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眼望去, 滿院子的貴婦xiǎo jiě,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來了。姚姝正在給伯夫人介紹,新房安置在哪裏,昨日宮裏的嬤嬤來鋪了床,嫁妝是早就擺好了的,隻等著今日新娘子進門什麽的。


    才走了十多步,後頭,有人在喊,姚姝扭頭看去,隻覺得這一幕如此熟悉,幾年前就曾經出現過,孟姚氏帶了孟月嬋在後麵,孟月嬋如今也有十五歲了,亭亭玉立,成了大姑娘之後,比以前不太一樣了。


    她走動幾步,伯夫人擰著眉頭,姚姝卻是不太懂,隻覺得她身段柔軟得跟水草一樣,行走間如那飛天一般,若是男人見了,隻怕移不開眼。


    孟姚氏笑著過來,向伯夫人行了禮,對姚姝道,“怎麽,不認得姨母了?”


    姚姝點點頭,“認得。”


    怎麽不認得?就算是化成灰,她都是認得這兩個人的。姚姝麵上訕訕的,她極不歡迎,但今日是哥哥的好日子,她還是把人往裏麵請,“母親在忙,姨母一起進來吧!”


    語態中,並不熱絡,孟月嬋嗤笑一聲,連看都懶得看姚姝一眼,一雙眼睛隻四下裏看,她一直都記得那人呢,她的懷裏,還揣著那枚玉佩。


    豫章從宮裏走,皇太子妃是嫂子,領了人在宮裏送。皇太子便領了幾個弟弟,來靖北侯府恭賀。趙泰這幾年一直把時間用在學問上,侯府的藏書也不少,便和弘文館的幾個師傅在侯府的書樓裏煮茶聊天。


    趙崢一個人在後院裏溜達,他如今來侯府身份不同,胖管家領了人伺候他也是一口一個姑爺,後來大約前頭照看不過來,侯爺也很不客氣,居然讓人喊了趙崢去前頭招呼客人。


    靖國公領了自己的兒子來侯府,看到趙崢以主家自居,一麵在想,滿新唐也隻有傅堯俞有這個底氣使喚一個親王跟使喚兒子一樣,一麵又想,到底還是趙崢娶到了新唐唯一的一位鄉君,也不知道以後,朝中會是怎樣的局麵。


    他向傅堯俞介紹自己的兒子,“犬子當初吵著鬧著要本國公幫她求娶鄉君,本國公還沒來得及開口,也幸好沒開口,想必侯爺也是瞧不上的。”


    明明是幫皇太子求,如今為了皇太子,讓自己兒子背這口鍋。靖國公府對皇太子,實在是護得好。


    傅堯俞滿意地看趙崢,目光又在程崇身上轉了一圈,搖搖頭,“本侯的話不算數,小女的婚事還是要皇太妃說了算!”


    這婚事,的確是皇太妃的意思。


    靖國公點點頭,心裏不免遺憾,自己mèi mèi不在了之後,宮裏如今都沒有皇後,這是好事,也是不好的事,皇帝仁孝,對自己親爹太上皇不待見,偏偏對養母皇太妃非常孝順。


    這是沒辦法的事。


    程崇在院子裏找皇太子,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他便在雙溪館後麵的一叢竹林中找了個凳子坐下來。抬起頭,程崇環視一圈,不得不說,侯府的布局的確與眾不同,處處點綴,看似不經意,卻又處處露出不一樣的情調來。


    侯府的所有奢華,都體現在暗處,並不張揚,但又不讓人看輕。


    這或許就是與靖國公府不一樣的地方。靖國公府總是生怕人不知道其門第的高貴,皇後的娘家,總是彰顯其顯貴。


    程崇正這麽想著,便看到一個丫鬟端了盤子過來時,在閑池閣前麵,腳步略微頓了一下,麵色有些古怪。在程崇跟前放下了茶盞,說一聲“世子爺請慢用”後,就匆匆地從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程崇覺得奇怪,他待那丫鬟走了之後,起身走到閑池閣前麵,裏麵傳來細語聲,還有一些不尋常的聲音,細聽之下,他辨別出其中的一個聲音正是皇太子的,“你們姐妹倆差別怎麽這麽大呢,姝妹要是有你這麽知情識趣,本宮如今還愁什麽?”


    “殿下您真是狠心,這麽多年對我不聞不問,今日要不是我尋了由頭來,您是不是就把我忘了?”


    “說什麽瞎話?當年本宮看到你的時候,你才多大?如今你看……”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隻聽到那女子“啊”了一聲,接著又是嗤嗤的笑,緊接著又是皇太子壓抑的一聲低吼,笑罵道,“這是跟誰學的?”


    皇太子應是動了手,那女子就開始慌亂地喊,“別,殿下,這裏不好,人家第一次呢,殿下就這麽糟蹋人家?”


