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一出門,正好在外麵看到了在門後探著頭晃悠的二組長。


    二組長也是因為不放心諸彎彎的情況,但又落不下臉來湊到隊員中間跟他們打聽情況,隻能趁著沒人偷偷溜到陳程辦公室門口,耳朵貼著門的聽裏麵的動靜。


    這會兒被陳程當場抓了個正著,當然是裝作偶遇扭頭就走!


    “老丁,”陳程也不戳穿他,笑著朝他走,還重重地攬了一下他的肩頭。“你桌子上那些保健品給我也來點吧。我最近胳膊和腿的關節總響,是不是該補點鈣了?”


    ——


    “頭疼……”


    諸彎彎醒過來,太陽穴跟被針紮了一樣,疼得腦殼都要裂開了。


    她用沒紮輸液針的右手按了按太陽穴,突然又覺得渾身酸痛,每個關節都酸得要命,比跑了800米的第二天還要累。


    看看掛在對麵的電子鍾,現在已經是8月29日的淩晨3點了。她記得她被抬上救護車的時候,幫忙抬擔架的大叔手表上顯示的時間是8月28的17點56分12秒,看來她是又暈了好久……


    但不管怎麽說,她還是逃出來了。


    就在她用刀割開了布條繩子、卻因為眩暈和崴傷而難以前行時,她聽到了樓外傳來的人聲。一大群穿著她見過的藍色製服的工作人員正結著伴路過這片爛尾樓。


    那個瞬間,她終於想了起來,這個地方她的確來過,這裏是林氏製藥公司的工業園。


    外麵是安全的。


    但她右腳打著石膏,根本沒辦法很快地逃到外麵,她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賭這一把,於是咬著牙把石灰袋拖到窗邊,洋灑著把石灰粉拚命地傾倒下去。


    也許是命該如此,下麵的人很快發現了異常,一群人叫喊著衝了上來,看到她,問了幾句情況,就馬上叫了救護車、通知了刑偵局。


    ……


    “彎彎?”


    病床邊,薑小雛看到她的動作,小心翼翼地問:“你醒了嗎?”


    “嗯,醒了。”


    諸彎彎一出聲,嗓子就幹疼得不得了。


    她看了會兒快要哭出來的薑小雛,最後還是看向了在另一邊無動於衷的陳不周:“頭疼,要喝水。”


    陳不周看起來心情很差,對她完全沒什麽好臉色。


    “睡了那麽久,頭能不疼嗎?”


    他站起來往外走,沒好氣地訓她:“就知道睡。”


    諸彎彎看著他走出病房,簡直想把枕頭被子全砸過去!


    她可是遭到了綁架、而且是兩天兩夜的綁架!雖說沒受什麽傷,手上的那點傷還是她自己弄出來的,但他多少也應該給她點關心吧?


    她氣鼓鼓地對薑小雛譴責陳不周:“我受了這麽多傷,他連給我倒杯水都要訓我!”


    薑小雛啞然。


    她勉強讓自己笑出聲:“我師哥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她說著,嗓子一梗,再也說不下去了。


    無力地垂下頭,薑小雛捂住眼睛。


    “真的是……”


    她想哭又想笑:“我真的是要被你們兩個弄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的沙發小天使 是[123]!


    第75章


    82


    即使薑小雛不停地為諸彎彎描述陳不周的失控, 諸彎彎還是想象不出來。尤其當她聽到陳不周哭了的時候, 諸彎彎驚訝地張著嘴,怎麽都合不上。


    還有誰比她更熟悉陳不周?他就算遇到了再悲傷的事, 最多也就是眼圈紅一紅,從來都不肯讓眼睛裏的眼淚掉出來。而大多數的時候,是她都哭得天崩地裂了, 他卻完全無動於衷,隻會在旁邊嫌棄地往她臉上丟衛生紙。


    可這樣的一個人, 卻哭了。


    他當時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哭出來的?


    諸彎彎隻要一想那個畫麵, 她自己都想哭。


    等陳不周端著熱水回來,諸彎彎剛才的任性勁兒一下子就沒有了。


    她看著坐回她身邊的陳不周,小聲地說:“我沒事, 就是睡了兩天。”


    眨巴著眼睛,諸彎彎說得信誓旦旦:“我連一點傷都沒受呢!”


    說完, 她就看到陳不周瞥向了她纏著紗布的手。


    她趕緊轉了轉手腕, 表示這點傷很輕。


    “這都是我自己劃的!我自己劃的還能有嚴重?就是看著有點嚇人, 其實一點都不疼,我……


    對不起!”


    對上陳不周陰沉沉的眼神,諸彎彎囁嚅了兩聲, 就趕緊認錯地低下頭, 不敢再說了。


    過了一會兒, 陳不周看熱水晾得差不多了,才端起杯喂到她嘴邊。


    諸彎彎咬著杯沿,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期間一個勁兒地抬起眼,偷摸摸去瞅陳不周。


    看他還是陰著張臉,她用包著厚紗布後變得圓鼓鼓的手碰了碰陳不周,“過來。”


    陳不周滿臉不耐煩:“老實喝你的水。”


    諸彎彎又捅了捅他:“過來過來!”


    陳不周看看她,歎了口氣,放下水杯湊過去:“幹嘛?”


