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但是家裏窮,沒錢考駕照。”方棋老老實實交代。


    “會就成,晚上高速車少,你慢點開,沒人會查。”張德忠一腳油門踩到底,幾乎要追上風的速度,眼裏居然迸射出幾分神采,“小土匪,你可能想不到,以前我是開黑車的。”


    “誰是小土匪?”方棋讓他車速搞得有點怕,梗著脖子跟他懟,“黑車又是啥?”


    “沒牌照的拉客車,送點遠途旅遊的,逃命的,一單生意連著開四五天。”張德忠把豪車開出賽車的感覺,連續超過前麵擋路的。炎熱的天氣,輪胎簡直要跟地麵擦出火花來。


    大概是看出方棋的害怕,他安撫道,“別怕,豪車安保係統好,撞了死不了。”


    “……”你能別撞嗎?


    張德忠到底年紀大,熬到後半夜撐不住,換方棋來開。


    平常這時候,方棋早該困了,偏偏今天清醒的要命。他穩穩的操縱方向盤,掛擋,加速,按照導航一路向前,腦子裏隻有湛海的名字循環播放。


    清晨陽光照透過車窗撞進來時,方棋終於把車停在湛海定的酒店錢。熬了整整一夜,他眼睛通紅通紅,布滿血絲。


    幫張德忠找了個涼快的地方停下車,方棋才衝進酒店前台詢問消息。


    客服小姐看他殺氣騰騰的模樣,嚇了一跳,險些打算報警。方棋道明來意,她才打消報警的想法,耐心的回答,“湛先生確實在我們這裏登記過,但他昨天早上退房了。”


    方棋急忙追問,“為什麽退房?”


    客服小姐跟交班的客服確認過,才回答,“是這樣的,因為湛先生突發性心髒病,所以去住院了。”


    果然,他真的病了。


    方棋最後一絲希望破滅。


    從客服那裏拿到醫院的消息,方棋重新上車,懶得管會不會因為無證駕駛被交警攔下,一腳踩下油門。張德忠在顛簸中醒過來,連續叫了他好幾聲,方棋充耳不聞,睜著眼闖了兩個紅燈。


    完了,駕照該被吊銷了,張德忠悲痛的想。


    幸虧天剛亮,馬路上隻有零散幾個車,可能連交班交警還沒醒來。方棋一路違規,還能順利的到達醫院。


    他衝進大堂,正趕上醫生護士交班,跑到窗口前根本沒有人。他又匆匆跑到心腦科住院部,挨個病房往過看。


    剛醒來的病人看到他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險些又要昏過去。家屬連忙圍過來,把方棋請到住院部外麵。


    幾經周折,他總算從登記處確定了用湛海名字登記了信息的病房。


    順著號碼,方棋來到醫院別樓的貴賓病房外。他站定,深呼吸兩次,才鼓足勇氣伸手推門,強行笑著跟裏麵人打招呼,“湛哥哥,我來…”


    話還沒說完,從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驚訝的叫他,“方棋?”


    ☆、撩撥52


    “你聽了兩句消息, 以為是我生病了, 連夜開車趕來?”湛海帶他進到病房裏, 找個小板凳讓他坐下歇息,“難怪後來我怎麽給你打電話,都是關機。”


    “走得急, 忘記帶充電器了。”方棋垂下腦袋,雙手放在膝蓋上乖乖坐著,像是個犯錯的孩子。


    病榻上, 湛立威看著倆孩子樂得直笑,連吊瓶架都被他弄得搖來搖去。


    經過十分鍾的漫長解釋,方棋終於明白他們所說的湛老板是湛立威,而心髒病, 是因為他勞累過度的慣性舊疾。


    想起自己火急火燎衝進來叫湛哥哥的情形, 實在是太丟人了。


    莫名其妙年輕了一個輩分,湛立威當然樂嗬,他滿意的直誇他方棋,搞得湛海都聽不下去出來解圍。


    湛立威總算發了慈悲,把注意力從方棋身上挪開, 頗為感慨的說,“我這病啊,嚴重了些, 怕是近段時間沒辦法管公司了,湛海你回去替我顧兩天。”


    公司副董高層那麽多,為什麽獨獨讓湛海照應?


