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兄弟賣得毫無愧疚。


    諸彎彎就更為難了。


    不想說話……


    “我該怎麽稱呼你呀?”


    鄭舟嬉皮笑臉地湊近她,戲謔地小聲問:“師娘?”


    諸彎彎後退一點,搖頭。


    “師娘”聽起來就好老。


    ……


    這邊,諸彎彎還沒想好怎麽擺脫鄭舟,另一邊,李意和兩個女孩親熱地說笑著走了過來。


    看到蔣哲和諸彎彎站得很近,其中一個紮著哪吒頭的高挑女孩臉上難掩錯愕,但很快,她還是壓住失望,故意開玩笑一樣地問身邊:“蔣哲師哥有女朋友了嗎?是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李意也注意到了諸彎彎。她朝諸彎彎笑了笑:“那不是蔣哲的女朋友,是你們陳老師的。”


    “啊!就是那個……”


    另一個留著齊劉海的圓臉脫口而出,但又趕緊捂住嘴,把“小助教”三個字咽了回去。


    “一二三班的小秘密?”


    哪吒頭語氣裏帶出點不屑。


    她是李意班裏的學生。陳老師帶女助教上過一節課的事兒在法醫係裏傳得沸沸揚揚,但偏偏陳老師教的三個班的人每個都跟立過軍令狀一樣守口如瓶,照片也好、錄像也好,什麽都不肯往外傳,好像那個助教已經變成他們共同的秘密了,也不知道有什麽了不起的。


    她肆意地把諸彎彎打量了一通,然後替李意不平:“也沒覺得有什麽好的啊,跟李老師比差遠了。”


    李意好笑得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


    好在小客車很快就到了,諸彎彎鑽到靠後的一個兩連座,把靠窗的座位留給陳不周。


    他這幾天都在加班通宵,看樣子就沒合過眼,一會兒肯定戴上眼罩就睡了。


    但諸彎彎剛坐下,背包都沒摘完,哪吒頭就拉著李意走了過來,站到諸彎彎的前排,請她坐到靠窗的位置,然後自己坐到了李意的旁邊。齊劉海跟在她們後麵,順勢坐到了和哪吒頭隔一個過道的靠外座位。


    等諸彎彎把背包摘下來放到腳邊,哪吒頭和齊劉海已經一個坐在諸彎彎正前方、一個坐在諸彎彎斜前方了。


    諸彎彎直起腰。


    ……


    ……


    感覺……


    前麵……


    陰沉沉的……


    諸彎彎的預感很快就成真了。


    車開沒多久,陳不周戴上眼罩睡著了,前麵的哪吒頭就開始肆無忌憚和齊劉海說起上課的內容。


    屍體胃裏的提取物、屍體腐爛不同時期的體表特征、缺胳膊少腿的慘死狀態,什麽惡心嚇人聊什麽。可雖然她們說話刻意地又慢又大聲,但偏偏這一車人又都覺得這種話題很正常,全都沒什麽反應。


    可能是覺得這點程度還不夠,哪吒頭又從包裏拿出一個檔案袋,從裏麵倒出一把血淋淋的真實解剖步驟照片,然後側坐麵對著齊劉海,把照片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張一張遞給齊劉海看。而且每次遞出的時候,都非常“不經意”地把照片正麵朝向了諸彎彎。


    最後,她還一個“不小心”,把膝蓋上的照片全都撒到了地上,有一張正好都滑到了諸彎彎的腳邊。


    諸彎彎彎腰把照片撿起來,還給哪吒頭。


    “謝謝,你來我們院做過助教吧?我一看你就覺得眼熟。”


    哪吒頭接過照片,用力笑著地道了謝,然後立馬煞有介事地扭頭和齊劉海討論:“順序都弄亂了,這是第幾張呀?”


    諸彎彎:“第8張。”


    見哪吒頭和齊劉海都看向她,她繼續說:“這是《法醫學案件實例分析》第2講第1節,1998年黃鶴村劫財滅門案裏8歲小兒子的屍體照,就在書第62頁的下半頁。”


    諸彎彎覺得,她們大概是不知道她是幹什麽的,所以才會想用這種小心機嚇唬她。別說這種每份屍檢報告裏都會出現的照片圖,就連真實犯罪現場的屍體,她都見過無數個,怎麽可能會被嚇到?


    ……但就算不知道她的工作,她自己也說知道她在研究院做過助教了。她都在法醫係裏做過助教了,還能被這種照片嚇到嗎?


    這兩個孩子,腦袋是不是有點不靈光啊?


    諸彎彎還在為她們發愁,哪吒頭卻在聽完諸彎彎的話後,慢慢地轉回身,然後立馬低頭迅速找出書核實。


    《法醫學案件實例分析》。


    62頁下半頁。


    1998年黃鶴村劫財滅門慘案,8歲小兒子。


    案例教程照片裏的第8張。


    一個字都沒錯。


    和齊劉海對視了一下,哪吒頭抿緊著嘴把書收回去,剩下的路再也沒說過話。


    作者有話要說:  先來感謝讚助商~


    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閃閃]!