    諸彎彎當即起身,“啵”地一口親到了他的眼睛。


    “不要生氣啦。”她舉起圓鼓鼓的手,“我的記性很好,犯過一次的錯,以後都不會再犯的。”


    “咳咳咳咳!”


    薑小雛被諸彎彎的舉動驚得倒吸一口氣,拚了老命把倒吸氣的聲音收住,卻嗆到了氣管,憋到臉都紅了,最後還是沒忍住,咳嗽得地動山搖。


    好容易咳嗽完,對上陳不周看過來的目光,她立馬手貼褲縫地踮腳站起來,然後撒丫子往外溜。


    不行了不行了,這兩天受到的驚嚇太大了……


    徐日在哪兒呢?我這兒有大新聞!!!


    ——


    另一邊,聽徐日在電話裏說諸彎彎醒了,脫不開身去醫院的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陸淼衝著電話就喊:“你跟彎彎說,杜允這個龜孫子剛剛被我們逮著了!讓她安心休息去!”


    “對!讓諸顧問放心,有我們給她報仇!”


    “絕對抓到凶手!”


    “給諸顧問報仇!”


    ……


    治安組、信息組全都在吆喝,一群人搞得跟誓師大會似的。


    吆喝完,治安組和信息組的人繼續沿著諸彎彎失蹤的線索找凶手,陸淼則趕去了進了審訊室。


    他隔著單向玻璃看了看,見杜允發酒瘋似的在裏麵搖頭晃腦,他問一直守在這兒的羅正義:“杜允的酒還沒醒嗎?”


    “應該是醒了,”羅正義抱著本子站起來,本子上寫滿了杜允進來的這段時間的表現。


    他匯報:“他從1點48分睡到2點26分,醒了之後眼神就清亮了,還要了兩次水。但喝完水以後,再看到有人進去,他就又開始鬧了。”


    “裝醉?”


    陸淼推門進去,冷眼瞪著他:“別裝了,裝了你也賴不掉,早晚都要交代。”


    杜允借著酒勁兒,擺出一副醉醺醺的樣子,很不滿地用手指隔空戳著陸淼,嘴裏含糊地罵罵咧咧:“放屁……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再瞪我一下試試,我要去告你……”


    “你他媽告去!”


    陸淼突然一腳把桌子踹過去,桌沿重重地撞在杜允的腹部,痛得他嘔了一聲。


    但陸淼的火卻還是不停往上躥:“老子要是為這個少扇你一巴掌,老子自己摘了探員的牌子滾蛋!”


    如果那天杜允老實地呆在自己家裏,這個案子說不定當天就破了,諸彎彎也就不會出事。


    因為諸彎彎失蹤而發瘋的可不隻有陳不周一個人,整個重案一組,整個刑偵總局,那兩天兩夜,就沒有一個人吃過一口安穩飯!


    “說!你要張皓賣出去的藥,都是從哪兒來的?!”


    看陸淼是真的要動手,杜允立馬不敢裝醉了。即使能夠秋後算賬,但誰願意先挨一頓打?他捂著肚子,頓時慫得不得了。看陸淼要抬腳就衝到眼前,他扯著嗓子就喊:“是林東!林東!”


    他躲著陸淼癱倒在地上,孫子似的哭嚎著慘叫:“藥都是林東給我的!我隻是用我手下的人幫他賣藥拿分成!”


    ……


    被陸淼暴力威脅著,杜允哆哆嗦嗦就把事情全交代了。


    這事是從前年年底始的,林東不知道從哪兒找了個會製藥的人,在藥廠給他安排了單獨的實驗室。這個人很有能耐,市麵上禁止的藥,他都能做出來。


    林東雖然很有頭腦、打算做這門生意,但他當時才剛回國兩年,公司內部的事都還不能說完全掌握,更別提在本地做非法賣藥的勾當了,所以,他找到了杜允。兩個人簡直一拍即合。杜允本來就雇著張皓做些不幹不淨的事兒,賣違法藥的渠道也好、流程也好,這幫人都熟得很。於是這條賣藥的鏈子就這麽形成了,林東供藥、杜允拿藥、張皓賣藥,一直做了一年半都很順利,直到2017年6月24日林東被殺,一切就都變了……


    ……


    “變個屁!到了現在你還敢撒謊!?”


    根據杜允的交代,陸淼派人去他家取來了他的秘密賬本。賬本裏,一單一單記錄得很詳細,曲主任帶來的檔案中的每一件事、每一種藥,都能和賬本裏的對上。連田苗買藥的記錄都在。


    但最關鍵的、樸理體內被注射的麻醉劑,上麵一個字都沒有提過。


    如果是在26日、他和諸彎彎去找杜允的當天他拿到了這本賬本,陸淼可能還會有商有量地好好問問杜允,畢竟張皓交代的時候,也是始終不承認他賣過麻醉劑,萬一真是冤枉了他們呢?


    但現在已經是29日的淩晨了。在這3天裏,除了諸彎彎被綁架的這件事以外,還發生了一件事:陳不周帶回了一份藥物化驗報告。


    在那份報告中,曲主任以及實驗室的多位專業人士都做出了確認,表示譚笑案子中的12顆暈車藥,全部都出於檔案中的製藥人之手,但同時,他們也肯定了海鷗市的分析,認為這些藥的確是由藥廠流水線製造的。


    同一個人製作的,而且還是藥廠流水線,說不是林東幹的誰能信?可偏偏那個賬本裏,也沒有記錄這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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