    湛海自然知道, 湛立威是想借此機會把公司轉過來。即使知道,他也隻是淡淡的應,“好。”


    “不行!”方棋聽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連忙站起來抗議。


    湛立威直直盯著他,眼睛微微眯起來。


    方棋有些發怵,連忙找個理由,“湛海要留在這裏陪你,公司的事還有別人呢。”


    “我還好,能跑能跳不用他照顧。”湛立威擺擺手,明顯是不接受這個說法,“而且我還能請護工,要是覺得護工不靠譜,我找他姨來也一樣。”


    湛立威口中的姨,應該是湛海的後媽。方棋知道他們家這層關係,無意多打聽,也不便多說什麽。


    可他又不想湛海讓他套進去,又想出別的理由,“但是公司的副董高層那麽多,適合這個職位的應該還有很多。他能力有限,肯定…”


    “你再質疑我兒子的能力?”湛立威語氣中透著隱隱威脅的意思,方棋立刻噤聲。


    “就按爸爸說的決定吧,我幫你辦好手續就回去。”湛海一副服從的模樣,說完便離開病房。


    方棋望著他的背影,暗暗咬牙。


    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方棋跟湛立威對峙,想要把所有事情跟他說個清楚明白。可礙於他身份,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合適。


    再說湛董現在還生病呢,萬一氣出什麽毛病,湛海可能要跟他拚命了。


    倒是湛立威見方棋還是氣呼呼,仿佛憋了滿肚子委屈的樣子,主動發問,“你還有什麽話想說嗎?”


    “你…”按理而言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方棋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介入。


    湛立威看出他的顧慮,大手一揮直接放話,“這裏沒外人,咱們別搞虛的,你盡管說。”


    沒外人,就是說把他成自己人了?


    方棋轉念想,可不是嗎,兒婿當人是自家人。


    “你知道他的想法嗎?他並不想太早接管公司。”


    湛立威立刻回答,“當然知道,他跟我提過很多次。”


    原來湛海真的抗爭過,方棋驚訝,連忙追問,“那你為什麽還要要逼他這麽做?”


    “逼?怎麽能算逼。他剛才親口答應的。”湛立威何等精明,立刻把話駁回去,語重心長的跟方棋講起道理來,“他是不想,但他是我獨子,有這個的義務。從小我就按照這個方向培養他激勵他,誰都知道這個公司遲早是他的。正好趁這個機會,讓他提前適應。”


    方棋急了,口不擇言道,“可你應該讓他做完想要做的事,再說目前適合管理公司的有很多,難道你不考慮一下其他人嗎?”


    “其他人,副董還是總監?他們都是我選來輔佐的,誰能有我兒子合適?”湛立威甚至把官場上那套搬出來,跟方棋比劃起來,誰是宰相誰是將軍都列的清楚明白。


    全部列出後,他指了指方棋,“你是太子妃,馬上要做皇後了。”


    去特麽的皇後!方棋被堵得說不出話,又不能開罵,一口老血悶在喉中。


    湛海辦完手續回來,病房內異樣沉默。兩個人都沒有要跟他解釋什麽的意思,湛海便未過問,跟父親告辭後拉著方棋出門。


    張德忠還在車上打盹,看到他們活蹦亂跳走出來,有些詫異,問,“少爺不是得心髒病了嗎?”


    “…”要怎麽回答,自己搞錯了還害老人家開夜車狂奔幾百公裏?


    方棋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湛海連忙替他解圍,“是他弄錯了,生病的不是我,是我父親。”


    記起老爺確實有這方麵的舊疾,張德忠恍然大悟。想想也是,少爺身體素質那麽棒,怎麽可能突發心髒病呢?


    “張叔,抱歉…”方棋從湛海身後鑽出來,一副做錯事的模樣,“害你大晚上開車跨省,回去我來替你吧?”