    “別慌,我讓萬圭送你回去,你在東宮等我,今日晚上,就是咱們的洞房花燭。”隻聽到“啵”的一聲響,那女子咯咯地笑,那聲音也不知道怎麽發出來的,程崇這樣的人,聽到之後,都有種氣血倒逆的感覺。


    他移開腳步朝遠處走去,決定離開這個地方。


    他mèi mèi在太子的東宮,如今是個良娣,但皇太子唯一的兒子,是他mèi mèi生的,隻要有了兒子,程崇也懶得管皇太子今日的床上是誰?


    姚姝絕沒有想到,她今生今世還會看到前世那個曾讓她咬牙切齒恨了半輩子的人。孟姚氏指著孟恬對姚姝說,“遙遙,這是你表哥,恬哥兒,這是你姚姝mèi mèi,皇上親封的鄉君呢!”


    表哥?姚姝心裏冷笑,她臉色蒼白,往後退去三步遠,看孟恬如同瘟神一般,“我隻有一個表哥,是吳王殿下。”


    孟姚氏聽了,麵兒上也沒有什麽表示,她依舊讓孟恬向姚姝行禮。


    孟恬拱手,頭卻抬了起來,目光直直地朝姚姝看去,她眉眼彎彎,如同月牙兒,肌膚賽雪,羊脂玉一般滑膩,讓人看著就想伸手去摸,他笑著對姚姝道,“表妹長得真是可人兒!”


    姚姝都快吐了,她氣得要死,怒道,“你胡說什麽?玉盞,畫角,蘇姑姑,給我把他打出去!”


    這裏略有些偏,離閑池閣隔了一個花圃,她是被孟姚氏身邊的人喊過來的,哪裏想到在這裏等她的人,會是孟恬,她看到這個人,就無法平靜。


    “表妹,我哪裏得罪你了嗎?”


    蘇姑姑和玉盞衝過來時,已經晚了一步,孟恬竟然不管不顧地一把就扣住了姚姝的手腕,拇指指腹在姚姝的胳膊上輕輕地摩挲,姚姝頓時方寸大亂,大哭大叫起來,“趙崢哥哥,趙崢哥哥!”


    她不敢喊“表哥”了,眼前這個不要臉口口聲聲說是她的表哥。


    蘇姑姑大駭,急著衝上前,一把抱住姚姝,對孟恬怒吼道,“孟公子,請放手!”


    孟恬笑道,“這位嬤嬤,您多慮了,親戚之間親近又有和不可?”


    玉盞怒,“孟公子,虧您還是山東孟家的,說是什麽世家公子,竟是這麽不要臉!”


    “玉盞,去叫護院來!”姚姝拚命地掙紮,她有一種被蛇附身了的感覺,孟姚氏卻上前來,一把扯開蘇姑姑,孟恬一個用力,姚姝就直直地朝孟恬懷裏撞過去。


    “啊!”


    姚姝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好似前世的噩夢又在重演,她很清楚這兩個人心裏打的主意,哪怕她如今是趙崢的未婚妻又如何,在侯府賓客滿座的時候,她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與孟恬發生些什麽,她的名聲就臭了,除了被孟恬收留,再也沒有別的出路。


    這便是孟姚氏和孟恬打的主意,真不知道他們到底哪裏來的底氣。


    姚姝恨不得生兩隻翅膀飛上天,她寧願死都不願意被孟恬碰,好在,一道更大的力量拉住了她,一道“哢嚓”的聲音傳來,孟恬一聲慘呼,扣住她手腕的手就鬆了,她落入一個懷抱之中,被人用兩手摟著,冷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你想找死,本王成全你!”


    她身邊的人,飛起一腳,她閉著眼,能夠聽到有人飛起又落下,是孟恬刺破雲霄的慘叫聲。


    姚姝依舊是閉著眼睛哭,她快被嚇壞了,溫暖的懷抱環著她,她聽到熟悉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溫柔的聲音在安撫,“別怕,趙崢哥哥來了,別怕!”


    姚姝“哇”地大聲哭出來,僵硬的身體一軟,直直地伸出手環住了趙崢的腰身,無意識地,憑著本能,“殺了他,殺了他,讓他去死,讓他去死!”


    趙崢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姚姝反應如此大。她不是那種狠心的人,第一次見麵的人,就想對方去死。趙崢冷厲的眼神朝蘇姑姑看過去,蘇姑姑搖了搖頭,又低下了頭,那意思,孟恬隻是冒犯了她,並沒有侵犯她。


    102.第102章


    趙崢鬆了一口氣,摟著姚姝, 他不忍她受任何苦, 不管她要什麽, 他都會雙手奉上,他的唇瓣在她臉頰上輕輕地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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