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好像說過了不要傷害她。”男人的語氣裏沒有一絲情緒,“你怎麽又忘了?“


    “伊瑟,這次可是她先想要殺我哦。而且你都沒看到她剛才的樣子,簡直就是發了狂要和我同歸於盡。”阿黛拉有點委屈地撇了撇嘴,口吻裏帶著一絲撒嬌的味道。


    伊瑟——


    當這個名字傳入耳膜中時,楊瑞覺得整個身體似乎瞬間冰凍起來,莫名滋生的恐懼如同螞蟻般啃噬著她的心髒。


    原來這個氣場強大的男人就是傳說中的魔黨首領sombra族的伊瑟親王。


    可是,剛才他又為什麽要出手救她呢?


    伊瑟的目光冷冷落在了她的身上,就像是鋒利的長劍尖銳地貫穿了她的心髒,他那沒有波瀾的眼神讓他看上去就像是死亡本身。


    任何人在他麵前似乎都隻能處於下風。


    楊瑞根本沒看清他做了什麽動作,手裏的”無鬼“一下子就被奪了過去。她大驚之下想要反擊,但還沒有近他的身,就被一股力量給逼得後退了幾步。待再想要衝上前去,她卻驚愕的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完全使不出力氣了……


    “伊瑟已經將你的力量暫時封住,現在的你,和一個普通女孩也沒區別了。”阿黛拉不慌不忙地為她解答了疑問。


    楊瑞隻覺得腦中一陣轟響,過度的震驚讓她做不出任何反應,也無法繼續正常思考。”不過有件事我還真是不明白。”阿黛拉走到了她的麵前,輕佻地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是吸血鬼獵人,我是吸血鬼,你想殺我也說得通,可是我怎麽覺著你好像和我有深仇大恨?”


    楊瑞剛剛從巨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一抬眼見她離自己這麽近,想都沒想就低頭對準她的手狠狠咬了下去!


    “啊……”阿黛拉低呼了一聲,忙扯出了自己的手一看,隻見那纖細的指尖差點都被咬斷了,紫紅色的鮮血順著手指就流了下來。幸好吸血鬼本身有自我修複的功能,被咬破的地方又開始慢慢愈合起來。


    楊瑞啐一口吐出了殘留在嘴裏的紫血,用充滿憎恨的眼神盯著她,一字一句道,“阿黛拉,我一定會殺了你為我媽媽報仇!”


    阿黛拉也開始有些煩躁了,不耐地說道,“對了,剛才你也說了報仇。真是莫明其妙。你媽媽和我有什麽關係!”


    “就是你。就在那天我們見麵的晚上,你用深紫魔霧殺了我媽媽!還有小璐!你,你把我愛的人變成了粉塵,你讓她們的魂魄都留不住!”楊瑞終於再也忍耐不住,渾身顫抖地大喊了起來。


    “你說什麽?”阿黛拉顯然大吃一驚。


    “敢做還不敢承認!深紫魔霧不是你tzimisce親王最擅長的嗎!”楊瑞的雙目赤紅,看上去就像是要一口將阿黛拉吞下去嚼個粉碎!


    阿黛拉似乎一時也不明所以,轉頭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伊瑟。


    伊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楊瑞,吩咐了一句,“來人,先把我們的這位客人送去休息。”他的話音剛落,立即就有兩個年輕的吸血鬼出現在了楊瑞的身後,毫不客氣地抓住了她的雙手。楊瑞咬緊了嘴唇不發一言,沉重的天幕此刻好像全都壓在了她的身上,可腳下卻好像還是踩著虛空——難道她就隻能束手就擒?


    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又響起了北宮嵐曾經說過的話——“不過記住,如果被他們捉住,那就不要反抗。隻要在那裏等待就好。”


    不要——反抗嗎?


    現在就算是反抗也沒有用。


    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楊瑞被帶走了之後,這裏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阿黛拉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笑嘻嘻地活躍氣氛,而是神色複雜地望著一言不發的伊瑟。他那掩映在海藍色長發間的麵具籠了一層明暗不定的陰影,死海般沒有邊際的眼眸投出了隱隱約約的深藍色,隨著光線的不同而變化著奇異的光芒。


    “我那天的確是去了那座城市,但我根本沒有殺她的母親。”阿黛拉終於還是忍不住打破了僵局。


    伊瑟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三個字,“我知道。”


    阿黛拉似乎對這個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伊瑟,你信我說的話嗎?你相信我沒有殺她的母親?”


    伊瑟看了看她,然後給了她一個柏拉圖式的反問,“為什麽不相信你的話?”


