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一大早就起了,趙一全回湖西老家,主家當然要送一送,對於這個直爽的 漢子,苗南拳幾個,以及小安,都很喜歡,原因麽,這人直爽,不藏著掖著,是個真性情的漢子。這樣的人誰不喜歡,沒心機的人才好處,相處不累是人際交往的最高境界,無關財富學識和本事。


    趙一全自從敗在小安手下之後,心悅誠服地把苗南拳幾個人當師父待,他原以為自己有跟苗南拳一戰的實力,跟小安比試之後才深切地明白,自己跟苗南拳差的不是一星半點,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區別。


    趙一全很羨慕苗南拳幾個人的生存狀態,恨不得跟他們一樣,就窩在這偏居一隅的李家莊,在進士爺當安心當一個護院拳師,吃喝不愁,最開心的是有一幫能聊得來的同行,忙時的時候就不說了,閑來沒事的時候喝喝酒,切磋一下,真的是美的不能再美,對他來說就是神仙日子,簡直人生巔峰了。可是,他必須回去,這樣的日子隻能羨慕,畢竟家裏一大家的人呢。


    趙一全哭得像個孩子,攥住苗南拳幾個手握了又握,囫圇話說了又說,一嘴的酒氣,原來是喝了一夜。


    苗南拳抖著趙一全的手說:“咱們兄弟早著呢,來日方長,這李家莊又不遠,你想起哥幾個了你就來。”


    趙一全眼裏含著淚花,他抽泣著點點頭,終於鬆開了苗南拳的手。


    花四爺拍著趙一全的肩膀道:“你要是實在舍不得我們幾個,你幹脆舉家搬過來算了,進士爺家有的是地,給你幾十畝就夠你種的。”


    花四爺是玩笑話,這哪有那麽隨便的,舉家東遷,意味著要跟生活了幾十年的這片土地做個切割,親戚朋友,故交好友,等等,除非生活不下去,而趙一全的日子比進士爺當然不能比,但是也是個小財東家,不然他哪有能力到處尋訪名家,切磋武功,不說路費什麽的,單吃喝也不是一筆小錢,尋常百姓可供不起。


    趙一全的眼睛一亮,但是也僅僅一亮,就暗了下去,舉家搬遷,哪有弄容易的,就是自己同意,一大家人也未必都同意,故土難離,有一分之一的希望誰也不會離開故土,隻有迫不得已之下的無奈選擇。


    小安卻想笑,湖西到湖東又不遠,乘船的話隻有百十裏地,這一去弄得跟生死離別的樣,看著不像是江湖人士啊,倒像個回娘家的小媳婦。


    趙一全抱住小安,拍著小安的後背說道:“爺們,等我回去再練幾年,到時候再跟你比試比試,大爺我不服氣啊,真的不服氣。”


    這一通話說得苗南拳幾個哈哈大笑,離別的愁緒一掃而光,這就是趙一全的可愛之處,從不藏著掖著,直爽,這樣的人好處,沒壞心眼,不用提防,而且不會害你,逼到份上,這樣的人能為朋友兩肋插刀。


    小安哭笑不得,我都喊你大爺了,你竟然還這麽說,這麽放不下,於是隻好點頭道:“管,我好酒好飯準備著,大爺隨時來我隨時歡迎,不過,過完年我要去上海念書去了,你去不去?”


    趙一全撓撓頭,顯然沒料到這一著,他嘿嘿笑了,搖搖頭道:“不去,我轉向。”


    苗南拳笑著說道:“一全,甭管你服氣不服氣,小安你是攆不上了,我知道你服氣的很,你是故意這麽說的,沒事,小安不在我在,你什麽時候來,我隨時奉陪。”


    趙一全哈哈一笑,其實他並不是不服氣,相反,他服氣的很,他知道年紀青青的小安已經是他望塵莫及的存在,他更知道,天賦這玩意可是沒法強的,強也強不過,就像讀書,他一摸起書就困一個道理,而自家的小侄子,才十歲,看起書來簡直廢寢忘食,叫幾遍才應,趙一全覺得這就是天賦,沒辦法,而小安的天賦更是如此,隻怕他到老,到胡子花白,也趕不上小安的十分之一。


