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前熱絡的氣氛兀然散了個一幹二淨,直至他炒好一盤菜端出去,兩個人都沒怎麽說話。


    柳舒茵看他之前那麽自然的動作,也沒覺得他是故意的,隻是這樣無意的做法,讓她的心口滾燙起來,卻又得不到一個回應,蠻尷尬的,她想。


    他們過分的親密,卻也不是那種關係,不過現在柳舒茵灑脫多了,也許是她的世界裏不全是葉鳴舟的原因,她也有了別的可以分散注意力的地方,所以在這些感情上也沒有那麽廢心神了,這樣也好,她現在可不是那種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就哀怨的小女孩了,現在的她,也是一個大人了。


    在廚房那件事,兩個人都有意的遺忘,柳舒茵也沒去問他什麽,讓他煩惱,糾結怎麽回答的事情,之前做了那麽多,現在就不必那樣了,自覺得成熟了的柳舒茵,想到了這個,也不禁為自己的成長沾沾自喜。


    假期結束,柳舒茵去了學校,到了冬天,學校也沒那麽嚴格,每天都必須穿校服,隻要星期一升旗儀式的時候穿上校服就可以了,柳舒茵喜歡穿上校服的那種感覺,可能是脫離學校太久的緣故,她怎麽看校服,都是打心底喜歡的,連顏色都那麽親切可愛,即使沒那個必要,她也硬是在棉襖裏麵套上了校服,這樣,整個人就顯得臃腫起來了。


    楊悅一看到這樣的她,掩不住的想笑,“你穿成這樣,簡直跟個球一樣。”


    “哈哈……”她笑了笑,攏緊了外麵的藍白校服。


    他們一起走進了校門,天氣冷,說話都冒白氣,柳舒茵鼻子凍得通紅,跟楊悅一分開後到了教室,才伸手去捂鼻子,讓它沒那麽冰了。


    她來得早,教室裏的人不多,她下一坐下,就下意識地伸手抽屜裏麵摸,這麽久以來,她的情書不斷,看上去都是同一個人寫的,她都收著,也沒讓葉鳴舟知道,全都放到了書桌抽屜裏。


    說是情書,她也不知道那是什麽,裏麵並沒有告白的語句,很多時候都是莫名其妙的話,讓人想不通,也吃不透,隻不過經常會有讓她去哪裏哪裏見麵的話,她也沒理,她又不傻。


    這次倒是沒有,她鬆了一口氣坐下,將書包放好,離座去上廁所。


    隻這麽一下,回來就人就多了起來,她坐回自己的位置,關文西和張越也沒有過來,隻有關文西的同桌在,她同桌陳迅是班上成績最好的人,月考已經考了兩次年級前五,隻不過性格實在陰沉,也不理人,比她人緣還差,存在感也超級低,在班上幾乎沒什麽人和他講話,她至少現在還能和關文西他們插上幾句,他就真的是除了回答老師問題,就幾乎沒有聽他說過話,跟他說話?還是省省力氣吧,她扭頭跟離著一個過道的女生說起了話。


    本來這天柳舒茵以為和尋常一樣,隻是一個平凡卻又忙碌的日子,但到了中午,平靜被打破了,那個時候,正是放學,她不喜歡和人流一起走,所以都會在班上留到最後,看著樓下的人分向兩支,一支湧向食堂,一支湧向校門,等到人不多是時候,她才會下樓,一般楊悅一會在食堂門口的座位給她打好飯菜等她。


    隻是今天,除了她留在班上,還有陳迅,她本來也不以為意,直到陳迅忽然開口,對她說話了,“為什麽沒有反應?”


    一開始柳舒茵以為他自言自語,但他扭過頭來,對她重複了那句話,有些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眉眼,陰沉的雙眼若隱若現,她嚇了一跳,才反應過來,結巴道:“你跟我說話?”


    陳迅看著她,“不跟你說話,跟誰說?”


    聽他說話,好像沒什麽惡意,她鬆了一口氣,問:“你說什麽反應?”


    “我給你的紙條。”他說。


    “……什麽……紙條?”她有一瞬間的迷茫,在看到他抿著的嘴唇,忽然明白了幾分,“你說的是,那些信?”她沒說情書,那樣好像怪怪的。


    “嗯。”陳迅應了一聲,“我想和你說會兒話。”


    “…………”柳舒茵看著她,忍不住磨了磨牙,不能跟他計較,那種方式怎麽看都有些不正常,如果是他的話,好像可以理解……?“你想說什麽,要快點啊,我得去吃飯了。”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楊悅一還在食堂那裏等著她,她目光落到陳迅身上,看著他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千萬別是告白什麽的,還是同班同學,多尷尬。


    “讓我保護你。”他忽然說,聲音格外暗啞,他的眼神讓柳舒茵覺得他根本就不正常!“你說這種話幹什麽……”她聽了,沒有其他感覺,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怯意。


    陳迅看上去並不善言辭,他隻說了這麽一句,就猛地伸手抓住了她放在桌麵上的手,他的手跟鋼鐵一樣堅硬,還很冰冷,柳舒茵尖叫起來,猛地站起來就要抽她的手,“你幹嘛!”她尖叫著,要抽手,但他死死地抓著,沒能讓她抽動分毫。


    “別叫、”他沙啞地叫了一聲,眼神格外陰鬱,“你以為我要強、奸你嗎?”


