。


    就拿稀世珍寶四眼大齊來說,也是戴葆庭和朱克壯串鄉的時候,在孩童的毽子上發現的。


    特別是建國之後,那些店鋪在民間可真沒少得到好寶貝。


    像琉璃廠這些大店鋪和老字號就更不能例外了。


    雖然近些年農村的好東西越來越少,但店裏還會隔三差五的派精明強幹的夥計串鄉碰運氣。


    一方齋的夥計來東湖村串鄉的時候,恰巧遇到張麗娟回來。


    張麗娟開門進院兒的瞬間,夥計正好發現了院中的嘉慶單色釉花盆。


    夥計經驗豐富,找了個借口跟張麗娟盤道,實則是進院兒打探情況。


    來到東牆根,順著窗戶看到屋裏的架子床和萬曆櫃,夥計當場就驚呆了。


    不動聲色的離開,出了村子就給趙元虎打電話。


    這麽大的事情,按理說趙元虎必須要向外甥女白心潔匯報。


    可巧合的是,那天正好是白心潔爺爺的壽誕。


    趙元虎不便打擾,自己開車再到東湖村。


    打著收購實木家具的名義來到黃家,親眼見到屋中的珍寶,趙元虎也是震撼莫名。


    按理說,兩天前,趙元虎完全可以把這些寶貝收入囊中。


    可這貨貪得無厭,總想以最低的價格謀取最大的利益。


    墨跡了兩個多小時,趙元虎隻肯出十五萬。


    張麗娟雖然不知道這些家具的價值,但從黃老邪那裏了解到,這些都是黃花梨的材質。


    黃花梨的名氣,張麗娟還是知道的。


    隨隨便便一串手串都要大幾千上萬,這麽大的家具給十五萬肯定不成。


    雙方僵持不下,趙雲虎欲擒故縱,留下聯係方式離開。


    趙元虎早就看出來張麗娟不懂行,所以他有把握,張麗娟一定會主動聯係他的。


    昨天晚上,白心潔來一方齋視察工作,趙元虎把家具的事情告訴了白心潔。


    白心潔當時就不開心了,埋怨舅舅出價太低,但趙元虎拍著胸脯向白心潔保證,張麗娟不懂行,絕對不可能走寶。


    可趙元虎萬萬沒想到,今天跟白心潔再次過來,卻被陸飛捷足先登。


    價值連城的重寶流失,煮熟的鴨子到嘴邊又撲騰撲騰飛走了,再加上外甥女的指責,此刻的趙元虎,連死的心思都有了。


    懊惱的拍了拍八斤半的大腦袋,趙元虎霍然站起,發瘋一般來到陸飛麵前大聲喊道。


    “陸飛,東西你不能拿走。”


    “這家具是我先看中的,按照規矩,我不要你才能上手,你把家具還給我。”


    陸飛冷笑道。


    “扯淡!”


    “這是你趙老板製定的規矩嗎?”


    “你說你先看中的,你跟東家成交了嗎?”


    “你們有合同嗎?”


    “沒成交,我陸飛憑什麽不能出手?”


    “可是,這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我們已經談價兒了,這時候你橫插一腳,這不是壞規矩嗎?”趙元虎咆哮道。


    “呸!”


    “談價是談價,沒交易就不算數。”


    “要怪就怪你自己心術不正貪得無厭。”


    “四隻黃花梨鼓凳,大開門的明朝高束腰簇雲紋三彎腿六柱式架子床,外加一對兒大開門黃花梨的萬曆櫃,你隻出十五萬,你他媽怎麽不去搶啊?”


    “不說別的,光是那張民國紅酸枝方桌,都不止十五萬吧。”


    “所以說,這一切隻能怪你自己咎由自取,你認命吧!”陸飛壞笑著說道。


    “噗......”


    張麗娟和那個男人聽完陸飛這番話,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別的不知道,明代家具這四個關鍵字他們可是聽的清清楚楚。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從他們手中走了大寶了。


    就連那張民國的破桌子都值十幾萬,那大床和櫃子又該值多少錢啊?


    可笑,為了八十萬,自己還感激涕零,就差點給陸飛磕頭謝恩了。


    原來自己才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逼啊!


    人心險惡,人心險惡呀!


    趙元虎咬咬牙厲聲說道。


    “陸飛,你不要說的那麽冠冕堂皇,我出十五萬價格是低了點兒,可你的八十萬也高不到哪兒去。”


    “嗬嗬!”


    “趙老板此言差矣!”


    “你出十五萬是坑人,而我的八十萬是東家自己出的價錢,我陸飛根本就沒還價兒,我這叫仗義,也叫積德,你懂嗎?”


    撲通!


    聽了陸飛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語,張麗娟更加自責了。


    有一句形容傻逼的話,叫做“把你賣了還要幫別人數錢。”


    現在想想,這句話用在自己身上再貼切不過了。


    張麗娟終於明白了,陸飛讓自己出價,這本身就是個坑。


    而自己被坑了,還要感激陸飛。


    反觀陸飛,光明正大坑了自己,還他媽成了仗義,成了積德。


    而被坑的自己,卻成了這位臭不要臉的大善人施舍的對象。


    想到這,張麗娟委屈至極,再也控製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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