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琉璃總是露出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成熟,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什麽是討厭。


    墨楸說,她是在與她相處的過程中體會到這些細膩的感情的。


    但感情是她教會她的,所以墨楸欠了她的人情需要償還。


    有了人類的感情,天道送她入輪回的目的就達到了,所以琉璃也該回歸混沌,變回墨楸了。


    而禹國國破之際,就是最好的時機。


    她苦苦找不到合適的材料,做不出腦海中構想的傀儡人偶,所有的困惑墨楸都看在眼裏。為了償還人情,墨楸送她去了地下城,幫她解決困惑她多年的材料問題。


    然後,讓琉璃身死,脫離了這層人類的軀殼,墨楸回歸了混沌。


    神的輪回之旅到這裏本該結束的,可墨楸舍不得,她眷戀小世界的溫暖,總是忍不住透過混沌去觀察她的生活,看到她時常因為琉璃的死而難過。


    所以,墨楸瞞著天道做了一個決定。將自己的一小部分力量放進了琉璃石裏,托大祭司帶給她,希望以琉璃石為核心力量做出來的人偶,能帶她走出來琉璃死亡的陰霾。


    可是這太偏心了。


    神如果偏心一個人,那就是對其他人的不公平。


    所以墨楸把嫉妒,自私,偏執和極端都留給了琉璃。


    希望她能快點厭煩這個和過去處處不同的孩子,這樣……她們就真的兩不相欠了。


    可是沒有,對那時的她而言,琉璃就是失而複得的驚喜,她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厭惡呢?


    可墨楸幹預小世界運轉的行為還是被天道發現了。


    作為神,這樣有失公允的偏頗是要受罰的,所以天道對墨楸和琉璃做出了處罰。


    罰墨楸困於混沌三千年不得離開,罰琉璃碎裂成九塊,等待未來的一線天機。


    這一場轉世,因為張奪的虎視眈眈持續了三千年之久。


    她終於降生,三千年前停下的齒輪也開始重新轉動。


    ……


    鍾繇睜開眼睛的時候,下意識地摸上了心口的琉璃石。


    “母親!”琥珀驚喜地叫她,又貼著鍾繇的臉頰蹭來蹭去,“母親您終於醒了,您睡了好長時間啊。”


    鍾繇愣了一下:“我睡了很久嗎?”


    月光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又輕輕點了點頭:“三天。”


    辰砂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要不是林修師祖和思瑜大姨都說母親沒事,我們真的就擔心死了呢。”


    碧璽打開保溫桶,給鍾繇端來了溫熱的米粥,“母親,先喝點粥墊一墊吧,這幾天全靠我的力量維持著身體的周轉,但是母親您實際上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鍾繇接過米粥,然而左看右看卻沒看到黑曜。


    “黑曜呢?”


    琥珀指了指門外,“去找林修要司緣的記錄本了,說是等母親醒了就拿給您看。”


    鍾繇飛快的把米粥喝完,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我跟你們說件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聞言,幾小隻嚴肅的點頭:“母親,您說。”


    鍾繇看著抱著本子踱步進來的黑曜,彎起眸子笑了。


    “黑曜是我的孩子,是我上輩子親手創造出來的第一個孩子。”


    黑曜身子一顫,本子掉落在地。他抬起頭來,深深地望著鍾繇,但是眼眶卻越來越紅。


    月光震驚地看向黑曜,腦海中突然閃過黑曜蘇醒後種種不對勁的地方。


    原來竟然是這個緣由!


    琥珀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什麽???——黑曜?這,他,我……啊?!”


    辰砂懵懵的眨著眼睛,“唔,那哥哥就真的是哥哥了 ”


    碧璽有些心虛,但又特別特別高興,薄荷綠色的眸底泛起水光,激動地鼓了鼓掌。


    哥哥他終於等來和母親相認的這一天了。


    看過了前世的記憶,鍾繇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了解黑曜。


    這個翩翩如玉的溫潤小公子,其實在她麵前永遠都不會長大,他並不像現在看到的一樣冷靜自持。


    相反,真正的黑曜,其實是一個會撒嬌,受了委屈會抱著她大哭的孩子。


    鍾繇蹲下身子,將他摟進了懷裏,輕撫著他的小腦袋:“好啦,現在可以盡情的哭了。”


    黑曜原本還想問問她是不是全都想起來了,可是聽到這一句,黑曜已經百分百確信了。


    在鍾繇眼中,初代人偶師的孩子黑曜端方如玉。


    在鍾繇眼中,她的孩子黑曜隻是一個小哭包。


    他抱緊了鍾繇的脖子,緊緊的,緊緊的,似乎要隔著這三千年的時光,將自己重新融進母親的血肉中。


    他趴在她懷裏嗚咽出聲,又像是在確認什麽似的,一聲又一聲的叫著她:“母親,母親——”


    “嗯,在呢。”


    “母親……”


    “在呢,我在這兒呢。”


    “母親。”


    “不怕不怕,已經沒事了。”


    “母親……”黑曜哭的身子都在顫抖,卻還是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很認真的,斷斷續續地和她說,“母親,答,答應琉璃的事,我有,我有好好做到。”


    鍾繇低頭蹭了蹭他的發頂,滿眼愛惜:“嗯,黑曜真是太可靠了。我和琉璃都不在的日子,辛苦你了。”


    “母親,以後,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好,我答應你。”


    琥珀看的目瞪口呆,戳了戳月光的胳膊,小聲問她:“姐姐,這是黑曜?他是不是ooc了?”


    月光:“……不要說這種話,他在難過。”


    “不是,我就是——”她啞了聲,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算了,哥哥就哥哥吧,我認就是了。”


    月光偏過頭去,輕輕扯起了一抹笑意。


    琥珀還是很可愛的。


    勉強平複了心情後,黑曜把他手裏全部的琉璃石碎片都捧到了鍾繇麵前。


    “母親,琉璃還能回來嗎?”


    “能。”鍾繇將全部的琉璃石歸攏,“隻不過不是現在。”


    “為什麽?九塊石頭不是都找回來了嗎?母親不是也恢複記憶了嗎?”黑曜問道。


    “但是琉璃的身體沒有了啊,我需要重新製作她的身體。而且……”


    她歎氣。


    “而且我還沒有想出完美的對策來應對琉璃重新誕生之後的畫麵。”


    黑曜眨了眨眼:“嗯?”


    鍾繇尷尬地抿了抿唇:“你也不想琉璃一睜眼就要拆哥哥拆姐姐吧?”


    黑曜:“……那,那還是再等一等吧。”


    其他四小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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