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完全懵掉了,拚命搖著頭,“不,不是我,我怎麽可能殺死加尼米德呢?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她急忙又望向了葉幕,“而且那天,加尼米德遇害的時候,我明明就是和你在一起,對不對!我怎麽可能分身去密室殺死他!”


    “那麽剛才,你為什麽要殺葉幕呢?”弗朗西斯冷冷看著她,“是想殺了他滅口,讓大家都以為他才是真正的凶手吧。反正之前他就已經被懷疑了。”


    楊瑞隻覺得腦中一陣轟鳴,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提出那樣古怪的條件。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困在迷宮中的人,當她好不容易找到出口時,卻發現那裏早已被緊緊封住,她隻能繼續留在迷宮裏絕望的等死。


    “至於你所說的借口,我想有一個人可以幫你解答。”弗朗西斯朝著某個角落淡淡說了一句,“你現在可以出來了。”


    楊瑞抬起眼望向那個方向,隻見從陰影裏走出來的那個人竟然是——自己的三姨北宮離!


    “三姨,你怎麽會在這裏?”匪夷所思的意外接二連三地發生,已經令她幾乎招架不住了。


    “事到如今,小瑞,我們也堅持不下去了。”北宮離搖了搖頭,“你一直忍辱負重,已經很辛苦了。相信你的媽媽地下有知,也會覺得很安慰。


    “你說什麽啊三姨,我根本聽不懂你說什麽。”楊瑞瞪大了眼睛。


    “好,那麽就由我把事情說清楚。其實小瑞很早就被內定為了北宮家的當家,但是登上當家位置之前,她需要證明自己的實力。於是她就設定了全套計劃,包括接近葉幕,從而順利地得到了接近加尼米德的機會。我們等這機會已經很久了。”她看看葉幕,“你一定不知道我們北宮家有招法術叫做乾坤挪移吧。就是靈魂能暫時出竅。所以當時在你身邊的是小瑞的身體,但其實她的靈魂已經進入了密室。那把銀手槍,是我們特地向狄克貝爾蒙特借來的,那也是他們家族的神器之一,相信這麽近的距離,足以產生這樣的威力,就連加尼米德也未必能抵擋。”


    “哈哈……”楊瑞覺得自己就要瘋了,“原來我這麽有先見之明,還設定了全套計劃,哈哈……”


    “你的身體裏流著你父親的血,你忘了嗎?他也曾經用類似的方法消滅了很多血族。”北宮離略帶同情地看著她。


    “那麽我媽媽呢?我媽媽的死也是我的計劃嗎!”楊瑞禁不住吼了起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比這荒謬?還有什麽比被自己的親人出賣更可怕?


    北宮離的神色還是那麽憐憫,“所以我說你很辛苦,當家的。為了順利返回北宮家,你連你的媽媽都舍得犧牲……”


    楊瑞完全不知該說什麽了,如果可以,她真很想一把掐死麵前的這個女人。


    “為了北宮家能繼續生存下去,我隻能將真相說出來了。”北宮離傷感地看著她,“小瑞,犧牲了你,就能換來吸血鬼獵人和吸血鬼之間的暫時和睦。這是值得的。真的很對不起……失去了姐姐之後我們現在的實力已經無法和密黨對抗了。”


    弗朗西斯示意北宮離站到旁旁,冷冷環視了周圍一圈,“各位,你們怎麽看?凱裏斯特,剛才還是你說的,殺了王的人就要接受審判。你們就算不信我,也要信這麵回憶之鏡,它是永遠不會說謊的。”


    楊瑞並不在乎別人怎麽想,她現在隻希望那個人能相信他,“葉幕,我們一起經過的那些事情,那些感動,那些所有的所有,都不是虛幻的,對不對?你相信我的是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也根本沒有那個什麽計劃!我根本就沒有那麽厲害!


    可是當她抬起頭的時候,她的心突然涼了半截,葉幕看著她的那種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


    “這件事的確是有很多疑點。但是……我們密黨的回憶之鏡是不會說謊的。”他停頓了一下,“況且,剛才你的確是想殺我,是不是?”


    她愣愣地看著他,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絕望感,侵入骨髓的寒意,將她的整個身體凍結。


    幾位親王也都露出了難以置信卻又無法不信的複雜表情,像是想說什麽,但誰也沒有說出口。


    “既然這樣的話,就暫時先將她關起來吧。”蘇特冷酷的眼神朝眾人一掃,“如果誰覺得她不必接受審判,可以提出來。”


    “她處心積慮殺了我的父親,並且利用他的死來挑起魔黨和密黨的爭端,更加妄圖瓦解我們密黨,我讚成她接受審判。”弗朗西斯沉聲道,又轉向了阿茲姆,“恐怕你弟弟的死也和她有關。你還在猶豫什麽?”