    知道我更新晚了,所以還是老樣子,準備了50個道歉小紅包tat


    第61章


    68


    但諸彎彎享受的寧靜時光也就到下車為止了。


    下了車, 就要開始爬山。山路雖然沒什麽危險, 但是坡度很陡,非常地難爬, 而且還有好多大石頭障礙物,對諸彎彎這種有電梯絕對不會走樓梯的人來說,特別的不友好。因此諸彎彎剛爬了不到10分鍾, 就開始氣喘籲籲,缺氧到不行。


    陳不周知道她幾斤幾兩, 跟在她身邊不遠不近地走了一會兒, 就到周圍溜達了一圈,找了根粗樹枝給她當拐杖。


    諸彎彎一手拄著樹枝,一手叉著腰, 艱難地向上走了一大段路,就又走不動了。


    陳不周走幾步看她落在後麵, 就又後退幾步, 擋在她前麵, 扭頭:“我背你上去?”


    諸彎彎很想答應,但她難道不要麵子嗎?不隻李意和那兩個女生把她甩在後麵,就連陳不周係裏的教授, 50多歲的人, 都能腳底生風地踩著大石頭往上爬, 她才20多歲,怎麽能隻爬兩塊石頭就腿軟呢?


    她悶著頭繞過陳不周,咬著牙繼續走, 走得還比剛才更快了一點。


    陳不周好笑地走在她後麵,沒事就伸手推她兩把,有時候把她推得趔趄向前摔,就再把她拉回來拉到自己懷裏。


    諸彎彎累得暈頭轉向,根本沒精神再去對付他,隻能在差點摔倒的時候瞪他一眼,表示自己已經記住仇了!陳不周見狀就就找出她的電動小風扇,放到她臉邊哄著她給她吹吹風。


    就這麽累死累活也不知道圖什麽地爬到了目的地,諸彎彎一鼓作氣地走到一顆樹下,虛脫地靠著坐下,再也沒了力氣。


    放鬆下來以後,她的兩個耳朵裏麵都嗡嗡嗡地開始叫,眼前一片發黑。


    等耳朵好容易能聽清周圍的聲音


    她又收到了組織的安排,和別人結伴去小溪打水,而她的隊友就是李意和齊劉海、哪吒頭。


    運氣差成這樣,這會兒諸彎彎也顧不上裝樣子,渾渾噩噩地撐著腿站起來,僵屍一樣眼神渙散地跟在她們後麵。


    好累啊……


    到底為什麽要報名來……


    太陽為什麽還這麽毒……


    我戴的帽子都要烤著了……


    因為時間不趕,李意帶著學生走得並不快,到了溪水邊也沒有立刻開始打水,而是在岸邊洗著手和她們聊天。


    聊著聊著,齊劉海就想到問:“李老師為什麽不去刑偵總局工作呢?總局的人每年都來學校宣講招人,每次都說缺人、歡迎我們報名。”


    哪吒頭聽到,頓時來了精神。她刻意地朝躲在旁邊安靜劃拉水的諸彎彎瞥了一眼,提高了聲音:“對呀,老師,你可以跟陳老師一起進重案一組!這樣你們就能一直在一起工作了!”


    被她針對的諸彎彎不為所動,繼續劃拉水,倒是李意說了話。


    她先回答認真提問的齊劉海:“雖然派人來宣講的是總局,但學校能進總局的人屈指可數,多數都是被分配到下麵的分局就業。”


    說完,李意又看向哪吒頭,笑著說:“至於重案一組,就更是另一回事了……等一下,”她拿出正在震動的手機,站起來向學生晃了晃手,“我去接個電話,你們等我一下。”


    諸彎彎抬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哪吒頭和齊劉海,見還沒有人開始打水,就繼續低下頭,接著劃拉水。


    “這是什麽?”


    沒多久,齊劉海從腳邊的石塊縫裏摳出一顆碎了一小塊的念珠。


    諸彎彎沒忍住,也聞聲看過去。


    “我這裏也有!”


    哪吒頭看齊劉海找到了念珠,自己也低頭在石縫裏找到了一顆。


    “好大啊……這顆珠子還是完整的。”


    她舉起念珠對著太陽:“上麵還刻著畫,好像是神仙?”


    “是舉缽羅漢。”


    因為那兩顆念珠的大小和材質都太罕見,諸彎彎好奇地湊了過去。但她剛看清楚,念珠就被哪吒頭握進了手裏。


    倒是齊劉海主動把念珠拿給她看:“我這個珠子上也有。”


    諸彎彎就著她的手,看清說:“這是托塔羅漢……”


    但她說著,聲音就沒了。


    遲疑了兩秒,諸彎彎突然動了。她邊緊盯著那顆念珠,從小挎包裏拿出手套戴上,又抽出一個證物袋,接著轉向哪吒頭:“你的那個舉缽羅漢能再給我看一眼嗎?”


    哪吒頭被她包裏拿出的手套和證物袋驚住了,不自覺就把那顆念珠放到了她的手心裏。


    其實諸彎彎也是因為上次去海龜島沒帶證件,所以痛定思痛,把所有作為總局顧問該帶的東西全都塞進了隨身的包裏,沒想到竟然真的又派上了用場。


    戴著手套捏起念珠,諸彎彎調整著角度重新看了看,嘴角隨即緊抿了起來。


    她把念珠一起裝進了證物袋,接著就站了起來,左右看了看,又往溪水的上遊走去。


    哪吒頭和齊劉海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些茫然,但還是猶豫著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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