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睡醒就看見自己抱著個骷髏頭,任誰都會嚇一跳。


    諸彎彎的膽子本來就小,一瞬間心悸都犯了。等回過神,她已經渾身發抖坐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著轉,整個人呆呆的,可憐到不行。


    陳不周也沒想到她能嚇成這樣。


    他怔了一下,走到她麵前蹲下,抬頭看她,“你不是成天見小骨頭嗎?怎麽還怕這種東西?”


    諸彎彎眼圈又紅了。


    她也以為她不害怕啊,但是意識清醒時在案子裏見到,和剛睡醒神誌不清時見到,果然還是不一樣……


    “好了好了。”


    陳不周把她緊攥著忘了丟的頭蓋骨拿起來,放到身後,然後伸手捏捏她的手心。


    “還吃燒烤嗎?”


    他不僅沒什麽歉意,還催她,“案子已經結了,我哥他們現在都沒事,你要是不吃,他們就要回去了。你想吃什麽,我請你?”


    諸彎彎使勁捏著他的手指頭,很快就緩了過來。她也隻是因為剛睡醒被嚇到了而已,現在再去回想,已經不害怕了。


    但陳不周的態度實在太差勁了,連句對不起都沒有。


    他就從來沒跟她說過對不起!


    諸彎彎覺得她這次一定要爭氣。


    於是,她板著臉說:“我要喝酒。”


    她還很勇敢地對著他頤氣指使,“你去叫陳程哥哥,我去找陸三水。快去。”


    ——


    陳不周進組長辦公室的時候,陳程正在看鄭露交代的監控回放。


    陳不周沒打擾他,站在一邊看了兩眼。


    2008年的那場采訪過後,林東和鄭露確實成為了情侶,但他們光明正大的交往,在2009年就戛然而止了。那年,林雄受邀出國、接受雜誌采訪,林東幫鄭露爭取到了拍攝的機會,卻沒想到林雄自從卻對鄭露上了心。


    自從林東成年後,林雄就有了再婚的打算,林東表麵上沒有反對,但內心裏一直擔心有人分走屬於他的財產。因此,在發現林雄對鄭露有意思後,林東向鄭露提出了一個充滿算計的陰暗計劃。


    他要鄭露嫁給林雄。


    同時,為了讓鄭露同意,他也向她提出了一份協議。除了鄭露,林東保證永遠不會有別的女人,而鄭露要做的,就是不給林雄留下任何孩子。隻要他們能夠遵守,那林雄的財產將來就是他們兩個人的,不會被外人分走。


    鄭露從小寄人籬下,過得日子很苦,她窮怕了,她想要錢,想要勢,想要站到高處,想要改變人生。所以,對林東的計劃,她心動了。


    但在和林雄結婚後,她的初衷卻慢慢發生了改變。


    林雄是真心在愛她。沒有任何的陰謀,沒有任何的目的,隻是捧著一顆真心愛她。


    因此,婚後的四年裏,她並不是沒有想過要毀掉和林東的約定、給林雄留個孩子。


    但她不能。


    林東手裏有太多他們在一起的證據,如果事情敗露,林東是林雄唯一的兒子,林雄再惱火也不能真的把他怎麽樣,但她不同,如果敗露,那她就全完了。


    所以,隻要林雄活著,她和林東兩個就永遠在互相牽製,他們的命運都掌握在對方手裏,誰也別想反悔。


    可林雄死了。


    她沒有留下林雄的孩子,也照當年的約定,讓林東拿到了公司所有的股份。他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沒有任何人能和他搶。


    她做到了她所承諾的全部,而林東,卻反悔了。


    6月10日那天,她意外得知林東參加了相親活動,她開始留意他的行蹤。


    6月17日,她在林東的辦公樓下看到了諸彎彎的出現,她雇傭了調查公司,調查她的一切。


    6月24日,她跟蹤林東到了咖啡館。


    林東發現了她,卻沒有任何的心虛,在諸彎彎離開以後,他用隻有他們兩人知道的手機打給她,告訴她不用躲了,他看到她了,叫她上車,甚至還在車上當著她的麵給諸彎彎打電話。


    諸彎彎沒有接電話,他帶她回了公司,打算分她點零碎的小股份打發她,連感情牌都懶得再打。


    她揉爛了那份合同,摔開,合同滾到了茶幾下。


    林東去撿,突然斷電。


    她從沒有想過殺人,但在停電的瞬間,電閃雷鳴,那束閃電照亮了放在她手邊的棒球棍,那支見證了他們相戀的棒球棍。


    等她冷靜下來,林東早就死了。


    她本想擦掉她的痕跡就立刻離開,卻發現她戒指裏的鑽石不見了,藏在鑽石下的那塊骨頭也不知去向。


    她借著閃電和手機的照明,找到了脫落的鑽石,但是她為了銘記林雄而留下在的人骨,卻早已混進被她瘋狂砸碎的骨骼模型裏,難以尋辨。


    ……


    陳不周看完視頻:“無聊。”


