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哥兒有些不願意, 趙崢就哄著他,“回頭姐夫給你買好吃的,讓隨風給你送到侯府去, 怎麽樣?”


    鎮哥兒在姚姝和趙崢之間左右看看,最後,美食的you huo力量實在是大, 他選了趙崢。姚姝有些擔心趙崢的胳膊, 趙崢搖搖頭,“我送你們回去。”


    “可你……,不是在養傷的嗎?”姚姝有些擔心。


    趙崢受了傷, 早朝都沒有去,如今反而送姚姝回侯府, 要是被朝臣們知道了, 明日早朝還不定如何彈劾他呢。姚姝有些拿不準,她不想讓趙崢送, 她也怕萬一又有人在路上刺殺趙崢呢?


    趙崢卻不怕, 抬腳就往外走,“這幾日, 五城兵馬司和長安府一定會加強守衛, 不怕!那些諫議大夫們, 想怎麽彈劾,就怎麽彈劾,什麽事都沒有本王送王妃大!”


    姚姝的臉通紅,心裏也美滋滋的,之前被趙崢壓在床上欺負的事,也不去計較了。


    車上,因為有鎮哥兒在,兩人也不得親熱,等姚姝要下車了,趙崢才在她側臉吻了一口,在她耳邊說,“元宵節,等我!”


    養了幾日傷,皇太妃每日裏遣人來問好幾遍,一直到元旦日,宮裏要擺宮宴了,趙崢這才施施然,換了一身喜慶的衣服,穿了鬥篷,坐在馬車上進宮。


    他好幾日都沒有進宮了,先是去含章殿見皇帝,皇帝在和太子說話,元寶公公出來說,讓趙崢先去宏微殿,天冷,趙崢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不要在外麵等。


    趙崢要跪下來謝恩,元寶公公忙攔住了,“我的王爺喂,您都沒聽明白皇上說的話,聖上怕您著了寒,您偏偏往地上跪。奴婢知道您是孝順的,也不在這形式裏頭,您身子骨兒好,不讓聖上擔心,就是最大的孝順了。”


    “兒臣三番兩次受傷,實在是不孝!”趙崢從善如流。


    元寶公公就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親自送了趙崢去宏微殿,到了殿裏,又跟皇太妃說,“皇上說了,今年的宮宴,就擺在貞觀殿裏,離宏微殿近,又是新修的宮殿,一會兒皇上來請皇太妃移駕。”


    皇太妃答一聲“知道了”,她拉了趙崢上前,問趙崢的傷勢,“我問了沈醫官,說是傷口看著嚇人,不是很要緊,我是不信他這鬼話,哪有看著嚇人還不打緊的?今日宮宴上,一會兒我跟皇帝說,不要你喝酒,你也乖一點,忍了這一個月,等傷口好了,喝多少,祖母都不說你。”


    趙崢正要說話,門口,太監尖著嗓子在喊,“皇上和皇太子來了!”


    趙崢忙起身,去給皇帝和皇太子行禮。皇帝才扶起他,皇太子就扯了趙崢,“三弟,你這是怎麽了?難道說你要大婚了,這氣運就不怎麽好,三天兩頭地受傷,你都不知道,做大哥的我,擔心死了!”


    皇太子才被皇帝訓了一頓,說他不友愛兄弟,趙崢傷了後,他就讓人送了一車不值錢的藥材過去,連麵兒都不露一下,這會子,他倒是很會說好聽的話了。


    皇太妃很生氣,猛地一拍桌子,“怎麽說起氣運不好了?天潢貴胄,天子骨肉,氣運與國同祚,太子這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皇太子還從來沒有見過皇太妃發這麽大的脾氣,他心裏把皇太妃罵了個狗血噴頭,眼角餘光瞥到皇帝不悅,他也不得不忙跪下來磕頭,“祖母,孫兒糊塗了……”


    趙崢也忙跟著跪下來,“祖母,平日裏大哥對我們兄弟幾個友愛得很,說話也很隨意,大哥大約是平常開玩笑慣了的,沒太在意祖母和父皇在跟前,大哥沒有別的意思,還望祖母看在孫兒受了這傷的份上,不與大哥計較!”