    “別別別,我還要命呢!”這土匪崽子瘋起來又闖紅燈又逆行,駕照已經快讓他禍害沒了。再敢讓他開個返程,命就該葬送在路上了。


    湛海不清楚前因後果,疑惑的問發生什麽事。方棋撓撓頭,視線飄忽。


    湛海提出他來當司機,張德忠連聲拒絕,把兩人打包塞在後座。


    回程路途遙遠漫長,途中顛簸悶熱,方棋睡不著,自然想跟湛海聊聊。說來說去,自然又提起他答應湛立威的事。


    因為因為留學吵架以後,兩人默契的沒有再提這件事情,還刻意回避了相關的話題。可這次忍不住方棋又提起,“現在接管公司,可能再也沒有讀書的機會了,這樣你會開心呢?”


    湛海盡量溫和的回答,“方棋,人活著不止為了開心,這是我的宿命。”


    方棋反問,“你是認命的人?”


    話題終結在湛海的沉默裏,方棋生怕再鬧出上次那種事,沒敢在追問下去。


    張德忠聽出倆孩子鬧矛盾,以過來人的身份安穩,“有什麽話,慢慢說,好好說,千萬別瞞著。兩個人都決定過日子了,還有啥不敢講的?”


    這話說到了方棋的心坎上,他總覺得湛海在隱瞞什麽。


    他為何什麽都不說呢?方棋轉過頭望向車窗外,試圖讓氣氛變得緩和些,“湛董好像知道你什麽想法啊,他說你跟他講過。”


    “他當然知道,我一直有給他說。”湛海拉住他的手在他掌心捏捏,無言的示軟,甚至主動說起之前從未提及的事,“我大學畢業,他便想讓我回來在公司擔任職務。那時候我拒絕了,留在國外讀研究生,那時候他已經跟我說過幾次,後來實在無可奈何,便放過我幾年等我碩士畢業。現在我要繼續讀書,他肯定是不願意的。”


    “你好學他都不願意,真是稀奇。湛董現在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你身上,你知道嗎?”


    湛海深深看他一眼,答案十分明顯了。


    “你們父子真是奇怪…”方棋小聲嘟囔。


    連續行駛將近起個小時,等他們回到城裏已經是晚上了。


    公司早以過下班時間,兩人直接回到家中,方棋剛挨到床邊迷迷糊糊的閉上眼,隱約記得湛海在他身邊,又硬撐著又不想睡過去。


    方棋抱住湛海在他身上蹭了蹭,嗅著熟悉的味道,“我真的好想你。”


    “嗯,我知道。”湛海順勢躺在他旁邊,一下一下撫摸他頭發。


    睡意漸漸襲來,方棋語速越來越緩,“知道你生病,我嚇得快死了。”


    從昨天到清晨,直到看到湛海好好出現在麵前時,他都一直在害怕著,害怕真的看到他帶病的模樣。


    “我一閉上眼睛,就是我們吵架的情景。我怕你難受,怕你被我氣病了。”


    湛海在他額頭上輕吻,柔聲安撫,“沒關係,我還好好的。”


    他不知道方棋是怎樣的心情度過昨夜,但如果生病的是方棋,他大概隻會更瘋狂。


    設身處地,湛海心裏刺痛了一下。


    方棋把他腰環的更緊,夢囈道,“嗯,真好…”


    清早天微涼,方棋昏昏沉沉的從夢醒醒過來,身邊的人已經離開了,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香味。


    他沿著香味走到廚房裏,從背後抱住湛海,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有你在家真好,整個屋子都變溫暖了,沒有你的時候我都不想回來。”


    兩人一直有視頻聯係,湛海知道他近幾天住在以前那裏,疑惑的問,“為什麽?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住不習慣?”


    “嗯,屋子裏空空蕩蕩的。”雖然有馮斯在,但他總覺得像卻了什麽。“而且,我也不擅長應付馮斯。”


    “嗯,”湛海能體會到他的感受,因為他在鄰省,麵對空蕩蕩的酒店房間,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可以不用分開就好了,不想再離開你了。”方棋用盡湛海,側臉貼在他背上輕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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