    他敲敲桌沿:“有人要去吃燒烤,已經去喊陸淼和徐日了,你要去嗎?”


    “案子破了,當然要去吃一頓。”


    陳程笑著合上電腦,看著陳不周那張不爽的臉,又看向他身上穿的t恤,想起來一件事。


    他問:“我的衣服借給你穿一次,你就當自己的一直穿了?”


    陳不周抬腳就往門外走,全當聽不見。


    陳程繼續笑著說:“突然上門說要給我做飯,做著做著,醬油就撒到了衣服上,衣服髒了不能穿著回家,隻能從我的衣櫃裏拿。”


    他看著他後背,不緊不慢地揭他的短:“你靠著這個理由,從我家借走多少件衣服了?我可是一次都沒見你還過……”


    “陳程哥哥!”


    諸彎彎興奮地推開門,腦袋伸進來。


    ……


    ……


    氣氛好像不太對。


    她小聲地問陳不周:“你們在說什麽?”


    “什麽都沒說。我和我哥說話,有你什麽事?”


    陳不周伸手就掐著她的後脖頸把她推出去了。


    冷著張臉,超級凶。


    第16章


    16


    臭脾氣的陳不周,諸彎彎早就習慣了。鼓鼓臉,哼一聲,就當沒看見。


    她拉住站在門口的薑小雛,迅速用暴力衝破陳不周防線,重新回到辦公室,把腦袋探進去:“陳程哥哥,我想帶薑小雛和我一起去,可以嗎?”


    “行啊。”


    陳程對誰都是一向的好脾氣。


    他笑著說,“但我一個的車載不了這麽多人,你跟陳不周說,讓他再開一輛。”


    ……


    她才剛剛用頭把擋路的陳不周頂開。


    諸彎彎給自己鼓著勁走到陳不周身邊,和他並排站好,直視前方地戳了戳他的腰。


    “聽到了嗎?”她看都不敢看他,“陳程哥哥讓你再開一輛。”


    “我才不開。”


    陳不周淡淡地說,“我要坐我哥的車。他的車舒服。”


    “……”


    上個月,有一次她不想坐他的車、想坐陳程哥哥的,用的就是這個理由。


    沒想到居然被他記住了。


    小心眼!


    諸彎彎看看薑小雛,思考了一下,拽著沒有反抗的陳不周走到拐角。


    “那這樣,”她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我、你、陸三水,我們三個人坐陳程哥哥開的車,你把你的車鑰匙給小太陽,讓他開車帶著薑小雛,行嗎?”


    陳不周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薑小雛。


    薑小雛是他的師妹,也是做法醫的,經常忙得天昏地暗,為了工作方便,一直留著短發,上班也總是素麵朝天。不能說是不修邊幅,但如果累了,也是看到個沙發就能倒頭睡著的人。


    但現在,她那頭本來翹著毛的短發被梳理得很順滑,發尾還微微地帶著卷,明顯是打理過了。臉頰發紅、神情緊張,還在不停地拉衣角。


    一個兩個,就沒個省心的。


    陳不周扯扯嘴角,掏出車鑰匙,丟給諸彎彎。


    “謝謝!”


    諸彎彎歡呼著跑回薑小雛身邊。


    “走吧!”她小聲湊到她耳邊,“小太陽已經在下麵等著了,我還給你們爭取到了坐一輛車,隻有你們兩個人!”


    薑小雛:“你不要說了我好緊張啊我都不知道待會兒見到他該說什麽……”


    五分鍾後,思考了一路“見到徐日第一句話要說什麽”的薑小雛,坐到了徐日開的車裏。


    薑小雛:“你、你好。”


    結巴了。臉紅了。好緊張。


    徐日:“你、你好。”


    也結巴了。也臉紅了。也在緊張。


    於是,兩個人全都正襟危坐,一路無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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