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鞘和章眺去的燒烤店是他們經常去的那家,兩個人一到正在忙活的老板就招呼了一聲,等兩個人坐下老板娘就去端了一盤水煮花生來,“你們兩個先坐下。”


    “沒事,您忙,我們自己點菜就行。”章眺笑嗬嗬地接過老板娘手中點菜的單子,“一會我送過去。”


    老板娘笑著應了下來,又去開了兩瓶啤酒,這才去忙別的事情。


    章眺一邊點自己吃的一邊問道,“葉隊,你都吃什麽?”他是知道葉鞘的習慣的,隻要開車的時候,一點酒都不會沾,很自然的把兩瓶啤酒都拿到了自己這邊,給他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


    夏筱聞著空氣中的孜然辣椒味咽了咽口水,看著一桌桌坐在塑料矮墩上吃羊肉串啃雞翅的人,哀怨的捂著胃的位置,“好餓啊。”


    鬼是感覺不到饑飽的,可是她看著就覺得自己餓了,“我會不會是餓死鬼啊?”這麽一想自己就覺得有些悲慘了,“或者是我先被餓死,然後被人砌在牆裏?”


    趁著葉鞘他們點餐的時間,夏筱已經腦補出自己死的十八種方法了,一種比一種淒慘,淒慘的她直接蹲在了葉鞘的腳邊,也不嫌棄小圓桌髒下巴壓在桌子上,哀怨地看著剛被烤好端上來的羊肉串雞翅膀牛板筋,哼唧道,“葉鞘,我都有點寂寞了。”


    哪怕夏筱心態再好,這種整個世界都沒有人能和她交流的感覺實在是寂寞,也多虧了葉鞘沒有嫌棄她,願意讓她晚上附身讓她可以緩解一下寂寞。


    葉鞘發現自己的腿邊很涼,而且自己小臂的位置就好像貼了一塊冰,按照涼的分布,葉鞘趁著章眺去拿毛豆的功夫,低聲問道,“你蹲著幹什麽?”


    夏筱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他。


    葉鞘想了一下問道,“想吃?”


    夏筱覺得葉鞘實在太可惡了,不過手很誠實地拍了拍他的右胳膊,葉鞘其實看不見夏筱,甚至不知道夏筱的模樣,可是腦海中總有一個長頭發的少女蹲成小小一團可憐巴巴看著他,不對應該是看著羊肉串的模樣。


    不知為何葉鞘忽然有些惡趣味,拿了一串剛烤好的羊肉串作勢聞了聞,“可惜你吃不到。”


    夏筱瞪圓了眼睛,跳了起來咬牙憋了半天差點把自己憋成一條河魨,“你、你太過分了!”


    章眺又端了點吃的過來說道,“我讓老板娘下了麵。”


    葉鞘拿了點花生剝著吃,說道,“行。”


    夏筱深吸了幾口氣,覺得自己要氣炸了,努力離葉鞘更遠一些。


    老板娘剛把麵端過來,葉鞘的手機就響了,章眺一邊吃麵一邊看著葉鞘,就聽見葉鞘嗯了幾聲,“我過去。”


    章眺趕緊吹涼麵多吃了幾口,用眼神詢問葉鞘,葉鞘說道,“案情有新進展要跟進嗎?”


    因為嘴裏塞得東西有些多章眺隻能使勁點頭,夏筱已經忘記剛才生氣的事情,有些嫌棄地看了看章眺,葉鞘遞了一張紙過去,示意章眺擦擦嘴,“別急吃完再走。”


    章眺擦了把嘴努力咽下去,說道,“有什麽新線索嗎?”