    阿黛拉微微一怔,隨即就恢複了慣有的笑容,“你看我怎麽會問出那麽傻的話,比起那個女孩,你當然更信任我。”


    “不過,她剛才說的深紫毒霧又讓我很在意。如果有人使用了這一招,那麽用意再明顯不過,就是想嫁禍給你。”


    “但是這個世上除了我,根本不可能會有人使用這招深紫魔霧……而且嫁禍給我又有什麽目的?讓北宮瑞和我們為敵?你也看見了,她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阿黛拉的臉上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伊瑟盯住了她的眼睛,“除了你,這個世上曾經還有一個人會使用這招。”


    阿黛拉臉色頓變,“難道是……不可能!””我也說是曾經了。但總覺得可能和那個人脫不了幹係。不然的話,也不會扯上北宮瑞,難道真的是她……“伊瑟像是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麽,頓了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阿黛拉敏感的察覺到對方似乎有什麽瞞著自己,但她深知伊瑟的個性,如果是他不想說的秘密,那麽別人永遠也問不出來。


    “這裏怎麽也受傷了?”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她的臉上。


    阿黛拉這才感覺到從右臉頰上傳來一陣刺痛,她伸手一摸,發現那裏居然還在流著血。想起剛才的情景,她立即明白了受傷的緣由,無奈地笑了笑,“可能是剛才那枚“無鬼”。我明明都已經避開了,沒想到還是被它的殺氣傷到了……果然不愧是北宮家的利器。”


    “怪不得到現在還沒有自動愈合。”他的眼中掠過了一絲了然之色,伸手輕輕按在了她的傷口上。


    阿黛拉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麽,下意識地拒絕道,“這點小傷過兩天就會自動愈合,隻是慢一點而已。用不著浪費你的元氣……”


    “羅嗦的像個女人。”他冷冷打斷了她的話,低低念起了加速傷口愈合的咒語。


    阿黛拉鬱悶地抬頭望天,“我現在明明就是女人啊……”


    清冷的月光從落地窗外投射進來,淺淺勾勒出城堡裏某個房間的模糊輪廓,周圍的場景就像波光粼粼的水麵在輕微晃動,虛幻地猶如夢境。此刻的楊瑞已經被禁錮在這個偏僻的房間裏,隨著房門的重重關上,她才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身份——階下囚。


    不過比起扔到陰森冰冷的囚室,把她關在這樣的房間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或許她是有史以來最失敗的吸血鬼獵人了,不但被封住了力量,就連傳家寶都被奪走了。說真的,她現在很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入錯了行……


    如果奶奶的在天之靈知道這件事,一定會被她氣得活過來。


    接下來,她該怎麽做呢?


    不知為什麽,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那個銀發男子的麵容。如果是他在這裏,一定會露出促狹的笑容,不慌不忙說上一句,“真是笨得可以啊。”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什麽困難都可以克服,什麽難題都可以解決。


    可是一旦離開他,自己就……什麽也做不了。


    楊瑞忽然覺得自己實在太不爭氣了,打不過別人已經夠遜了,偏偏在這種反思過失的重要時刻還會想起他……


    不可以,她不能這麽輕易認輸。


    她以身上所流的北宮家的血發誓,一定,絕對不會認輸。


    楊瑞走到了桌子旁倒了一杯冷水,一仰頭全都灌了下去。直入肺腑的涼意讓她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也能以相對冷靜的思維來將整件事細細梳理一遍。


    其實仔細想來,這次的尋仇過程中有一個相當不合理的地方。


    那就是她和魔黨這兩位親王,尤其是伊瑟之間的實力相距實在太大,完全沒法打。就算她得到了北宮嵐的所有功力和神器“無鬼”,她還是根本不可能有勝算。


    北宮嵐應該比她更清楚這件事。不然的話,她早就可以自己出手替她的兒子報仇了。何必要將希望都放在她一個門外漢身上?


    那麽既然沒有勝算,北宮嵐為什麽還是讓她盡快來這裏報仇呢?讓她來送死?這顯然不可能。因為即沒理由也沒價值。


    梳理到這裏,北宮嵐臨終前的那句話或許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了。


    “有我的功力再加上那個人……”


    看起來,北宮嵐所說的那個人才是關鍵。而且那個人可能和北宮嵐之間已經計劃了些什麽,所以北宮嵐才這麽放心的讓她來這裏自投羅網。


    如果……她繼續在這裏等待的話,那個人說不定就會出現。看似沒有希望的事情,或許很快就會有意想不到的轉機。


    這樣想著,楊瑞頓時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決定接下來的首要事情就是——好好休息,養精畜銳。


    隻有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才能有足夠的精力應對各種意想不到的變化。


    現在,就請夢神安提給她一個深沉的睡眠。


    夢裏,如果有他……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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