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下意識地靠在他的胸口閉上眼睛,沉默許久,漸漸睡了過去。


    顧修不知道喬書聆這時有沒有想起自己。


    她這一聲“顧修”,喊的是自己的丈夫,還是那個暌違十數年的自己。


    他抱著喬書聆的身體,隻覺口中幹澀無比,心裏的空洞越來越大,以至於身下難忍的衝動都變得無關緊要了。


    沈友庭這會兒才剛辦了事從局裏出來,打眼看見旁邊路上停著那輛路虎。


    走上來敲了敲門,看見裏頭的顧修,張嘴就問:“靠,你他媽個死禁欲,居然在這裏跟漂亮姑娘搞車震!”


    顧修皺著眉頭回他:“滾。”


    沈友庭又往裏看了一眼,覺得躺在座位上那美女實在熟悉,仔細一回憶,不就是顧修這傻逼新娶的老婆喬書聆嘛。


    咧嘴一笑,小聲念叨:“臥槽,原來是合法夫妻玩情趣,惡不惡心啊。”


    顧修沒搭理他這一茬。


    回頭看了喬書聆一眼,沉聲開口道:“今天張老虎的人把她給綁了,我剛帶出來。”


    沈友庭一聽這話,立馬愣了,撓著頭發一臉吃驚地問:“張老虎什麽時候有膽子跟你這兒撒野了啊?”


    顧修伸手掏出兜裏的打火機,想要拿煙,可想到喬書聆在,又馬上停下了動作,麵無表情地回答:“應該隻是私人的過節,不過,那個綁她的女人喊了我三爺,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


    沈友庭“唔”了一聲,小聲念叨:“應該不會吧,你媳婦兒又不混道上,就算聽見了也沒啥關係,倒是你家裏那邊,可千萬別聽見什麽動靜。”


    顧修看著手裏的打火機,眼神很是淡定:“他們不會知道的。上次淮州那邊的事怎麽樣了。”


    沈友庭“嗨”了一聲,剛想開口訴苦,沒想那頭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女人突然就追著隻大金毛往這邊飛速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嚷嚷著“攔住它,幫我攔住它呀!”


    沈友庭能上手去攔才有鬼了呢。


    那隻金毛腿壯個高,看著都得有七八十斤了,往這邊猛地一撲,就跟扔魚雷炸彈似的。


    沈友庭躲避不及,情急之下往車裏頭一倒,整個人壓在了顧修的身上。


    顧修雖然平時挺樂意被喬書聆“坐”一“坐”,可被男人撲倒卻是萬萬不能的事情。


    一臉嫌惡地“嘖”了一聲,伸手就往沈友庭的胸口捶過去一拳。


    沈友庭“哎喲”了一聲覺得自己特別委屈。


    可還沒等他來得及說話,那頭就傳來了喬書聆幽幽的聲音——


    “你…你們…竟然是這種關係?”


    顧修聽見這聲音,立馬瞪大了眼睛,把沈友庭跟翻鹹魚似的往旁邊一翻,回頭看著喬大同誌一臉震驚的臉,萬般無奈地開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喬書聆在顧修說話的時候,還特地將眼光往他鼓成一團的褲襠掃了一眼。


    小臉的表情越發精彩,好半天,才捂著臉大喊了一句:“天哪,我竟然看見了這麽帥的真人cp。”


    說完,還一臉紅潤地加了句:“學弟你放心,我一向是支持真愛的!真的真的!”


    顧修被她煞有介事的一陣說給弄得腦仁兒發疼。


    他知道喬書聆那些畫漫畫兒的平時頂不正經,經常把倆大老爺們兒湊在一塊兒瞎想,可他沒想到有一天這受害者會變成自己。


    深吸一口氣,一臉鐵青地看著她問:“你剛才自己做了什麽,不記得了?”