    “早餐店那邊有新消息。”葉鞘先喝了幾口湯,這才掰開一次性筷子吃起了麵,“我讓人盯著早餐店那一家人。”


    章眺忙著吃東西顧不上說話,就豎了個大拇指。


    夏筱幾乎趴在了葉鞘的後背,感歎道,“還是活著好。”活著才能吃到這些東西。


    雖然葉鞘說不急,可是章眺還是吃的很快,就連啤酒都沒有再喝一口,而是去了兩瓶酸梅湯,雖然是章眺喊著讓葉鞘請客的,可結賬的時候是章眺搶著去的,這次不用葉鞘等,夏筱搶先一步上了車,她再也不想來夜市這樣的地方了,對隻能看不能吃的鬼來說,是很大的折磨。


    章眺坐在副駕駛上,問道,“是早餐店那家又出了什麽事情嗎?”剛才吃東西的時候周圍人多,章眺再好奇也沒有多問。


    葉鞘係好安全帶,啟動了車子,“老板娘半夜跑出來了。”


    章眺一臉疑惑,“怎麽了?”


    葉鞘說道,“不清楚,要等見到人再說。”其實他也沒有料到早餐店老板娘會跑出來,而且老板和老板的兒子還在後麵追,如果不是葉鞘讓人盯著,恐怕老板娘要被他們兩個帶回去了,畢竟周圍的鄰居都知道他們是夫妻,在不少人的思想中夫妻之間的事情再嚴重都是家事,外人是不好參與的。


    因為葉鞘安排的人是暗中盯著的,所以隻是讓人弄了個混亂,趁亂把老板娘帶走了,老板娘也不知道太天真還是別的原因,寧願和陌生人一起走也不願意留在家中。


    早餐店老板娘現在在酒店,葉鞘安排的人見她不願意多談也沒有勉強,通知了葉鞘後就在外麵守著,免得老板娘偷跑或者老板帶回去。


    葉鞘和章眺到了酒店,就有人在大堂等著他們了,是一個大約二十五歲上下的青年,那青年相貌普通甚至有些文弱的感覺,見到葉鞘說道,“他們一家,兩個男的氣急敗壞看起來還有些慌亂,女的比他們兩個還要慌,甚至因為那兩個人抓住她胳膊而尖叫了一聲。”


    夏筱一直在觀察這個青年有什麽不同,可是怎麽看都覺得是個普通人,很快就沒有了興趣重新回到了葉鞘的身後,卻沒有注意到青年在她離開的時候,眼神就準確落在了她剛才站的位置,隻是眼神中有些不解和疑惑。


    第十一章


    也不知道從警局離開後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什麽,早餐店老板娘整個人都像是驚弓之鳥,特別在看到葉鞘和章眺的那一刻,直接從床上站了起來下意識想要往後退,可是她後麵就是床,根本退不了。


    看見老板娘的表現,哪怕不太聰明的章眺都意識到情況不對了,她現在竟然比在警局坦白死者是她前夫的時候還要慌亂。


    夏筱有些疑惑看了過去,“她是想要隱瞞什麽還是做了虧心事?那個男人的死不是和她沒有關係嗎?”


    葉鞘眼神閃了閃,他心中有些猜測,可是麵上絲毫不漏說道,“請坐,不要緊張,你現在是絕對安全的。”


    章眺聽見葉鞘的聲音,撓了撓頭問道,“你吃過飯了嗎?需要我去給你買點嗎?”


    夏筱都覺得章眺傻的可愛了,房間桌子上還擺著沒有吃完的飯菜,老板娘咽了咽口水點頭說道,“吃、吃了,你們怎麽來了?”


    章眺看向了葉鞘,青年已經搬來了椅子,說道,“我們到外麵。”


    葉鞘說道,“謝了。”


    青年笑了下,因為考慮到隻有一位女士,所以在酒店的時候也叫來了一個女性朋友,剛才他下樓接葉鞘的時候,就是讓這位女性朋友留在房間中的。


    老板娘手抓著衣角,看著青年和那位姑娘離開,動了動唇缺什麽也沒有說,最終低著頭避開了葉鞘和章眺的視線。


    夏筱蹲在床邊,仰頭看著老板娘臉上的表情,有些驚奇地說道,“葉鞘,她在緊張,表情好掙紮。”


    葉鞘並沒有馬上坐下,而是從桌子上拿了一瓶沒有打開的礦泉水走到床邊遞給了老板娘,說道,“你別緊張,他們是我安排保護你安全的。”


    這話一出,夏筱就扭頭看向葉鞘,“騙人!”