    “沒事,苗大哥經常不在家,我在家,隨時恭候。”


    花四爺說道,上前握了握趙一全的手,這幾天要論喝酒,花四爺跟趙一全喝的最多,酒量更是不分伯仲,饒是如此,也把趙一全駭得不行,畢竟花四爺比他年長了十幾歲,而他自認為酒量驚人。


    趙一全終於走了,他一抱拳,瞬間就變得豪氣萬丈,他對著眾人說道:“我就不去跟進士爺道別了,就此別過。”


    說完,大踏步走了,那夙夜的酒氣在這一刻竟然蕩然無存。


    小安跟隨苗南拳一起把趙一全送出李家莊,在村頭揮手告別,看著趙一全走遠了,小安直奔自家麥場,他要看看三民那幫人是不是三分鍾的熱度,練武要持之以恒,單純的喜歡那是不夠的。


    離老遠小安就看到自家麥場上一幫生龍活虎的家夥,正嘿哈有力地練著自己教他們的招數。此時的小安已經有了打算,要是真有合適的,他不介意帶到上海鍛煉鍛煉,守在鄉下這個小山村能有什麽出息,出息出息,隻有走出去才有出息,窩在家裏是沒有出息的。


    看到小安,三民幾個人圍上來,告訴小安,這幾招他們都練會了,看能不能再傳授幾招。小安知道他們所說的會了,也隻是招數的路數會了,至於能不能有實際的效果,那真的不好說,真實的對陣跟練習兩回事,正所謂紙上談兵,他決定試一試他們。


    “你們幾個誰最厲害?”小安看著一個個興奮的麵孔問道。


    共同推舉出來的是三羔。三羔並不是人高馬大的那種類型,相反,正是坊間所稱的車軸個子,像個大號的石碌碌。三民十幾個人當中,他最有力氣,因為去鄰村拜年被灌醉了,所以錯過了昨日麥場上的精彩,後悔的他一個勁罵灌酒的老表不是東西,親老表算個屁。


    三羔不知道,他親老表為了招待他,愣是把八月十五攢下沒舍得喝的酒拿出來,要是知道三羔這樣說,非得給他一頓拳腳吃吃,好生招待你,你還屁話連篇,怨這怨那,早知道我這酒還不如給狗喝呢,你嘴饞怨我,欠揍。


    三羔跟三民幾個學的招數,但是用起來數他威力最大,十幾個人先後敗在他的手下,這讓他不禁洋洋自得,感覺頗有麵子。這當著眾人的麵被推舉出來跟小安過招,這讓他躍躍欲試之餘不禁有些擔心,別惹惱了這個進士爺家的小小少爺。


    小安看出了三羔的擔憂,衝他招招手道:“有勁盡管使,別怕,我不信你能撂倒我。”


    “好,你說的昂。”


    三羔如得了鼓勵,沒有任何猶豫,大吼一聲撲向小安,企圖利用自己的蠻力把小安抓住。他想的很簡單,憑自己能舉起三百斤石碌碌的身板,隻要抓住小安,他就別想跑。抓住他,抱住他,讓他動彈不得,那自己就是贏了。跟別人打著玩,三羔這招屢試不爽,可是他不知道,這小安可不是村裏那些莽漢,一點不會功夫的莽漢,此時的小安的功夫已經是令他恐怖的存在。


    三羔哪裏能近了小安的身,就在他的大手堪堪抓住小安的肩膀之際,就覺得肋下一麻,就感覺一條胳膊登時不是自己的了。三羔差點嚇屙,這什麽功夫,還能把人的胳膊給卸了。三羔真的以為自己的胳膊沒了,不然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可是他明明看到自己的胳膊就連在肩膀上,好好的,沒出血,也沒破皮,單褂罩著呢,還鼓鼓的肉。這是咋了,三羔沒弄明白。


    小安就是一招把三羔嚇住了,他要讓三羔知道,練過的就是跟沒練過的不一樣,經師的就是跟沒經師的不一樣,有幾分力氣雖然有用,但是沒大用,蠻力隻是蠻力,而功夫卻不是蠻力。


    眾人看到三羔突然住了手,也是納悶的很,你三羔不是信心滿滿牛皮哄哄麽,咋一招都沒招就完錢了,該不會是被小安製住了吧。


    三羔的胳膊是咋回事,脫臼了?問題是沒見小安怎麽著他呀,咋就脫臼了呢,肯定是小安,別人沒這個本事。


    三羔的臉很難看,一招就失去了繼續動手的能力,這點他始料未及,這小安的厲害可不是假的,真的不能再真了,厲害,不服不行,問題是這胳膊咋了,得趕緊弄好,時間長了壞了咋辦。


    “沒看清是吧?”


