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地,兩人的選擇是殷昊,雖然聽葉清淺說殷昊中途是醒過來過的,但是畢竟殷昊才是他們的主子,而沈奕軒雖然沒有醒過,可他不過是主子的朋友,二選一的情況下,殷昊肯定該被排在前頭。


    宋大夫圍著殷昊轉悠了一圈,“怎麽回事?”


    知道夜影會搶答,夜魅就沒吱聲。夜影把從葉清淺那裏聽來的經過說了一下,然後急切地衝著宋大夫說,“大夫,您抓緊給我們主子看看,他怎麽昏了這麽久都還沒有醒?”夜影本來就急,這會兒看到這個老大夫慢條斯理的動作,他就更急了,要是他會看病的話,早就自己上了。


    “他啊……”宋大夫湊到了殷昊跟前,看了半響,漫不經心般地給他探了探脈,“沒什麽事兒,回去好好靜養就行。”


    “啊?沒,沒事兒?怎麽可能沒事兒呢?我們主子就剛才醒過一陣子,一直昏到現在呢!你就隨便看兩眼,摸了他手腕兩下,就知道他沒事嗎?”夜影很是懷疑,這白胡子老頭到底是不是個大夫,還是年紀大了,眼神不好了,腦子也不好使了。


    “怎麽?不信?不信的話,你們把他搬內室去,把他衣裳扒了看看。”


    “扒,扒衣裳?”夜影一邊說,一邊以眼神詢問夜魅的意思,夜魅想了想,點了點頭。“剛好,順道給主子擦個身,換身衣裳。”現在殷昊身上穿的這身衣裳在山崖下躺過,在半山腰躺過,又是灰又是土的。


    夜影扛著殷昊往內室去,夜魅出去買衣裳之前,看了眼宋大夫,“大夫,還有我主子的朋友,您也給看看吧。”


    “他?更沒大礙了,藥性過了,自然會醒的。”


    “藥性?您是說,沈公子他中了藥?”


    “嗯……夠他安穩睡個一天半天的,雷打不醒。”


    從成衣鋪子買了衣裳回來,夜魅一進藥鋪,沒見到沈奕軒,正準備開口問,藥鋪的一個夥計已經提前開了口,“那位公子,和您家主子,待在一塊兒。”


    夜魅衝他點點頭,轉身進了內室。


    “怎麽樣?”夜魅讓夜影留下,一是守著殷昊,二是給殷昊擦身。


    見一旁銅盆之中的水十分清澈,夜魅有些不解,若是平時,這水倒是沒有什麽問題的,畢竟主子還是挺愛幹淨的,可是今天,主子就差在地上滾來滾去了,就算沒灰也該有些汗水吧?


    “你沒給主子擦身嗎?”


    “我,有些下不去手。”


    “擦身而已,有什麽下不去手的?”夜魅不解。


    夜影二話沒說,直接就把殷昊的衣裳掀開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夜魅湊過去看的時候,夜影繼續說,“這渾身上下,好像就沒有一處好肉了。”


    殷昊的膚色隨永寧侯夫人,比尋常男子白皙不少,因為這樣,他身上的淤青就顯得分外明顯。


    夜魅知道,給主子擦身的事,他是指望不上夜影了,如果夜影要做的話,他出去給主子買衣裳的這段時間裏,幾個身夜影也該給主子擦好了。


    “行了,我來吧。”


    “你,你小心點兒,別粗手粗腳地,弄疼了主子。”夜魅才剛弄濕帕子,還沒忘殷昊身上拍呢,夜影就在旁邊叨叨。夜魅有些不耐煩,“嫌我手重,不如你來?”


    頓時,夜影就不吱聲了。


    夜魅做事兒還算麻利,換過幾盆水後,就給殷昊換好了衣裳。


    “你說,主子和沈公子,什麽時候才會醒啊?不會要睡到明天吧?”


    這確實是個問題……也不能一直這樣無止境地等下去。


    “你在這裏守著主子他們,我去問問。”


    夜魅進進出出的,宋大夫已經有些習慣了,沒有搭理他,直到夜魅徑直走到了他跟前。


    夜魅本來就高,就算宋大夫站著,也得仰望他,更不要說宋大夫這會兒還坐著了,夜魅還沒開口,宋大夫已經指了指身邊的凳子,“有話坐下說。”一直抬著頭,他脖子累得慌。


    “大夫,我主子他們,什麽時候能醒,您能給個確切的信兒嗎?”


    “著急啊?著急早說啊!你主子馬上就能醒!”說著,似乎很有把握的宋大夫往內室走去。夜魅緊隨其後,心中有些許不滿,這老頭子,明明有辦法讓他們主子醒過來,卻憑白拖了這麽久,害他們擔心。


    “你讓開。”宋大夫三個字趕開了守在床榻邊的夜影,迅速地從懷中拿出了針袋。在夜影和夜魅以為宋大夫這是準備給他們家主子施針的時候,他的針確實是紮到了殷昊身上。


    人中被重重一紮,殷昊幾乎是‘詐屍’一般跳了起來,“嗷,好疼,誰?哪個混蛋偷襲小爺?”