    老板娘倒是沒覺得葉鞘在騙人,而是猛地抬頭看向了葉鞘,眼神中帶著震驚,有些猶豫強撐著說道,“我……你為什麽會覺得我需要保護?”


    因為地上鋪著地毯,夏筱直接盤腿坐在地上,“是啊,為什麽?”


    章眺其實也不清楚葉鞘為什麽會讓人保護老板娘,可是這個時候他是不會拖後腿的,“如果你不需要保護,現在也不會在這裏了。”


    夏筱震驚地看著章眺,“一句話秒殺啊。”


    老板娘神色變了變,終是捂著臉哭了起來,卻什麽也不願意說。


    章眺詫異地看了看葉鞘,又看向老板娘,自己剛才那句話殺傷力這麽大的嗎?


    葉鞘本來是猜測,可是看著老板娘的神情和表現,倒是有幾分肯定,把水遞過去問道,“需要我幫你擰開嗎?”


    老板娘哭個不停,沒有搭理葉鞘,章眺小聲叫道,“葉隊來坐會。”


    夏筱看著老板娘哭的是真傷心,心裏也有些不舒服,“你別哭啊,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告訴葉鞘,他雖然混蛋了點,但是人很好啊,而且不是小學課本都教過有事情找警察叔叔嗎?”


    老板娘心中又慌又傷心,根本沒有感覺到身邊溫度的變化。


    葉鞘歎了口氣,把礦泉水放在了她的身邊,自己坐到了椅子上,“你丈夫和繼子殺人了。”


    “沒有。”顧不得哭,老板娘下意識的反駁道,“沒有,你、你別亂說。”


    葉鞘看向老板娘,老板娘卻避開了葉鞘的眼神重新低著頭,此時她也不哭了,咬著唇許久說道,“我、我就是和丈夫發生了一點爭執,畢竟、對,就是他知道我前夫的事情有些不開心,我要回家。”雖然這麽說,可是老板娘卻沒有動,也不知道是在說服葉鞘和章眺這兩名警察還是在說服自己,“我丈夫平時對我很好,他人也特別老實。”


    章眺看向葉鞘,壓低聲音,“要不要把廚房的血跡告訴她?”


    葉鞘點了下頭,章眺這才咳嗽了一聲,吸引了老板娘的注意力,“可能你丈夫和繼子沒有告訴,我們在早餐店廚房發現了大量的血液反應。”


    這話一出,老板娘打了個哆嗦,咬緊了牙關沒有說話。


    葉鞘說道,“他們告訴你這件事了嗎?”


    沒有,不用老板娘回答,夏筱就看出來了。


    因為老板娘低著頭,章眺看不見老板娘的表情,有些著急地撓了下臉說道,“我們總不會害您吧,我們也想早日破案,畢竟牽扯到一條人命。”


    “誰也不敢肯定,下一個受害者是誰。”葉鞘的聲音不緊不慢,“地上牆上都是血跡,還有噴濺的痕跡。”


    夏筱也是看過那些照片的,此時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是知道了什麽事情,讓你這樣不顧一切跑出來?甚至連家都不敢回。”葉鞘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腹部,“真的隻是一點爭執嗎?”


    章眺開始還有些茫然,此時已經明白了葉鞘的意思,說道,“是啊,你到底想要隱瞞什麽,難道隱瞞的事情比你自己的安全還重要?難不成你丈夫要做什麽事情?”


    聽見丈夫兩個字,老板娘身子僵硬了一下,她咬緊牙神色掙紮,那時她的丈夫一直對她很好的丈夫,如果說了……她以後怎麽辦,現在她還能幹的動活,老了呢?誰來照顧她,給她養老?


    夏筱不知道老板娘在掙紮什麽,難道有什麽事情比自己的安全更重要嗎?


    葉鞘比章眺和夏筱更了解人的心理,說道,“我記得你和前夫有一個女兒?”