    “…………”柳舒茵閉上了嘴,心髒還跳得厲害,她讓自己平靜下來了,才開口,問:“你到底想幹什麽?”她的聲線還有些顫抖,手指被抓得生疼,讓她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


    ☆、no.56回家


    “我覺得你很好。”陳迅說。


    這種話隻會讓她害怕而已, “所以你想說什麽?”柳舒茵皺著眉問, 手上有著別人的溫度讓她覺得有些惡心,“不能鬆手嗎?”她低著眼, 抽了抽手, 沒抽出來。


    “鬆手你會跑。”陳迅淡淡地說。


    “…………”柳舒茵坐了下來,“我不跑, 你鬆手。”她的嗓音仍在顫抖。


    陳迅看著她, 慢慢地鬆開了他那跟鋼鐵一樣冰冷堅硬的手,“我覺得你很好,同樣覺得你好的還有別人。”他垂著眼睛說。


    柳舒茵沒有說話, 她在壓抑著自己想跑的衝動,目光落在光滑的桌麵上, 已然有些飄忽。


    “你知道楊適嗎?”陳迅問。


    “不知道。”她不假思索地說。


    “也是。”陳迅看著她, 嘴唇勾起了一個笑容,他看著年紀不大,但眼底的東西卻是又沉又多, “你根本不關心周圍,怎麽會知道他。”


    “你到底想說什麽?”柳舒茵忍不住又質問了一句,她的耐心不多了,這個人說話和他寫給她的那些東西, 都一個樣,莫名其妙的。


    “楊適是經常找你的楊悅一的哥哥,你跟楊悅一關係很好啊。”他聲音裏帶上了淡淡的諷刺。


    “…………”柳舒茵呆了,不知道說什麽。


    “楊適跟我一樣, 不,比我還惡心,你要是不想碰上他,最好離楊悅一遠一點,不要接近她、”陳迅說著,湊近了幾分,“你聽清楚沒有?”


    柳舒茵覺得有些亂,“你說話說得莫名其妙,我做什麽要離她遠一點,她是我朋友,我又不和她哥哥做朋友……”


    “不聽我的話也沒關係,我會看著你。”陳迅說著,站起身來,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柳舒茵看著他離開,摸了摸手臂,覺得渾身有些發涼。


    見到楊悅一的時候,楊悅一已經吃完了午飯,正坐在食堂門口的座位上百無聊賴地玩兩個珠子。


    柳舒茵走過去坐下,也沒胃口吃東西了,她跟楊悅一隨便地說了幾句話,問起了她哥的事情,“你哥哥是不是叫楊適?”


    楊悅一的動作呆滯住,珠子滾到了地上,她回過神來,將剩下的一枚珠子握在了手掌中,“是啊,怎麽了?”


    “之前你說碰上你哥的話不要理他是什麽意思啊?”柳舒茵拿著筷子,心不在焉地戳著米飯,問。


    “…………”楊悅一沉默了,她很快地笑了笑,“沒什麽,你想理的話也沒關係,隻是我哥脾氣不好。”


    “哦。”柳舒茵察覺到她表情的異樣,也沉默了。


    有哪裏不對。


    下午放學,柳舒茵班上還沒下課,她就看見王爭在教室門口等她。


    出了教室門,她問:“怎麽到這兒等我了?不會很麻煩嗎?你還得爬四樓。”


    王爭說:“哪會麻煩,為了咱茵妹的安全,我再苦再累都值得。”


    柳舒茵笑了笑,沒說話。


    兩個人走下樓,柳舒茵想到了什麽似地,忽然開口,問:“爭爭啊,你知道楊適嗎?”


    “楊適啊,知道啊,22班的吧,怎麽了?”他有些警惕。


    “沒事,就問問。”柳舒茵很快說。


    不管了,反正應該和她沒關係,她這麽久也沒遇上他。


    陳迅的事很快被她忘在了腦後,到家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機丟了!