    “好了,醒了。”


    夜影、夜魅:“……”


    夜影和夜魅很鬱悶,這個大夫不是好人,肯定不是。因為他在給主子拔針的時候是這麽說的,“本來呢,老夫是懶得給你紮這一下的。你這是疼暈了,睡夠了也自然會醒。不過他們倆著急,老夫就勉為其難了。如果紮人中你還醒不了的話,那老夫會一根一根紮你的手指……”這話聽起來像是濟世救人的大夫說的嗎?這是刑部專司刑罰的人說的吧?


    見殷昊準備開口說話,夜影和夜魅的目光立馬就遊移了起來,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他。


    “沈奕軒怎麽樣了?還沒醒嗎?”


    這個,夜魅知道。“那個大夫說,沈大人是中了藥了,藥性過了,自然會醒。”


    “中了藥?”殷昊皺了皺眉,什麽時候中的?他和沈奕軒一直都待在一塊兒的啊!按理說,沈奕軒要是中了藥的話,他不是應該也中了嗎?殷昊仔細回憶了下,想了起來,應該隻有那個時候……怪不得他才不過一轉頭的功夫,沈奕軒就已經落了崖了,原來是中了藥了?那些人也實在狠毒,摔落山崖本就九死一生,他們在沈奕軒落崖之前居然還給他下了藥?


    等等……如果說,這輩子沈奕軒是因為中了藥才一直昏迷的話,那麽上輩子呢?是不是也是因為中了藥呢?如果是,那麽他怎麽從來沒有聽沈奕軒說過呢?照理,方玉柔是個大夫,應該是會和她夫君說實話的吧?


    現在,有兩種可能,要不,就是方玉柔醫術不精,沒有能看出沈奕軒昏迷是因為中了藥,要不,就是方玉柔其實是知道的,可是一直瞞著沈奕軒,如果是後者的話,方玉柔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殷昊看了看沈奕軒,現在這事,也沒辦法證實了。畢竟這一回,救沈奕軒的可不是方玉柔。不過……就算不是,好像也是可以試探一下的。


    夜影和夜魅覺得很奇怪,明明宋大夫已經說過了,且說的很肯定,沈大人是因為中了藥才一直昏睡的,過了藥性自然就會醒的,他居然要讓他們把沈大人再送到另一個藥鋪裏頭去。


    “主子,就是那個年輕大夫?我怎麽看著,不大合適呢?”


    殷昊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問道,“哦,怎麽不合適法?”


    “第一,他看著太年輕。”這樣年紀的大夫,看著就不可靠。


    “第二,他現在好像在生氣。”按夜影自己來說,他在生氣的時候,什麽事都是不想幹的,就算幹了,也隻想幹一些破壞性強的事兒,比如砍柴啊,之類的。


    “就是他了,送沈奕軒過去吧。如果大夫問起,你們就說,不認識沈奕軒,是去打獵的時候偶爾碰上的。”


    “打獵?”夜影和夜魅看了眼各自腰間的劍,有人打獵是用劍的嗎?


    殷昊氣的身上又開始疼,“你們就不能說,是你們主子打獵,你們負責護衛?”


    正如夜影看出來的,方玉柔這會兒很生氣。那些個辦事不利的,不是說會辦妥的嗎?如果那藥真的用上了,那裏怎麽可能沒有人?害她在山崖底下找了半天。這會兒壞了事,她還得陪著他們一道受罰,簡直……


    “大夫?”夜影輕喊了聲。


    方玉柔雖然聽到了,但是不想搭理。這會兒鋪子裏頭能看診的大夫也不止她一個。


    “大夫。”這一回,夜影不但出了聲,還出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幹嘛?”方玉柔的態度有些不好,她最討厭別人動手動腳了。


    “大夫您能不能……給他看一看。”


    “我沒……”‘空’字未出,方玉柔已經看到了夜魅背上背著的沈奕軒。頓時,她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之感。


    “他這是怎麽回事?你們認識他?……”方玉柔問了一堆的問題,就是沒有替沈奕軒把脈的意思。


    “……大夫,我們也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反正我們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樣了。您抓緊給看看,他究竟是怎麽回事,從城外到這兒,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都一直還沒醒。該不會,是不行了吧?”


    “哦,我幫他看看。”方玉柔按了按沈奕軒的手腕,一會兒之後道,“他沒有什麽大礙,隻是可能是從高處墜落,這五髒六腑都受了些衝擊,我給他配點藥,喝了應該就能醒了。”


    “也就是說,這位公子是摔暈的,其他無礙?”


    “嗯。那大夫您快給他開副藥熬了喝吧。他早點兒醒過來,我們好早點兒帶他走。”


    “你們要帶他走?你們不是不認識他嗎?”