    皇太妃深吸一口氣,胸口兀自氣得起伏,卻不舍得不給趙崢麵子,“起來吧!”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對皇太子說,“我聽說你這些日子著實不太像話,連早朝都不怎麽去,說是生了病,我也知道你生的是什麽病,你不必心裏有氣,東宮裏那個狐媚子,長得不男不女的優伶,是我讓人去打死的,並非你父皇的意思,你要怨就怨我這個老太婆。”


    “我大約也活不到你登極了,我做事也不怕你懷恨在心,你父皇孝順我我就知足了,你們這孫兒輩的,我從來沒有指望過。”


    皇太子猛地磕頭,嚇得痛哭流涕,“皇祖母,您這是要逼死孫兒啊,如意不過是個玩意兒,原本就該死,孫兒怎麽能夠怪皇祖母?”


    “沒有就好!”皇太妃語重心長,“你是國之儲君,是天下臣民的希望,將來是要繼承大統的,怎麽能夠胡來?如今你府上,連個正兒八經的嫡子都沒有,哪裏容得下你胡亂來?”


    “我聽說東宮裏,有個會媚術的?成日把你迷得五媚六道的?”皇太妃問道。


    皇太子猛磕頭,“皇祖母,孫兒不知道是哪個不明事理的在中間挑撥,東宮裏的確是多了個人,她是兒臣在靖北侯府遇到的一個舊人,說起來身份也不差,是山東孟家的嫡女,她身段兒是軟了一些,可要說迷上孫兒,實在是沒這麽回事。”


    皇太妃“嗯”了一聲,就不再說話。皇太子原本還指著皇太妃能說一句,“既是人都進來了,又是山東孟家的,也不能平白無故地就跟了你”,這樣一來,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幫孟月嬋向皇帝討個封號了。


    誰知道,他都說了,孟月嬋是他在侯府遇到的,皇太妃硬是不往下接茬了。這讓皇太子對皇太妃心裏又多了層恨意。


    今年元旦日,皇帝就點了幾個重臣,在貞觀殿的前殿開了幾桌,太上皇被請了出來,君臣陪著太上皇喝酒取樂。太上皇的氣色已經不是很好了,七十多歲的人了,身邊還須臾不離女孩子。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傅堯俞不待見,要罰傅堯俞的酒,皇帝站出來相幫,直接掃了太上皇的興,後麵半截宴會,太上皇就懶得理傅堯俞,和他原來一幫老臣子說說話,其中以韋介臣為首,聽說韋介臣的嫡女許配給了趙佑,太上皇就誇趙佑有多好。


    皇帝的臉都黑了。他當年和自己兄弟爭皇位,最後他爭贏了,太上皇死了兩個兒子,心裏難過,指著皇帝的鼻子罵,“將來,你的兒子們會做和你一樣的事情!”


    如今,皇帝的兒子們都大了,趙崢兩次遇襲,從來不在他麵前抱怨一句,也不懷疑任何一個兄弟,他幾次暗示趙崢,趙崢一如既往說是山賊,或是沒有清剿幹淨的土匪。皇帝卻知道,這其中的貓膩,一個堂堂的親王,除非對方想被滅九族,不會輕易向親王動手。


    傅堯俞明白皇帝在擔心什麽,他端著酒杯,垂眼不語,皇家的儲位相爭之事,他隻能參與一次,要是再有一次,等待他的絕對會是抄家滅族的下場。


    哪怕如今,其中一人是他的女婿,他也絕不會攙和進去,連和皇帝提這事,他都不會去做。


    後殿,皇太妃打首,身邊是許婕妤和皇太子妃陪著。惠妃被貶入冷宮之後,宮中再也沒有妃位,皇帝似乎也不願再封妃位了,這兩年,皇帝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卻偏偏喜歡嚐個鮮兒,進來的都是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又吝嗇,輕易不給人封號,反而是許婕妤占了個先。


