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琦沒有騷擾過她。


    向憶說謊了。


    她說她初中的時候也被陳書琦騷擾過,這話,是用來解釋她為什麽自我介紹的時候,說她是鍾繇的迷妹。


    被騷擾的事情是假的,所以迷妹的事情也是假的。


    向憶不是鍾繇的迷妹,向憶是齊憶箏,是張奪的手下。


    那她——


    蘇枳明撒腿就往果園跑,隱約聽到陳書琦在身後大喊了一聲,說他要是撒謊就天打雷劈。


    張奪的手下,會對鍾繇做什麽呢?


    向憶轉學到帝都一中一定是因為鍾繇,為了靠近她,偽裝成無辜的同學接近她 。


    鍾繇外出的這段時間,向憶念叨了好久,每天都在希望鍾繇能快點回來。


    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她的計劃到底是什麽?


    蘇枳明從來沒有感受過這麽急迫的緊張感,哪怕他那次知道張奪要把他抓走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緊張。


    他媽的,他著急出來上廁所,把手機放到籃子裏了。


    他怎麽就沒帶手機呢?!


    兩人走到僻靜處站定,鍾繇問她,“怎麽了?”


    向憶將被風吹散的頭發別在了耳後,笑的溫婉:“鍾繇,我之前好像和你說過,我有一點收集癖。”


    鍾繇點了點頭。


    向憶又道:“你身上有一件我很想要的東西,但我這個人很有素質的,向來等價交換。所以,我想用我手裏的珍品和你換。”


    鍾繇詫異:“換什麽?”


    “你還是先看看我的珍藏品吧。”向憶獻寶似的打開了手裏的袋子,將裏麵的水晶球一個一個的擺了出來。


    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水晶球八音盒,鍾繇愣了一下。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向憶的八音盒,有一次在校門口遇見的時候,她就看到過,當時向憶還問她有沒有喜歡的,可以送給她。


    向憶擺好了,又滿臉希冀的看著她:“選一個吧,選一個你最喜歡的。”


    鍾繇搖了搖頭:“抱歉,還不知道你想和我換什麽。”


    向憶注視著她,又輕輕笑了起來:“我想要你的記憶。”


    鍾繇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東西?”


    “你的記憶。”向憶笑眯眯地重複道,“我想要你最珍貴的記憶。”


    鍾繇:“???”


    琥珀皺眉提醒道:“母親,我覺得她不太對勁。”


    鍾繇輕嗯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將五小隻隱匿在琥珀的結界之下召了出來。


    見鍾繇沒有動作,向憶又歪著頭笑了,“你怎麽不選啊?是有選擇困難症嗎?”


    不等鍾繇說話,她轉頭看著整整齊齊的一排水晶球犯了難:“這可都是我收藏的珍品啊,不過……等價交換的話,確實不能讓你太吃虧。”


    “好吧。”她愉悅地揚起了嘴角,大方地揮了揮手,“反正我馬上就要得到更好的了,那這些就全部送給你好了,它們都是你的了。”


    說著,她拿起一個離她最近的,作勢就要塞到鍾繇的手裏。


    現在這情況明顯不對勁,鍾繇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沒接。


    錯步間,向憶沒拿穩,八音盒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水晶球裏原本暖黃色的亮片突然被風吹起,四散成點點星光飄散在空中。


    月光驚呼:“異能?!”


    向憶望著星光遺憾的歎了口氣:“真可惜,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呢。”


    她轉頭,發現鍾繇後撤了幾步離她遠遠的,不由得笑了起來:“鍾繇,你好謹慎啊。放心,我的異能沒有殺傷力,我沒辦法傷害你。”


    琥珀炸毛了,“她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沒辦法傷害母親?她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是不是就想傷害母親了?”


    “不行。”她把月光她們往黑曜身邊一推,“我要先下手為強。”


    黑曜無奈搖頭,將妹妹們覆蓋在自己的空間之下,然後看著琥珀雄赳赳氣昂昂的去殺向憶了,在結界的隱匿下消失了身形。


    然而幾秒後,意識裏傳來了琥珀抓狂的聲音:“母親,我殺不死她!”


    鍾繇:“……還沒搞清楚她到底是敵是友,你就去殺她了啊?”


    琥珀:“母親,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殺不死向憶,就像,就像——”


    她想起來了:“就像當初在通城,我們殺不死遲蕭迅一樣!”


    鍾繇一怔,對向憶的身份大概有了猜測。


    “你是張奪的人?”


    向憶眨了眨眼,臉上滿是好奇和詫異,“我還什麽都沒說呢,你是怎麽猜到的?”


    金色的弦線自鍾繇的手中飛速竄出,向憶笑眯眯的,不躲也不避,那線就那樣軟綿綿地垂落到向憶腳邊。


    鍾繇了然,收起了弦線:“這也是遲蕭迅的異能?”


    向憶挑眉,非常驚訝地看著她,隨即又笑了,“是啊,你可真是聰明,聰明人的記憶,我更喜歡了。”


    鍾繇又點了點頭:“你的異能呢?和記憶有關?”


    鍾繇的視線劃過地上破碎的八音盒,“這些八音盒上的水晶球裏裝著的,就是你從別人那裏得來的記憶?”


    “是的,這是一個賣油條的阿姨的記憶,她的孩子被人販子拐走了,丈夫去世後,自己一個人四處支著油條攤子日複一日的勞動,隻是想去到更多的地方,和更多的人打聽她孩子的下落。”


    “很可憐,對不對?”向憶神采飛揚地仰起了頭,“所以我拿走了她關於孩子的全部記憶,現在,那位阿姨再也不用辛苦的找孩子了。”


    鍾繇皺眉,“你——”


    向憶高興地拍了拍手,“你的記憶也會被我裝進這樣的水晶球裏,我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它一定會是我從沒見過的,最絢麗的顏色。你放心,我想要它很久了,我一定會好好珍藏的。”


    “啊!”向憶突然驚呼一聲,“我想起來一件事。”


    “正常來說,水晶球被打碎後,被儲存在裏麵的記憶會回到主人的身邊,可這個水晶球裏的記憶被風吹散了……油條阿姨去世了啊,真是可惜。”


    鍾繇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有病吧?!”


    孩子就是支撐著阿姨活下去的全部動力,向憶拿走了阿姨的記憶,阿姨當然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向憶轉頭看著她,仍舊笑眯眯的:“嗯?為什麽罵我?你不覺得我很善良嗎?”


    鍾繇轉頭就走。


    在對方有備而來的前提下,她是瘋了才會和她硬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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