    喬書聆歪著腦袋,一臉茫然地答:“我記得呀,我被打了。”


    說完,又很是委屈地癟了癟嘴,很是難過道:“學弟,剛剛我被一群火雞打了,好疼啊。”


    她現在覺得,自己既然已經發現了顧修的秘密,那麽他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那既然他們已經成為了命運共同體,朋友般的訴苦也就是有理有據的事情。


    沈友庭一開始被狗嚇了一跳,接著又被顧修捶了一拳,最後捂著受傷的胸口,還得吃一口這倆臭不要臉的膩歪。


    一臉無語的站起來,看著不遠處終於攔住金毛的姑娘,伸手就把人拉了過來,對著車裏的喬書聆,一臉嚴肅道:“嫂子,我和老顧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看,這個是我女朋友,雖然矮了點兒,但我可愛她了。”


    那姑娘個子的確不高,一米六估計都沒到,牽著隻大金毛,跟狗在遛她似的。


    聽見沈友庭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伸手一巴掌就打過去,“呸”了一聲很是高風亮節地留下一句“臭不要臉!”


    沈友庭覺得自己今兒真是倒黴到家了。


    眼看著那姑娘揚長而去的背景,老臉別提有多委屈。


    顧修從車上下來,關上車門隻想讓眼前這倒黴催的趕快走。


    沈友庭也看出了老友的嫌棄,慫了慫鼻子,哼哼唧唧道:“看不出來啊老顧,原來你口味這麽重,竟然對這種二次元生物感興趣。”


    顧修“嘖”了一聲,神情不悅地問:“誰說我對她感興趣了。”


    沈友庭瞄他一眼,都不稀得搭理:“你他媽挺著這麽大一玩意兒跟我說你對她沒興趣?顧先生,你以為全天下都跟你家顧太太似的,胸大無腦小清新啊。”


    顧修聽見他的話,臉色立馬就黑了。


    偏頭看著他,陰森森地問:“你怎麽知道她胸大,你是不是盯著她看了。”


    沈友庭“呸”了一聲,覺得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下去。


    “大學那會兒她上那什麽破榜,我們寢室明明還湊一塊兒討論過的。你那會兒怎麽說的,哎喲,說人家粗鄙,幼稚,沒有內涵,誰暗戀她誰就不是社會主義優秀接班人。現在呢,顧修你他媽挺有意思啊,感情什麽好事兒都讓你占了,一塊肉捂兜裏死不撒手,連味兒都不讓別人聞了是吧?”


    這話顧修沒法接。


    畢竟這些破事兒他大學那時候的確做過。


    看著老友離開,重新回到車上,輕咳一聲,難得地露出了一些尷尬的情緒。


    喬書聆倒是沒怎麽在意。


    她之前被人踢了不少腳,加上精神受了點刺激,一開始還沒看出來,這會兒在車上靠了一會兒,立馬覺得身上哪哪兒都疼。


    顧修看著她的模樣也沒再問些什麽。


    見李長明回來,直接開口就是一句:“去一醫院。”


    李長明點頭答應,可喬書聆挺不樂意,靠在車窗邊上,抱著小胳膊小腿輕聲嘟囔著:“我不去醫院,我才不要打針!”


    顧修聽見她的話,原本冷著的臉,一下就緩和了不少。


    他倒不是幸災樂禍,這不是他的個性。


    他就是忽然想到了喬書聆大學那會兒死活跑不過女子八百米的事情。


    喬書聆這廝打小不愛運動,身體素質不行。


    所以進了大學一碰著體育課臉上就開始翻白眼,一段八百米的路,硬是被她跑出了萬裏長征的架勢。


    她那會兒的體育老師是個剛就職的小年輕,懷著不放棄每一個後進學生的態度,見天兒的喊著她到本校操場開小灶。


    喬書聆被這小灶煮得都快要哭了。


    顧修他們籃球社那時候也在同一個地方集訓,所以那會兒操場上經常出現的畫麵就是一群大男生呼哧呼哧地跑在前頭,後麵跟著喬書聆跟另外幾個後進女生哈巴狗一樣的身影。


    喬書聆那時候和其他幾個女生不熟,而且一心隻想回到溫暖舒適的宿舍,所以沒像她們那樣,整天對著顧修犯花癡。


    有時顧修特地在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放慢一點,她不但沒有感覺到半點少女情思,反而還想著,這小白臉看著人模人樣,怎麽跑步就跟個姑娘似的娘們兮兮,怪不得有男性隱疾。


    後來,其他幾個女生的集訓間接有了成效,已經可以順利過關,可喬書聆還跟個“釘子戶”似的在那兒頑強不屈地耷拉著。


    直到一個星期後,學校又新來了一位體育女老師,見著喬書聆的樣,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根本問題——胸太大!