    老板娘猛地抬頭看向了葉鞘,葉鞘接著說道,“你前夫已經死了,你的女兒今年有多大了?”


    “我……我能爭取到女兒的撫養權嗎?”老板娘手緊張的相互握著,期待地看向葉鞘,“我……”


    葉鞘雖然知道此時肯定的答案更能讓老板娘說出實話,說不定就是最重要的破案線索,可是他並不喜歡欺騙人,“我不知道。”


    老板娘有些失望,重新低下頭不再說話。


    章眺恨不得過去抓著老板娘的肩膀把她搖醒,“你到底有什麽難言之隱?有什麽可以說出來,我們能幫的都可以幫。”


    葉鞘沉聲說道,“包庇犯人一般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什麽都不知道。”老板娘反應過來葉鞘話中的意思,“我真的不知道。”


    夏筱已經換了個姿勢回到了葉鞘的旁邊,很肯定地說道,“看來真的是知道什麽。”


    一時間房間中都沉默了,這樣的安靜反而讓老板娘坐立不安,她時不時偷偷看葉鞘和章眺一眼,又趕緊看向別處,猶猶豫豫地問道,“我、如果、如果隻是知道一些事情不說,也算是包庇犯人嗎?”


    章眺沒有葉鞘這樣沉得住氣,聽見問話趕緊說道,“算,特別是殺人犯的情況下,妥妥的情節嚴重。”


    葉鞘皺了下眉頭,倒是沒有在此時拆穿章眺。


    老板娘拿起礦泉水擰開喝了幾口,重新蓋上,可因為手抖的緣故,擰了幾次都沒能擰上瓶蓋。


    葉鞘說道,“你還年輕也有手藝,更應該珍惜以後的生活。”


    老板娘眼神閃了閃,“我、我偷聽到他們的談話,我丈夫的前妻是他們父子兩個殺的,他們不僅殺了人,屍體就藏在早餐店裏。”說完老板娘整個人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衣服都被冷汗弄濕了,皮膚上的汗毛都是立起來的,“我就知道這麽多,他們還說了別的我沒聽清楚,我很害怕……”


    也怪不得老板娘害怕,如果不是這次偷聽到,任誰也想不到就在自己天天待著工作的地方竟然藏著屍體,老板和他兒子明明都知道,卻還能這麽淡定在早餐店幹了這麽多年。


    章眺吸了一口冷氣,哪怕猜到了早餐店出過命案此時聽到也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他們父子知道你偷聽的事情了?”


    老板娘咽了咽口水,明顯格外緊張說道,“嗯,我、我也不知道他怎麽發現的,忽然拉開了門,就是我的繼子。”她說話有些顛三倒四的,但是意思表達的很明白,“我丈夫讓我保密,我發誓不會說出去,可是他兒子不太相信,我覺得他兒子的眼神很陰森,所以我一時、就是一時衝動直接跑出來了。”


    章眺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葉隊,我現在就聯係隊裏,讓他們注意車站機場。可不能讓他們兩個逃了。”


    夏筱也是嚇了一跳,看著章眺激動的模樣,趕緊點頭,“不管有什麽苦衷,殺人也是不對的啊。”


    葉鞘比劃了一個淡定的手勢看向老板娘說道,“麻煩你和我們回警局一趟。”


    老板娘既然決定說出來,也想讓他們兩個認罪,畢竟……她也害怕自己遇到危險。


    葉鞘說道,“章眺你先帶她去車裏,我打個電話,通知局裏去抓人。”


    除了帶著老板娘過來的人外,老板那邊還有人看著,在老板娘離開沒多久,那對父子就已經收拾了東西匆忙離開了,葉鞘的人一直跟著,那對父子的行蹤也都在葉鞘的掌握之中,如果像章眺這樣才反應過來,怕是想要再找到那對父子就要費不少時間了。


    夏筱繞到了葉鞘的身後,“沒有尾巴啊。”繞回來仔細兩腳蹬了蹬漂浮起來看了看葉鞘的臉,“你真的不是狐狸變得嗎?有什麽是你算不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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