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地下城真的有這條規定。”


    鍾繇遺憾地搖了搖頭:“規定要求,異能者不可以使用異能過多幹預普通人的命運,甚至這條規定還特別標注了,尤其是治療類的異能。”


    “所以碧璽可以救他一次,可以救他兩次,可是再過多幹預下去,結果就不是我們可以把控的了。”


    “因為異能者影響了普通人類原本的命格,如果被救的是個好人也就罷了,一旦救的是個壞人,這個健健康康的壞人可能會傷害到更多無辜的人,當產生這種命運之外的後果時,代價隻能由造成這一切的異能者自己來承擔。”


    “地下城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流行著這樣一句話,治療異能者的好心要是救錯了人,那就是遭到命運反噬的開始。”


    曹老先生是好人嗎?


    鍾繇不知道。


    因為人都是會偽裝的。


    就好像人前永遠彬彬有禮的陸梓韓,最後還不是被惡念控製,甚至‘殺’了‘人’。


    萬一曹經世做出什麽不可挽救的錯事,那她就要遭到因果的反噬了。


    因為碧璽是她的人偶,所以尋根溯源,這份因果也該報應在她的身上。


    辰砂還是想不明白:“可是,曾祖父的心髒也是碧璽姐姐治好的啊。”


    鍾繇輕輕搖了搖頭,“不一樣的,辰砂。爺爺是我的親爺爺,血脈至親之間的因果本來就比其他關係要複雜的多,他找了我十二年,我們之間相互彌補,相互虧欠,早就已經不差這一點了。”


    如果異能者可以隨便出手的話,那這世上早就沒有癌症了,甚至連醫院都不會有。


    這是人類醫學的正常發展進程,異能者不能幹擾。


    “每一條看似不合理的規定背後,都肯定發生過更離譜的事情。而地下城的規定,可全都是前人用血淋淋的屍體鋪就的。”


    知道拯救曹經世可能會讓鍾繇承受未知的結果,幾小隻瞬間毫不猶豫地就放棄救他了。


    天大地大,母親最大。


    難怪月光突然那麽冷漠地拒絕救治,原來是因為這樣。


    琥珀:“所以我們這次還是隻救醒他,多餘的就不管了。”


    碧璽堅定地點頭:“沒有哪一種醫術能高明到兩次就治好困擾一個人一生的先天性心髒病,我要是給他治好了,母親的異能就要暴露了。”


    鍾繇撐著下巴坐在那裏,看著碧璽掌心的一團柔光笑道:“倒也不是真的不能救他。”


    “啊?可母親剛剛不是說,地下城有規定嗎?”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啊。”


    月光深以為然:“想要別人幫他們辦規則以外的事,就不能把風險也交由對方一並承擔。”


    鍾繇點頭道:“比如飯店不允許自帶酒水,你要是問服務員可以自帶酒水嗎?服務員肯定說不可以,因為他如果說可以,被發現後老板就會扣他工資。但如果你把酒水藏在包裏偷偷帶進去了,大部分情況下,服務員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多管。”


    “所以做人不能既要又要。既想得到好處,又不想承擔風險,這可不道德啊。”


    碧璽聽明白了:“也就是說,隻要其他人承擔因果反噬的風險,我們就可以救他了?”


    鍾繇笑著摸了摸碧璽的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想不想治的,還是得看他們自己的想法,不能由我們說了算,主動提起和被動提起,這可是兩回事。”


    救醒曹經世後,陳令和果然詢問鍾繇他的病能否徹底治好。


    鍾繇問他:“如果我說我救不了呢?”


    陳令和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實不相瞞,國家航天事業最近在進行新的試驗方向,曹先生在這其中的重要性無法言說,這麽多年來,他的這個病,能試的辦法我都試過了,我真怕他堅持不下去啊。”


    曹經世倒是比陳令和看得開:“兩次發病都被鍾繇同學救了回來,這已經是我多得的幸運了。醫生不是說了嗎?我這個病,能活到這麽大歲數已經很難得了,沒什麽好難過的。”


    “趁著我現在還沒什麽太大的感覺,這幾天就回去把各類材料收拾一下吧,我要是哪天突然倒下去了,你們就幫我轉交給航天事業後輩們,把它傳下去。”


    鍾繇若有所思地點頭,看來曹先生是航天事業的中流砥柱啊。


    “鍾繇同學,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陳令和不死心地問道,“你既然會這種已經失傳的醫術,那你是否還認識一些有高超醫術的大夫呢?”


    “認識。”鍾繇點頭,“不過她們也不一定能治好曹先生。”


    鍾繇並沒有把話說滿。


    能不能救的,重點不在異能者,而在於救治曹先生所需要承擔的風險。


    不過……像曹先生這種國家重點的研究人員,這件事處理起來應該比較簡單。


    畢竟,他光是終身致力於航天事業的發展,所造成的影響就是不可估量的。


    鍾繇想到了一個人。


    “曹先生認識楊夙楊先生嗎?”


    這個名字對於華國人來說都並不陌生,隻要打開新聞頻道,上麵必有他的身影。


    鍾繇並不覺得曹先生一個研究員會和沈梁弘將軍打交道,幹脆隻提起了楊夙一人,因為國家高層裏,鍾繇隻認識他們兩個。


    曹經世點了點頭,“在研究院和楊先生有過幾麵之緣,鍾繇同學,怎麽了?”


    “您要是能說動楊夙先生為您出麵求醫,您這病,說不定能治好。”


    陳令和驚喜萬分:“難道楊先生認識主攻心髒病方向的醫生嗎?”


    “算是吧。”鍾繇模棱兩可地回答道。


    曹老先生這病對於普通人類來說基本沒有治療的可能,除非異能者出手。可他這病身邊的人都知道,一旦治好了,肯定會吸引很多人的注意和好奇。


    所以他需要一個中間人。


    一個既知道異能者的存在,又願意為他承擔風險,並且,還讓大多數人即使好奇曹先生的病是怎麽治好的,卻又沒法開口詢問具體情況的人。


    楊夙,顯然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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