    太上皇到底沒有堅持到最後,後來讓宮裏的大力嬤嬤用肩輿抬回去了。皇帝一直忍著氣,等到宴會散了,讓朝臣們都回去了,偏偏把傅堯俞留了下來。


    “朕也沒想到,父皇竟然會在這樣的場合,說趙佑有儲君之相,他到底是想做什麽?他恨朕,可他們都是他的親孫兒啊!”皇帝一下子好像是老了十歲,傅堯俞看他,感覺瞬間,兩鬢都斑白了。


    他與皇帝年紀相差不大,唯一的差別是,皇帝有很多個老婆,而他隻有一個。


    “皇上,天下的嚴父慈母之心,實在是很難品味。您不是也經常笑話臣,不得老夫人的寵愛嗎?臣也說過了,父母與子女之間,有善緣也有孽緣,有的是來報恩的,有的是來討債的,臣從不怨老夫人,臣知道,必定是前世欠了老夫人的,這輩子是來報恩的,恩報完了,臣今生的任務也完成了。”


    皇帝第一次聽這種話,說起來,是大逆不道,哪有做子女的這樣說父母的。但皇帝卻能夠理解傅堯俞,傅家這本亂賬,當年他就看不下去。忠勇侯府分家的時候,傅堯俞是什麽都沒有分到。偏偏,他被封靖北侯,皇帝要賞賜的時候,他提了個要求,要皇帝把忠勇侯府賜給他做府邸。


    理由是,老夫人在那裏住習慣了。


    他也是心疼傅堯俞,才答應了這個要求的。


    他也聽明白了傅堯俞的意思,不報希望,也不會有失望。這麽多年,他一直在奢求太上皇能夠原諒他,就算做不到完全原諒,至少可以不再提當年的那些事。但很顯然,太上皇並不想就這麽把前塵往事都忘了。


    116.第116章


    “朕當年, 是把隱太子和前齊王的子嗣都留下了, 朕這麽多年, 也從來沒想動過他們。這些,父皇為什麽就是看不到?”皇帝說到底還是一個多情的人,當年與兄弟之爭, 那是不得不做你死我活的鬥爭, 他要不爭,不管是隱太子繼位, 還是前齊王繼位, 他都沒有活路, 誰讓他戰功卓絕?


    對這些事, 傅堯俞也給不了太好的建議,他隻能陪著皇帝,兩人慢悠悠地下著棋, 說一些年輕時候的事,等到東方泛白,守歲守完了,傅堯俞才起身告退, 讓元寶公公進來, 服侍皇帝進宮去歇著。


    趙崢是陪著皇太妃守歲的,早起,從宮裏出來, 雪的氣息沁入鼻端, 讓略有些疲憊的人, 整個兒都精神了起來,他站在宮門口,放眼望去,昨晚下了一夜的雪,整個朱雀大街都鋪上了厚厚的一層,五城兵馬司和長安府的人,正在鏟雪,看到趙崢的車駕過來,都紛紛避讓。


    皇帝給了五城兵馬司和長安府一個期限,要求在元旦日前,找出刺殺趙崢的凶手。長安府推出了一個江洋大盜,原本隻是想打劫一下富戶,誰知道不懂規矩,不知道那是吳王殿下的車駕,這才驚動了王駕。


    不得不說,這個借口的確好。


    往常遇到了破不了的案子,就用這些來搪塞,可這次,皇帝卻不願讓他們蒙混過關了,直接撤了五城兵馬司的五大指揮使和副指揮使,還有長安府府尹。如今長安府府尹的位置,皇帝雖然沒有明說,可趙崢卻知道,皇帝心裏已經有了好的人選,那便是蔣釋之。


    蔣釋之是如今的安州刺史,在任上時,趙崢那時候在安州那邊種稻子,那人是個極能吃苦,又嚴謹卻也懂得變通的人。惟獨不好的是,當初也不知道他安了什麽心,竟然想把自己的女兒送給趙崢,才為趙崢所不喜。


    趙崢想著這些事,車從靖北侯府門口經過的時候,他掀起簾子,朝外看了看,門上已經換了桃符,掛上了大紅的燈籠,他似乎能夠聽到府裏有笑聲傳出來,車子正要離開,大門大開了,傅鈺從裏麵走出來,手裏握著馬鞭,攔下了趙崢的馬車,“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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