    “不認識歸不認識,可咱們主子說了,這救人要救到底。不論帶不帶他走,至少要保證他平安才行。”


    “既然這樣的話,你們把他留在我們藥鋪就可以。就算喝了藥,他一時半會兒也是不會醒的。你們能等得住嗎?你們應該要回去和你們主子複命的吧?不如把他留在藥鋪裏,我保證,會治好他的。”


    夜影還想再說些什麽,夜魅衝他搖了搖頭,主子交待過的,如果這個大夫要留著沈大人的話,他們就把沈大人留下。


    第15章 試探(二)


    夜影和夜魅一步三回頭地出了藥鋪,同樣是大夫,雖然前頭那個宋大夫不冷不熱的,說話特直接,特讓人心塞,但看著就比這個年輕大夫要可靠得多的樣子。


    一直走回到了殷昊身邊,兩人都還有些弄不明白殷昊到底為什麽要把沈大人送到這裏來。


    “主子,這個大夫說的和前頭那位宋大夫說的完全不一樣。宋大夫說沈大人是中了藥,他卻說沈大人是摔出了內傷,才暈的。這……把沈大人留在這裏,真的沒問題嗎?”其實他們倆著急,那完全是皇上不急太監急,畢竟這沈大人是主子的友人,主子的同窗,與他們其實沒有太深的關係。


    “沒事。”殷昊嘴裏雖然這麽說,心裏所想和麵上表情卻完全是背道而馳的。因為他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況,似乎發生了。方玉柔……真的沒有當初他以為的那樣簡單。


    但殷昊多少還是慶幸的,慶幸夜影和夜魅見到他的時候,他是昏著的,不然恐怕……他會第一時間,讓兩人將他和沈奕軒送到方玉柔這裏來。因為她上輩子是沈奕軒的夫人,算是他的嫂子,比起其他大夫來,殷昊更願意相信她的醫術。


    確定主子要把沈大人留在這家藥鋪裏頭後,夜魅問起了旁的事,“主子,那咱們現在,回府去嗎?”當初主子跟著沈大人出遠門也沒有和夫人事先報備過,這離家多日,隻怕夫人的怒火……夜魅以為,早一天回去,可能會少一些處罰。


    “誰說咱們要回去了?在這附近,隨便找間客棧住下。”


    夜影有些心疼,心疼主子的銀子,明明永寧侯府騎個馬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主子卻非要住什麽客棧?看來還是夫人平日裏太大方,給主子的銀子太多。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


    夜影一回神,發現主子這是在和自己說話,他猶豫了下,還是老實道,“主子,客棧裏頭,哪兒有咱們侯府住的好,伺候地周到啊?不如咱們還是……”


    殷昊沒說話,就默默地盯著他看。夜影看了看主子,又瞄了瞄夜魅,見夜魅朝他使眼色,他立馬心領神會地轉身就走。


    夜影走了之後,殷昊的目光又落回到了沈奕軒所待的藥鋪之內。


    夜影想不到,不代表夜魅想不到。


    殷昊之所以不回府,是因為他知道,他這回沒有和娘親打招呼,一走就是兩個月,隻怕進了侯府的門之後,短時間是很難再出來了。雖然沈奕軒是他讓夜影和夜魅送到方玉柔跟前的,但他還是得要盯著,沈奕軒一旦醒來或者情況一旦不妥,他還是要及時把他接出來的。


    又在原地站了會兒,殷昊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這一低頭,才發現,他身上的腰帶係得有些鬆垮。重新調整了一下腰帶之後,殷昊想起了什麽來。


    清了清嗓子,引起了夜魅的注意力後,殷昊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那個……救了我和沈姑娘的那位大人呢?”


    “誒?”殷昊的問話,讓夜魅傻了片刻,但他反應還算快,很快就明白了主子真正要問的是什麽。


    “葉姑娘此刻,應該是回了家了。”夜魅一邊說,一邊認真地看著殷昊麵上的表情變化,他跟著主子這麽久,就沒聽主子嘴裏出現過哪個姑娘,這位葉姑娘,算是第一個吧。夜魅回憶了一下葉清淺的模樣,還算清秀耐看,難道主子喜歡葉姑娘這樣子的?


    因為夜魅回答的十分順溜,以致於殷昊並未發現,他剛才說錯了話。這會兒,他本來故作鎮靜的臉湧上的是滿滿的不悅之色。


    夜魅納了悶了,他說葉姑娘回家,有什麽不對的嗎?人家葉姑娘一個姑娘家,總不能跟著他們四個大男人一塊兒走吧。


    然而……殷昊不悅的根本就不是這個。


    “你叫她葉姑娘,她姓葉?”


    “嗯!”


    “她主動告訴你的?”


    雖然確實是葉清淺主動告訴他的,但是夜魅觀察殷昊的神色,覺得必要的時候還是說個謊比較有利主仆之情,“是屬下問的。”


    “你好好兒的,問一個陌生姑娘的名字做什麽?你是不是對她有什麽不軌之心?”


    夜魅深深地覺得,此刻的主子特別地不講道理,而且頗有些惡人先告狀的意思,誰有不軌之心誰知道……但誰讓他是主子呢?


    “主子,那位姑娘她救了您和沈大人,我們不是應該表示謝意嗎?可是當時,我和夜影急著把你和沈大人送到藥鋪裏看大夫,一時無法表達除了口頭之外的謝意,屬下就詢問了那位姑娘的姓名,想著等您和沈大人好了之後,親自上門致謝,或者由我和夜影代為上門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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