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影子之下。


    分明有無數的觸手在張牙舞爪,他們緊緊地纏繞著喬清疏倒影在地上的黑色影子,微微搖晃身軀,有些魘足又有些貪心。


    ***


    特別辦事處——


    或許他們可以改名為特別來遲處。


    裏頭的員工經常各地出警。


    可是最近,他們發現總部派發的機器不是知道是不靈敏還是其他什麽故障,總是會檢測到某處有高汙染的數值,可當他們匆匆忙忙趕過去時,分明什麽都沒發現。


    “……”就和被機器耍了一樣。


    眾人氣急敗壞投訴了好幾次產品部。


    說是產品部,實際上隻有一個異能者研究的那個異能者:“……”


    不應該啊!


    他也不知道這個在自己上輩子記憶裏從來沒出錯的汙染檢測機器,這輩子為什麽頻繁出錯,這太不科學了!


    實際上——


    機器檢測的並沒有出錯。


    而是一些領域隻是泄露出了一絲非比尋常的氣息,他們處於神的領域壓根跟不可能被普通人類發現。


    不論是外神,還是舊神,都對人類毫無興趣。


    世界一切生命都隻是在他們的指尖都不過是轉身即逝,是螻蟻,碾死一隻螞蟻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的成就感,隻是分想和不想罷了。


    他不想被人類察覺,那麽人類將無從得知神明的去向。


    張秋凱……


    張秋凱不敢說自己是戀愛大師,但是他變強了,也變得禿了,他淚流滿麵地看著自己狂脫的頭發,發出了長歎。


    談戀愛真不容易啊,指導人形天災談戀愛更不容易。


    “張秋凱,別停,今天的戀愛pua課程學了嗎?”


    “還有《愛情指南之防小三篇》那本筆記記得帶了過來——”


    “今天教官要檢查筆記,你記得寫厚實點……”


    張秋凱有氣無力,如同被攝魂了一般,臉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就是有些懨懨的道了聲“是”,慢吞吞地去上課了。


    誰能想到,未來可以卷動風雨的某個大能者現在還在苦巴巴的上戀愛必修課呢?


    一點都不英姿颯爽。


    ……


    到家了。


    院子裏很安靜,喬清疏去給兩隻鸚鵡喂食的時候發現他們都特別聽話,就是有些過於安靜了。


    “……難道,這兩隻鸚鵡抑鬱了?”喬清疏微微皺眉。


    都說鸚鵡是群居動物,有同伴的話就不容易抑鬱,但她怎麽感覺院子裏的兩個小家夥似乎更沉默了?


    “裴周妄,你看一下它們是不是抑鬱了?”喬清疏叫著屋裏的人,眼裏的擔憂不似作假。


    “……”隻是安靜的不想發出聲音引起厄運發怒的兩汙染物。


    它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叫還是不叫。


    當裴周妄出來時,兩個家夥明顯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更加鵪鶉了。


    裴周妄淡淡的瞥了一眼兩隻汙染物,因為他當然知道它們安靜的原因,但他隻是聲音平淡:“可能我們不在的時候,它們已經活潑過了,現在餓了,累了,不想動了。”


    喬清疏若有所思,覺得很有道理。


    她給兩隻鳥的飼料加滿,期待的看著他們吃飯。


    “……”


    夢魘和地獄鴉都生無可戀的來到飼料麵前吃起來了那些幹巴食物。


    “我還以為是我們的小黑烏鴉求偶失敗心情不好呢。”喬清疏嘀咕著。


    裴周妄停頓了一下,而地獄鴉也是瞳孔地震的渾身炸毛,他嫌惡的看著旁邊的夢魘——


    誰會喜歡這蠢東西!!!


    他不吃這玩意都是給厄運麵子了,咕!


    這玩意是自己食譜上的,不是求偶名單上的,咕咕咕!


    夢魘的嫌惡不比地獄鴉的要少,兩汙染物誰也看不上誰,相看兩厭地挪動了一下毛茸茸的屁股。


    喬清疏吃驚了:“難道烏團真的求偶失敗了才會真沮喪?!”


    夢魘頓了頓,隨後發出難聽嘎嘎嘎大笑:“烏團!烏團!烏團!”


    這蠢東西居然叫這個名字哈哈哈!


    好蠢的名字!哈哈哈!


    地獄鴉臉黑了,它想要撲過去啄夢魘,但是又怕被喬清疏真的認為自己在求偶,又忍住了。


    “不過,這新來的胖鸚鵡居然知道烏團的名字,看來,她其實是有點喜歡烏團的,隻是有點內斂罷了。”老母親欣慰。


    這下輪到夢魘瞳孔地震了。


    地獄鴉無情嘲笑:“胖鸚鵡!胖鸚鵡!胖鸚鵡!”


    裴周妄沒有參與這詭異到恐怖的猜測,隻是保持沉默,他把自己注意全部的落在了喬清疏身上。


    喬清疏見兩隻鸚鵡打鬧起來忍不住的笑了笑,微微搖頭的進了房間。


    裴周妄一直緊緊地跟著喬清疏,直到喬清疏在樓梯口的位置停頓下來,他也才算是停住。


    “你一直跟著我幹什麽?”喬清疏有些無奈。


    裴周妄隻是閃爍了一下眼眸,低垂著眼睛,恰到好處的露出來自己白皙脖頸,喉結的滑動也能被喬清疏看的清清楚楚。


    他似乎是猶豫了幾分,好一會才抬頭定定的:“你是不是想要去那裏上班。”


    雖然沒說名字,但是喬清疏知道裴周妄說的是哪裏。


    她沒有驚訝也沒有隱瞞,隻是自然道:“是有這個想法,對我來說,去那裏上班的確是個不錯地方。”


    不許去——


    裴周妄想要脫口而出。


    可是他又是忍住了。


    “一定要去嗎?”他隻是道。


    喬清疏想了想:“我的確想要去試崗一下,而且我感覺能學到新的藝術。”


    裴周妄很想說自己也懂藝術,想說自己也可以教畫畫——


    可想到自己那一團糟的繪畫審美,他沉默了一下。


    在眾神中,奈亞斯的確是對美學研究最多的。


    他分明知道奈亞斯圖謀不軌,可卻不能告訴喬清疏對方是個別有用心的邪神,先不說對方會不會相信,那樣,喬清疏勢必也會懷疑自己。


    人類法則中,一個合格的丈夫應該尊重妻子的工作,尊重妻子的選擇——


    他應該支持喬清疏去上班才對。


    可人形天災止不住的心中冒出黑色泡泡,眼裏浮浮沉沉的暗色是想要現在抓住喬清疏的手腕,將她深深地囚禁困窘在深淵的領地。


    不想喬清疏去。


    不想眷顧去——


    想要眷顧在家裏,想要眷顧繪畫自己的畫像,自己明明可以擺出更聽話更合適的動作,絕對讓眷顧滿意,為什麽要去畫其他的神。


    不喜歡本體也沒關係。


    自己可以維持人形的模樣,喬清疏若是喜歡那種丁零當啷掛著金色鈴鐺,繡著金絲花紋的顯露身材的僧服;又或者是想要自己穿的更少一點以便於更好的畫人體畫作……


    自己也可以,反正對神來說隻不過是一件遮蓋的服飾罷了。


    她都還沒畫過自己的模樣呢。


    就畫了不相幹的神。


    人形天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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