    她一臉慌張地跟葉鳴舟說了,葉鳴舟安慰了她,讓她明天去學校找一找。


    柳舒茵很難受,她第一次掉這種昂貴的東西,如果找不回來,她不知道怎麽辦。


    然而手機到最後都沒找到,葉鳴舟要給她買新的,她也拒絕了,她暫時不想想手機的事情,接下來,就快到元旦了。


    學校舉行了元旦晚會,每個班都要表演一個節目,柳舒茵沒有報名,隻是站在台下看著台上的人光芒四射她覺得就已經夠了。


    她這次沒穿校服,隻穿了一件紅色的棉襖,這是葉鳴舟給她買的,衣服有一頂帽子,上麵有兩隻紅色的鹿角,很可愛,帽子裏也毛茸茸的,戴起來,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你不去湊湊熱鬧?”身邊有人問。


    柳舒茵沒覺得他是在跟自己說話,所以沒有轉頭看。


    元旦晚會在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中結束了,柳舒茵轉身找楊悅一,卻已經沒看見她人了。


    她手機也掉了,聯係不上她,元旦晚會結束後,每個班上會有一場聚會,她也不找她了,直徑往自己班上走。


    然而沒走多遠,楊悅一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拉住了柳舒茵的胳膊,“跟我走一趟吧。”她對柳舒茵說。


    “怎麽了?”柳舒茵問。


    楊悅一臉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強,“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柳舒茵看著她,隻猶豫了一會兒,就答應了。


    楊悅一帶著她到了學校後麵的一片林子裏,柳舒茵已經有些不舒服了,“來這裏幹什麽?”


    楊悅一垂下眼皮,輕聲說:“對不起了。”


    這是她第二次說對不起,柳舒茵仿佛預感到什麽,眼皮跳了一下。


    “柳舒茵。”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柳舒茵抬眼看過去,卻是一個男生,慢慢地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長得很幹淨,臉上也帶著輕鬆的笑意。


    *


    回到家,柳舒茵的眼睛帶了紅,葉鳴舟一眼就看了出來,“眼睛怎麽紅了?”他問。


    柳舒茵的書包滑落在地上,葉鳴舟被她猛地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她“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葉鳴舟被嚇了一跳,渾身都僵硬了,許久才伸手摸著她的腦袋,撫慰她,“怎麽了?”他一連問了幾遍,見她哭得滿臉水跡,伸出袖子給她擦了擦,“別哭了,有事你告訴我,別哭。”


    “我完蛋了!”柳舒茵一邊哭著,一邊嘶啞著說。


    “有事你告訴我,不要哭、”他手忙腳亂地安慰著,腿在她身下都繃直了。


    “我媽知道我在這兒了……”她抽泣著說,“我不要走,不要離開你!”


    葉鳴舟微睜大了眼睛,他緊捏住柳舒茵的手,沙啞著開口:“你不想走誰也不能讓你走。”


    柳舒茵抱緊了他的腰,“他說會讓我會回去,我不要走,不想走……”她一直哭,口裏說的“他”也讓葉鳴舟警覺,“誰說的?”


    今天是讓她最惡心的一天,無比無比的惡心,無論是楊悅一的欺騙,還是楊適的恐嚇,都讓她覺得十分惡心,惡心透頂。


    “誰和你說了這些話?別哭,告訴我!”葉鳴舟握著她的肩膀,口氣焦急起來。


    柳舒茵打著哭嗝,把在學校裏遇到的事情告訴了他,“…………那個楊適,我想起來了,我在初中學校的時候,見過他,他認識我,他說要讓我回去,他要幫我回去,他就是個神經病,我都說了不要了,他說一定讓我回去,他聽不懂人話…………”她喃喃地說著,抓緊了葉鳴舟的手臂,“我家裏人很快就要找上來了,我叔叔會打死我的,他絕對會打死我的,我怕,我不要回去!”


    葉鳴舟察覺到她在顫抖,手臂使勁,抱緊了她,“我在,不會讓你回去的。”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著,一隻手按著她的脖子,讓她靠在了他肩頭上。


    安慰了她很久,她才安靜下來,“我害怕。”她小聲地說了一句。


    “別怕,我在這兒。”葉鳴舟低聲說。


    “嗯。”柳舒茵虛弱地應了一聲,她將臉埋進了他懷裏,手臂環著他的腰,力道慢慢鬆了下來,“我該怎麽辦?”她喃喃地問。


    “我在這兒。”葉鳴舟說。


    柳舒茵沒有說話。


    她最怕的人,就是她的繼父,她十八年來,波折太多,無論是爸爸出事,還是媽媽改嫁,帶給她的,都是永恒的創傷,她也想活得開心一點,但有那個條件嗎?她很多時候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她媽媽的親女兒,還是隻有她的媽媽,才會那麽惡心,無論是對繼父對她動手動腳猥褻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為了討好他,還故意找借口讓他去她房間睡,都是那麽的惡心,惡心得讓她想吐,她從沒後悔過逃家,她知道如果不走,不離開,他們就能一直拿捏她,將她所有寶貴的東西全都奪走,她不想那樣,她寧願死在外麵,也不想在這樣的一種環境裏生活。


    本來以為那樣的陰影不會再出現,但看樣子,連老天都覺得她過得太舒暢了,硬要弄點惡心的事情來惡心她。


    她現在心裏很亂,也很苦,很澀,她怕葉鳴舟輕易放開她,輕易讓她離開他跟她的“家人”走,她害怕,更害怕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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