    阿茲姆的臉色微微一變,“如果真是這樣,那麽我也同意她接受審判。”


    “那麽你們兩位呢?凱裏斯特和喬?”弗朗西斯征求著這兩位親王的意見。


    “我無所謂。”喬冷淡地垂下了眼。


    “我……”凱裏斯特複雜地看了一眼楊瑞,“我棄權。”


    “好,除了小維,我們這裏有六票。威廉沒來,就隻剩五票。現在有三票讚成,一票棄權,葉幕,你呢?”


    葉幕麵無表情地側過了臉,“我那一票現在還有意義嗎?”說完這句話,他就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楊瑞的心早就冷了,可是在葉幕離開之後,她才覺得自己的心已經找不到了。她一直依賴的信念在瞬間崩塌。她還以為自己能感動別人,也能被感動,她以為可以憑著微小的力量照亮一些角落。但原來,什麽都是假的。黑暗還是黑暗,它不會因為幾道微弱的光芒就會從地獄變成天堂。


    弗朗西斯將七件信物都放心地交到了蘇特手中,低沉的聲音猶如魔魅般響起,“好,那麽三天後,就執行對北宮瑞的審判。”


    城堡的地下室,幽深黑暗又密不透風。


    被鐵鐐禁錮住的雙手,沉沉的幾乎舉不起來,就算用盡了全力也隻能動動僵硬的手指。柔細的手腕被鐵鐐的尖銳處磨破了皮膚,隱隱作痛。


    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那串珍珠手鏈上。拂曉,拂曉,她真的還可以再看見拂曉的晨光嗎?想起那天的溫柔,那個帶著承諾的擁抱,那深情的眼神,甚至那不客氣的搶白,都能讓她忍不住失聲痛哭。


    明明已經相處了那麽久,明明一起經曆了那麽多事,明明知道她對他的感情……為什麽寧可相信一麵鏡子也不肯相信她呢?為什麽寧可相信一個不熟悉的女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同伴呢?


    難道那些過往全部都是幻覺,都是不值一提的東西?


    原本,她以為已經看到了幸福的邊緣,可是上天卻那麽不耐煩的收走了所有的承諾。


    即使用一生的愛去交換,還是如此廉價的經不住小小的考驗。


    真的隻是一個眨眼的瞬間而已。


    就這樣結束了。


    就在這時,門無聲地被推開了。


    修長的身影就站在門邊,借著微弱的光線,仍然能看到那銀色的長發如月光般迷人。


    她那顆早已冷卻的心在瞬間又感到了一絲微熱。


    至少,他還是來看她了。他還是在擔心她的。


    隻要他能夠相信她,就算讓她接受審判,她也會坦然接受。


    他緩緩地走到了她的麵前。


    他的眼神是那麽冷,那麽無情,她從那雙美麗的異色眼眸找不到一絲絲溫柔。


    “告訴我,小維是不是你殺的?”他的這句問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尖銳無比地刺入了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為什麽要背叛我呢?小瑞。為什麽?”他伸出手輕輕撫上了她的臉。


    不是,不是……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想要搖頭,想要否認,心髒用力的呐喊,激烈到幾乎要跳出胸膛,聲嘶力竭的告訴大腦:說話呀,快告訴他,你沒有殺小維,你沒有做過,你更不可能背叛他,因為……你愛他……你愛他!


    “我……你知道我不會的……因為我……”她努力地動著嘴唇,艱難地想要發出聲音,“因為我……愛……”


    “因為你愛我?”他飛快地說將她想說的話補充完畢,嘴角掠過了一絲譏笑。幾乎是同時,一團白色光芒籠罩住了他。等白光消散時,他竟然已經變成了——弗朗西斯。


    “還以為我是葉幕嗎?可惜啊,想要再見到他,恐怕要等到三天後的審判日了。“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似乎心情很是愉快。


    “為什麽?”她咬牙切齒地問道。


    “因為你是北宮亦飛的女兒啊。”他微微一笑,“如果就這麽除掉你好像太無趣了。怎麽樣?被心愛的人遺棄的那種滋味很難忘吧?我可是為了這出戲,連你的三姨都搬出來了。你一定不知道,她早就對你不滿了。因為她一直覺得自己才是第一百任當家。”


    “那個回憶之鏡……為什麽……會這樣?”她想要知道答案,就算死也不能死得稀裏糊塗。


    弗朗西斯略帶神秘的眨了眨眼,“是啊……為什麽會這樣呢?看來這個疑問你隻能帶到地獄裏去了。”


    他轉身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很優雅地帶上了門。


    仿佛有一點微弱的光芒在前麵閃爍著,但是不管自己怎麽努力,怎麽往前走也夠不著。那抹光總是離自己越來越遠,終於消失不見。最後隻給自己留下一個黑暗的世界,就好像支撐一切的力量已經遠去,再也不複返。


    沉重的鐵鐐將手腕壓迫得更緊了,青腫的皮膚上出現了幾絲血痕。


    她咬著嘴唇,忍住了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隻是一些小傷而已。不痛,不痛。一定是傷口在風中吹得太久,所以,忽然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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