    小安問道,他敢保證,自己這招他們所有人都沒看清,心下想著慢慢演示給他們看,可是臨陣卻自然地激發了本能,一招製服三羔。


    眾人點點頭,確實沒看清,就見三羔突然停住了,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停住了,就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


    小安上前拍了三羔的肋下一下,笑著說道:“別怕,沒事。”


    三羔的胳膊恢複了知覺,方才那感覺就像無意間碰到了麻筋一樣,他搞不明白,怎麽還沒抓到小安的肩膀,自己的胳膊倒麻了,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沒看到小安出手。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來,三羔,你再使剛才那招試試。”


    三羔有些忌憚地看著小安,猶豫了一下,得到一個鼓勵的眼神後,大吼一聲,再次撲向小安,這次用的無論是力氣還是速度,都比方才強了一籌都不止,同時,他的眼睛也緊緊盯著小安的雙手,以防他再次出手給自己那麽一下子。三羔確實怕了,那下子很不舒服,要是再著了道,麵子也不好看呀,第一次是大意,第二次不能再說大意了吧。


    小安還是那招,隻不過故意放慢了速度,可饒是如此,還是在三羔的五指抓住自己肩膀前,兩根指頭戳在了三羔的腋下,隻不過不同的是沒有戳下去。


    “看到了麽,這就是三羔的破綻,真正的高手能在你出招後破了你這招,讓你的招數毫無用處。”


    “啊!”


    人群一陣驚呼,好幾個人頓時失望無比,這要練到什麽時候。


    ”咋樣,泄氣了吧,我就給你們說過,練武哪有那麽容易的,想一口吃個大胖子,門都沒有。”


    被說中了心事的幾個家夥頓時紅了臉,頗有些不好意思,這之前自己可是急吼吼的爭著嚷著要跟小安學武的,這三分鍾的熱度都沒有就涼了,也不怪小安奚落。


    為了安撫他們,小安笑著說道:“要練成絕頂功夫是沒那麽容易,但是這樣練下去,對付三五個人還是沒問題的,的,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不吃苦想成為高手,門都沒有。”


    三民他們連連點頭,別看小安比他們都小,這功夫確實實實在在的厲害,他的話他們深信不疑,若是會了那一招,那不得橫著走啊,誰還敢欺負,誰還敢小瞧,練吧。


    三民嗬斥那幾個道:“還看著幹嘛,練啊。”


    看到三民一夥繼續練下去,小安都打算要回家了,可是一轉身看到村頭來了一輛馬車,馬車上坐滿了人,趕馬車的正是昨日被自己打敗的毛洪川。小安當即樂了,這又是一個不服氣的找上門了。


    三民停止了動作,指指走過來的一幫人道:“找事的來了。”


    毛洪川咽不下那口氣啊,被一個毛蛋孩子給收拾了,這讓他的老臉沒地方擱了,思索了大半夜,他決定請師父出山,師父遠在百裏地外的徐州,他也等不及,連夜讓徒弟套了馬車去請師爺。


    聽聞徒弟被被一個毛蛋孩子收拾了,江湖混號霹靂拳的洪老爺子坐不住了,當夜跟著徒孫來了,別的先不說,他倒要會一會這個徒孫口中厲害的不得了的小子,在他的印象裏,江湖上還沒有哪家的小子如此厲害,自己的徒弟雖說不是頂尖的高手,可也不是白搭飯,咋能在那小子手下走過幾招呢。他覺得徒孫和徒弟都有點虛,很可能編了瞎話騙他出馬。


    那幫人下了馬車,把馬拴在麥場邊的槐樹上,然後一起走了過來,看人數足足有七八個之多,氣勢也足得很,那架勢就是來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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