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啪”得一聲脆響,蕭陌抬手狠狠抽在了蕭京臉上。


    打得他一個趔趄,身子一歪,身後的椅子跟著撞翻在地,發出喀喇一聲大響。


    蕭家眾人紛紛起身離席,震驚地看向這邊。


    蕭京不敢置信地瞅著蕭陌,眼底滿是懼意。


    蕭陌第一次回京時,這個族弟就對他頗不恭敬,私下相見時,更是當麵質疑過他的身世。


    那時有幾個弟弟替他出頭,嗬斥了蕭京。


    如今幾個弟弟都走了,蕭家的顏麵,該當由他來維護。


    蕭陌緩步向前,步步逼近,抬手又是一記耳光。


    他這一掌,力可碎石,直接將蕭京拍在了地上。


    蕭京臉上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蕭家眾人不明就裏,有些人臉上忍不住顯露出憤怒的神色。


    隻聽蕭陌冷冷地道:“本公子奉旨歸宗承嗣,就連陛下都不曾質疑,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質疑本公子身世?”


    “在蕭家,我是主家,你是旁支。質疑我,就是質疑我父親,就是質疑整個蕭家。打你,是讓你長長記性。”


    蕭家眾人聽了這話,才明白蕭京為何挨打,都憤怒的看向蕭京。


    “大公子,小兒不懂事,衝撞了大公子,老朽在這兒向大公子陪不是,求大公子饒過他這一回吧!”


    蕭霖慌忙跑過來,擋在兒子身前,連連作揖。


    九公在旁人的解釋下,明白了前因後果,氣得一拍桌子,瞪著蕭京,高聲道:“你們這兩個孽障,膽敢質疑大公子身世,以下犯上,尊卑不分,已是犯了我蕭家家法。來人,將他們給我拖出去,一人痛打三十鞭。”


    蕭應見勢不妙,嚇得拔腿就想跑。


    蕭霖衝過去,揪住他耳朵,拎到了蕭陌麵前。


    “子不肖,父之過,求族長和大公子高抬貴手,饒過他們兄弟倆這一回吧!蕭霖願代這兩個孽障受罰。”


    說完,他竟撲通一聲,跪在了蕭陌身前。


    蕭陌側身避開,冷聲道:“伯父言重了,這件事與伯父無關,晚輩不敢受此大禮。”


    “大公子不敢,我敢,”九公氣呼呼地走過來,站在蕭霖身前,痛罵道:“蕭霖,你說的沒錯,子不肖,父之過,你這個當父親的也逃不了責罰。念在你已經一把年紀,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你自己起來,去外麵領十鞭。再敢護短,老夫連你一塊辦。”


    蕭霖頹然起身,朝門外走去。


    “大公子,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過父親吧,父親他年事已高,經不得鞭子呀!”蕭應哇哇大哭。


    蕭京卻隻會捂著臉,齜牙咧嘴地哼哼。


    蕭陌冷眼注視著蕭應,這族弟不過十七八歲,長得跟五弟頗為相似,蕭陌不禁起了惻隱之心,“念在你還有一片孝心,去將你父親叫回來!你父親的鞭子,就記在你兄長名下,你可免打。”


    “大公子寬宏大量,還不快滾!”


    九公一聲厲喝,蕭應爬起來,兔子似的跑了出去。


    蕭京傻眼了,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九公招呼兩個人把他拖了出去。


    不一會兒,外麵就響起劈裏啪啦的馬鞭聲,伴隨著蕭京殺豬似的慘嚎。


    這事一鬧,整個宴會的氣氛都嚴肅起來,蕭族人對蕭陌越發敬畏。


    宴會結束,蕭陌回府稟過了嫡母李氏,就搬出侯府,住進了新買的府坻。


    新房子裏又添了幾個下人。豫伯在京裏盤下兩處鋪麵,準備將香水生意繼續做下去,這些人都是為香水工坊聘請的夥計。


    工坊就設在府裏西北角上,那裏有扇角門,可以不經府裏直通外麵。


    蕭陌如今孑然一身,不需要太多人侍候。


    外麵有豫伯,身邊有碧絡和黃全。


    府裏還有豫伯新買的幾個仆婦,廚房和馬廄都有專人負責。


    蕭陌一邊走,一邊欣賞著府裏的風景。


    原本散落的到處都是枯枝敗葉,都已清掃幹淨,豫伯還命人移栽了許多珍稀花木進來。


    整座府坻顯得幽靜雅致,別具一格。


    蕭陌的居所前,是一片桃林。


    桃枝上嫩芽新發,看起來格外喜人。


    “太好了,公子最愛吃桃子,到了秋天,就能吃上咱們自己種的桃子了。”碧絡歡欣雀躍,比在侯府的時候活躍多了。


    蕭陌的確最喜歡吃桃子。


    天闕山下,有一片極大的桃林,是師門的產業。


    他少年時,最喜歡在桃林裏習武,讀書。


    一天天地看著桃樹變化,直到累累碩果結滿枝頭。


    到了每年夏末秋初,他總是能第一個吃上新鮮的桃子。


    咬一口嘎嘣脆,滿口汁水。


    他也會給碧絡,黃全和豫伯帶回一些嚐嚐鮮。


    豫伯他們三個,都是蕭陌從師門帶出來的,並非是蕭家人。


    師門對他極為寵愛,因為他是長寧伯的兒子,特地派了專人照顧他的起居。


    十二歲那年,碧絡和黃全來到他身邊,接替了兩個照顧他的婆子。


    那時碧絡還不過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黃全也還是個半大小子。


    他們侍候他起居,一直陪著他至今。


    碧絡心思單純,不好習武,隻喜歡鑽研茶道,廚藝,女紅之類。


    黃全心智不全,不能讀書,卻是個練武的奇才。


    九師叔是他師父,對他要求格外嚴格,黃全習武之初,經常會受到九師叔責罰,輕則挨鞭子,重則打得鼻青臉腫。


    到後來,九師叔一年也難得再打他一次。


    等到他十三歲那年,九師叔直接躲了起來,不敢再來見他。


    據說是因為,師父已經打不贏徒弟,羞於見人。


    蕭陌至今也不清楚,黃全的武藝到底到了什麽程度。


    他曾經要與黃全比試,黃全卻不肯與他過招,說是師命難違,他師父不讓他跟蕭陌打。


    說起來,蕭陌已經有一年多,不曾與師門有過聯係。


    自從入贅威遠侯府,他就一直忙著振興侯府家業,根本無瑕去想其他。


    憶起在師門中的歲月,他忽然覺得有些愧對師父和師叔他們。


    蕭陌轉進桃林,笑道:“這是隻供觀賞,不能結果的品種,恐怕你的願望要落空了。”


    “啊?”碧絡吐了吐舌頭,略顯失望。


    二人正說著話,隻見豫伯快步朝他們走來。


    “公子,威遠侯府的周姨娘來了,她想見您,老朽推脫公子不在,讓她回去,她不肯。公子若是不想見她,老朽這就讓人把她攆走。”


    “讓她進來,前廳奉茶。”蕭陌略感意外。


    三姨娘是威遠侯府中少有的忠厚之人,從來沒有仗著侯爺的寵愛,對他有過絲毫不敬,還數次提醒他,不要上侯夫人王氏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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