    喬書聆被嚇得兩眼發黑,捂著自己的大胸脯各種嘶嚎著叫“救命!”


    她倒不是害怕自己的成績不達標,而是她眼看著隔壁女生因為頭發太長剪了短發,樓上姑娘因為褲子太長剪了短褲。


    她覺得自己這胸大的情況要按照這方式處理下去,結局隻能是提早會師火葬場。


    於是,索性坐在地上耍賴皮,汪汪大哭著喊:“梁老師,你就給我放放水吧,我一定一輩子感謝您!我總不能把我的胸塞回去啊!”


    梁老師大手一揮,直接拒絕了她的請求。


    無比堅貞的雙眼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思考一陣之後,終於給出了極其中肯的建議——抱著胸跑,重心盡量放低。


    顧修那會兒集訓休息的時候,就喜歡坐操場的空地上看喬書聆哈巴狗似的模樣。


    畢竟在他過去的十八年人生裏,翹蘭花指扮女人的娘娘腔他見過,露著屁股耍流氓的大叔他也見過,可像這樣跑個八百米還得捧著胸的傻子還真不多見。


    臉上帶著半分詫異,半分驚豔。


    看著那頭喬書聆累得跪在地上喘氣的模樣,臉上雖然還是半點表情也無,可心裏卻早已經笑開了。


    那會兒時間才剛剛入秋,空氣裏還剩著點兒晚夏不肯散去的燥熱。


    喬書聆的小臉跑得通紅,額頭上汗珠子順著脖子往下落,一顆一顆流進那包裹著一雙大胸的運動服裏。


    顧修不知道喬書聆有什麽好看的,她的長相其實真的也就一般,但他的眼神就是移不開。


    每每有同社的過來打招呼,他還會裝作不經意地低下頭去,等他們離開,他的目光就又開始不自覺地追著她亂竄。


    顧修那陣參加社裏的集訓特別勤快。


    連帶著來操場看他的姑娘也格外得多,有些甚至是別校的一些女學生,鶯鶯燕燕往那一站,整個操場都是一片少男少女們的蕩漾春心。


    喬書聆不好湊熱鬧,低著腦袋還是那麽任勞任怨地跑。


    沒想有一天跑得腦子抽了筋,眼睛沒看路,挨了旁邊一個來看顧修的姑娘一肘子,整個人“吧唧”一聲倒在地上。


    顧修原本還在裝作不經意的偶爾掃上一眼,這會兒見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臉上還帶著點兒不正常的紅,立馬皺著眉頭起身跑過去。


    背起她問:“學姐你還好嗎?”


    喬書聆那天其實發著燒,隻是她沒怎麽在意,因為臨近八百米考,總想著過來再試一次時間。


    當她被顧修扶著背在背上,腦子早就進了漿糊,聽誰說話都像和尚念經。


    兩人進到醫務室時,喬書聆已經在顧修背上睡得差不多了。


    校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醫生,伸手探了探喬書聆的腦袋,直截了當道:“有點兒燒,打一針吧。”


    喬書聆原本看著都要嗝屁了,這會兒聽見打針立馬垂死病中驚坐起,大聲嚷嚷到:“我不要打針,美女姐姐,求求你不要給我打針好不好,我最怕打針了。”


    校醫覺得喬書聆嘴挺甜,歎一口氣道:“但你有點兒發燒呀小姑娘。”


    喬書聆沒見著守在旁邊的顧修,她還以為這會兒醫務室就隻有醫生和自己,拉下運動服的拉鏈,撩起裏麵的t恤,指著自己的胸衣,一句三喘地回答:“那是…因為我穿了縮胸的內衣…熱的…其實…我解開就好了…”


    說完,伸手就去解自己內衣的扣子。


    校醫見她有些神誌不清,立馬一臉震驚地大喊:“姑娘快停下!”


    喬書聆扣子解到一半,被這一聲喊嚇了一跳,目光順著校醫的手投向旁邊黑暗角落裏站著的顧修,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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